第1991节
和不死族关系不错的兰森德尔，当然知道不死族是多么的厌恶这两位深渊领主……他们愿意和罗丝聊天，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接纳狄摩高根和格拉兹特。
而‘雪云峰’能指挥的那些能力够用，脑子够用，身上有足够的祝福能让狄摩高根和格拉兹特保持一段时间的清醒的不死族，都是暴脾气。
兰森德尔能感觉到有些人本性并不是那么受不得激，忍不得气，但他们，好像不太想在这个异世界也委屈自己。
兰森德尔能理解，就像他在那个有趣的混乱世界的时候，很多时候也不会按捺自己的好奇心，对人做事也一点都不需要考虑后果。
在托瑞尔，都说他兰森德尔任性妄为……可他真的，已经压抑自己很多了。
和塞伦涅比起来，难道他不是识相的很？
他只是比提尔更早就明白，在托瑞尔这个世界，没有不死之身，就别放任自己的正义之心。
不是谁都像塞伦涅和莎尔那样，有豁免权的。
兰森德尔一直没有注意过这位喜欢跟在自己妻子身后的黑衣骑士，即使他早就知道‘难风’和正义骑士团关系很好。
不死族，人真的太多了。
即使万中选一，可只要有这个万一，那最后站出来的人，数量也极其惊人。
正义骑士团虽然永远最信赖自己人，但他们也会照顾帮助和自己有相同追求的勇者，尤其是骑士。
所以，虽然‘难风’和他们的关系更好一点，但在大量的不死族都会跟着某个正义骑士训练的情况下，也就没那么引人注意。
但一个能够得到正义骑士团认可的大骑士，却能在和狄摩高根以及格拉兹特的交流之中完全不动声色，即使听到他们那糟心的对话都无动于衷……虽然那俩家伙的确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对话，可，在大恶魔，尤其是嚣张惯了的大恶魔眼里的收敛，在某种程度上也和挑衅差不多了。
他们在提到那座难民营的时候，和讨论待宰的猪羊没什么区别，讨论的方向也都是血气等级……稍微了解一点无底深渊那些规则的人，都明白这形容的是食物等级。
但‘难风’却能不动声色地听着他们讨论，然后在话题走到一个让他难以忍耐的阶段时，迅速抛出一件事转移开那两个大恶魔的注意力。
狄摩高根和格拉兹特是那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东西吗？
他们会理会‘难风’，当然是‘难风’说得话也许不重要，但却有意义，至少比他们两个谈论的深渊日常有价值。
这位骑士的能力与手腕，真的很好很好。
其实，兰森德尔本来以为那个‘雪云峰’会找‘路画羽’去接触这两个恶魔王子。
那家伙的随机应变，以及舌灿莲花，真的是让兰森德尔都挺惊讶。
但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一点不死族指挥为什么会这么选择……的确，‘路画羽’可能会从这两个恶魔王子嘴里套出更多的话，但他那种近乎阿谀奉承的说话方式，会让不死族在深渊领主面前建立的强大形象荡然无存。
不是谁，都值得不死族拿整体的脸面去追捧奉承的。
‘路画羽’和安博里之间，那只是他们之间的故事。
可，一旦以不死族使者的身份出现，那就是所有不死族的代表……这需要手腕很灵活，但意志却足够坚定，绝对不会因为外力而动摇的人。
‘难风’也的确做到了。
虽然因为那两个恶魔王子的对话过于下流恶心，而让他又把‘寸缕’带了过去。
可他也没做错。
‘寸缕’过去了以后，格拉兹特和狄摩高根就自然地将一些话题放弃了……他俩再不在意人类的态度，也还是知道当着一个如此漂亮又出了名骄纵的姑娘的面，去继续讨论他们那些怎么处理伊格维尔伏送过来的女人的话题，很可能会引起一些麻烦。
可，能让这两个家伙注意到这点的前提是，‘难风’之前给他俩留下了足够坚实的印记。
格拉兹特和狄摩高根都从这位黑衣骑士身上看到了不死族的坚决与强韧。
所以，他们才会问出不死族是否愿意接受他们这些恶魔进入这个世界的问题。
这，可不是谁都能让狄摩高根和格拉兹特说出口的话。
虽然看起来他们那边一直风和日丽，天高云淡，实际上，却一直在气势上进行着交锋。
‘寸缕’的到达，只是在一切都有了一定以后，起到缓和气氛，并且将之后的交流定下基调的作用。
虽然看起来都是‘难风’在那里主持大局，但很明显，人员的调动，对话的主题，都有‘雪云峰’很大的功劳。
兰森德尔很清楚，‘难风’即使算得上见多识广，也不可能对深渊与地狱，维克那和巫后的那些事情了如指掌……不死族就犯不着去记忆这些东西。
但他却从没有在和两个大恶魔的交流里落下一步。
虽然是因为不死族传递消息的速度够快，可能那么迅速的指挥人将这些消息组织出最直截了当的回答……真的很了不起。
当然。‘难风’也是真的厉害。
明明给他的消息都是简洁明了的，他却能说出一堆复杂又华丽的语言，逼着狄摩高根和格拉兹特不得不慢下来思考，这给‘雪云峰’争取到了足够的查资料时间。
