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江逸不解地眨眨眼,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苏云起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李安仁和广昌县令李仁贵是堂兄弟。”
  江逸恍然大悟,这样一来事情就明了了,还真是李仁贵!
  李安仁小川掐着后脖颈儿扔到苏云起面前,他爬起来之后,一直拿眼寻找李方兴。
  刚刚他可听得一清二楚,是李方兴设计害死了他爹,竟然是李方兴!这个跟他们家有着姻亲关系,被他爹一手提拔起来的人,直到这件事他还在找这个人帮忙,巴巴地给他送钱供他养活着这么一大帮人!
  李安仁恨极了,恨不得把李方兴碎尸万段!然而,当他看到李方兴扭曲的身子以及不远处滚落的死不瞑目的脑袋时,顷刻间吓尿了。
  “啊——他、他死了、死了?!”李安仁蹬着腿,慌乱地朝后蹭了一大段。
  福子抱着手臂,鄙夷地看着他,“好歹你爹曾经也是一方镇守,你怎么连个死人也怕?莫非李家单养孬种?”
  李安仁愤恨地看了他一眼,又畏缩地低下头去。
  福子再次开口道:“我问你,这段时间一直是你拿钱给他么?”
  李安仁下意识地点点头。
  “江小秀才被绑的事也是你指使的?”
  李安仁愣了一下,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是,是我指使的,跟别人无关。”
  江逸皱了皱眉,开口道:“李安仁,我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没理由置我于死地吧?我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你没必要替他担着。”
  李安仁哼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上下嘴唇一碰倒是说得轻巧。姓江的,如果不是你们家我和余素娥那贱人能和离?我们李家能走到今天?呵呵,我知道我今天活不成了,我也不能让你活痛快了,我要让你时时刻刻惦记着,会有你替我报仇的!”
  江逸真是无语了,这人明明是自己作孽,却把事情推到他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身上,简直了!
  苏云起冷声道:“看来你是真不怕死!”
  李安仁仰起脑袋,闭上眼,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看来他是铁了心了,江逸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发闷。
  福子抬起手,黑衣人抽出弯刀,苏云起把江逸搂到怀里。
  刀光一闪,再次收割了一条性命。
  “行了,把李方兴的脑袋带上,收工!”福子拍拍手,轻松地说。
  “这些人怎么处理?”黑衣人请示道。
  “活的绑走,死的烧掉。”
  “是!”
  江逸偷偷瞄了福子一眼,再次确认道:这人真的是……太凶残了,还是他们家苏云起好!
  福子敏锐地捕捉到江逸的眼神,不满地翻了个白眼——要知道他这些招数可都是从老大身上学来的,甚至不及他当年的十分之一!哼,当着媳妇儿的面就装得一副好纯良!
  “老大,大嫂刚刚说的幕后之人,好对付不?”福子凑到苏云起身边,故意问道。
  苏云起淡淡地说:“不足为惧。”
  福子点点头,“不行就直接做了呗,省得夜长梦多。”
  苏云起冷笑一声,“做噩梦的恐怕是他。”
  福子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老大!
  江逸被苏云起搀着,沿着山路离开了这个充满血腥之气的山沟。
  一行人刚刚翻过一个山头,身后便漫出了刺鼻的浓烟。
  江逸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有些难过——曾几何时,这里百花盛开,蜜蜂飞舞,养蜂老人用他干瘦的手分离出一坛坛醇香的花蜜。然而,此时此刻,这里却变成了火葬场,恐怕再也回不去了吧。
  福子带人把苏云起等人送到村口,便没再往里走。
  苏云起看着众人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也没挽留,只是说道:“等事情处理完了,带着兄弟们到家里喝杯喜酒。”
  “好嘞,一定到!”福子暧昧的视线往苏云起和江逸身上转了一圈,问,“什么时候?老大给个准信。”
  “三天后。”苏云起想了想说。原本江池宴托人查的日子是后天,谁也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事,看来也不是什么好日子。
  怎么也得让江逸缓缓,干脆三天后,管他吉日不吉日。
  江逸有点懵,搞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喜酒?因为成功把自己救出来所以要喝酒庆贺吗?
  第121章 终成眷属
  江逸看到自家大门的那一刻,情绪都有些绷不住了,所有的委屈、害怕全都涌了出来,他拼命忍着才没掉眼泪。
  家里老老小小十几口人全在门口迎接他,还有族里的长辈们。
  江逸脸上有点挂不住,开始赖在苏白生身上撒娇,用以掩饰心里的酸涩。
  小宝看到江逸之后,精神放松之下,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然后是小十三,没过一会儿,孩子们全都哭成了一片。
  两个姑娘也啪嗒啪嗒掉眼泪。
  族里的长辈们此时也跟着红了眼圈。
  这件事把大家都吓坏了。
  江逸的怀绪也一阵阵往上涌,只得拼命抓着苏云起的手缓解。
  苏云起告了罪,当着众人的面拉着江逸回了他俩的屋子。
  经历了一场惊吓,江逸体力早就透支了,脑袋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夏荷送来热水,苏云起把门插好,蘸了毛巾,一点点给人擦身子。
  看着江逸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苏云起一拳砸在炕上,把炕面砸出一个凹坑。
  江逸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凭着本能往苏云起身边凑。
  苏云起把人搂进怀里,深呼吸几次,终于抑制住浑身乱窜的暴虐因子。
  他把江逸哄得睡沉了,塞进被窝里,起身给福子写了封信,上面只有一句话:“交完差给我把姓李的脑袋踩扁。”
  塞进竹筒前又加了一句:“绑人的,别轻饶。”
  放飞信鸽之后,苏云起重新回到炕上。
  看着江逸并不安稳的睡颜,苏云起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归根到底要怪自己,他筹备婚事太过得意忘形,大意了;他妄想着积德,一时心软,放过了李海父子。
  “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苏云起低头,在爱人额头印下一吻,同时也许下一个承诺。
  他的刀久不嗜血,险些忘记了鲜血的味道。他要用李氏父子的血洗去刀锋上的锈迹,为了守护他的人,即使成为恶魔又有何惧?
  然而,没等苏云起动手,李家就遭了殃。
  先是李仁贵被揭发贪污受贿强占民田,直接革去县令之职,下了大牢,畏罪“自尽”。
  李家被查封,家产充公,李海流落街头,没过两日便不知所踪。
  江池宴和苏白生相偎着站在窗前,听着云舒的回报,双双露出笑脸。
  敢欺负他家儿子,就得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当年的太子少师、御前承旨可不是放在那里当摆设的!
  之后又有银坊镇前镇守府,前脚刚有官差送来李安仁勾结山贼当场被处死的消息,转天就有个戏班的班主上门,联合着李安仁的小姘头卖了李家的房子,抱着戏子的孩子出了李家大门。
  那个油头粉面的班主一路走一路得意洋洋地宣传:这孩子根本不是李安仁的,是他的!
  有好事者还真就上前比对一番,还真是,襁褓中孩子的眉目,活脱脱就是那班主的样子。
  一顿饭的工夫,李安仁就成了整个银坊镇的笑柄,放着好好的大家小姐不疼,偏偏去勾搭一个戏子,得了,到头来竟然还带了绿帽子!
  余文俊站在廊下,看着花丛中蹒跚学步的小外甥女,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余文德一拳打在廊柱上,愤愤地说:“竟然就这么死了,倒是便宜了他,大哥,我之前就觉得这件事应该早让说出来,你非不肯!”
  