不死族的团队合作，真的很有意思。
提尔的正义骑士团当然也是团队合作，但那是靠着长时间同吃同住，一同训练一同面对敌人才形成的团队意识。
第九百六十八章 莎尔的警告
不死族却不一样。
他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即使夫妻之间，也有很明显的自我风格，根本不追求什么统一性。
但在合作的时候，却总是能找到那种奇怪的默契点，完全不需要商量就能知道彼此想做什么。
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手下向来单线活动，一个小队都是极限的兰森德尔，感觉自己看到了新大陆。
他认真地看向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眼神有点涣散的希尔：“希尔，我的朋友，不死族的世界，就没啥故事书可以看吗？”
托瑞尔那么多隐秘，不也都隐藏在这些书籍里吗？
凡人，最喜欢的就是记录那些本不该出现的东西，即使写下的每个字都预兆着他的死期。
就像那本和莎尔有关系的黑暗之书。
第一次知道凡人竟然做到了如此地步的时候，兰森德尔真是吓了一大跳。
幸好，有能力窥探到黑暗本质的那种聪明人，一般都对他没啥兴趣。
这，其实得感谢两个神：塞伦涅和阿曼纳塔。
因为不希望阿曼纳塔那么容易就复活，ao可是非常坚决地摧毁了和阿曼纳塔有关的一切。
只有阿曼纳塔本身的伴生神器被留下了。
凡人不知道阿曼纳塔的存在，自然不会有人去歌颂太阳。
而提尔在某种程度上几乎替代了阿曼纳塔的大部分神职。
向来实际的托瑞尔人，又几乎不会对影响不到自己生活的自然现象顶礼膜拜。
更别提费伦大陆上的沙漠区域，被火元素领主控制了……沙漠地区的人，觉得他们糟的罪，受的热，都是这些火元素带来的。
阿塔都比阿曼纳塔有存在感。
但阿曼纳塔又一直有那么一线生机。
只要他的伴生神器还在，托瑞尔诸神，还有一些能碰触到法则线的强者，就永远不会忘记他。
这就足以让阿曼纳塔一息尚存，等到这次复活的机会。
然而，对于黎明之主来说，这也带来了非常不错的结果：想要探寻兰森德尔的秘密，就必须琢磨明白太阳的存在。
然而，通向太阳的路，被ao彻底斩断了……留下的那条线，凡人可永远都不能看得到。
那，兰森德尔自然也就是安全的。
然后，另一种意义上的光明，在托瑞尔，基本上都指向了塞伦涅。
想要从这条路上探究兰森德尔的秘密，几乎都会被误导向这位银月少女。
呵～
银月少女从不在乎是不是有凡人在探究她……研究莎尔的都会发疯呢！
本质更加混乱的塞伦涅，看一眼估计都得脑袋爆炸。
所以，托瑞尔诸神，其实是最明白书籍的意义的。
托瑞尔知识之神的强大，也证明了这一点。
被问的希尔愣了几秒才回答：“你不是看过少爷他们拍的戏剧吗？那就是不死族那边的书籍的戏剧化。”
兰森德尔摇摇头，露出了一个无奈的微笑：“少爷他们只喜欢那种比较华丽的风格，和小妖精们的爱好比较类似。
谁能从托瑞尔小妖精的歌剧里看出托瑞尔的历史呢？
那不是真正的历史，也不是真正的他们。”
希尔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你得去问威廉。
我认识不死族的时间也就比你早几年而已。”
“要问威廉什么？”莎尔轻飘飘的出现在了她的位置上。
“兰森德尔对不死族的世界很感兴趣。”希尔笑着回答。
“那你就不用想了，兰森德尔。
不死族能表现出来的，就是那个世界允许的极限。”莎尔挑了下眉，“而且，无魔世界的知识，你最好不要去探究。”
她的语气平平无常，但兰森德尔却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立刻点头：“我，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希尔看了看自己的朋友。
兰森德尔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判断出某些话的严重性。
虽然和他不同，但黎明之主的直觉反应真的很敏锐。
莎尔虽然没有举例谁谁谁因为做了什么遭了什么殃，但正是这种说不出什么，却笃定非常的语气才吓人。
只有被彻底从时空长河中抹去的神明才是那种知道的人完全说不出口的类型。
对奇幻世界的神明来说，这才是真正的死亡。
否则，就算传送门之神奥斯卡那样连尸体都被封禁的存在，都有复活的机会。
包括被其他神明变成面相的神明，也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但这种‘有这个人但谁都不知道是谁’的，才是永无翻身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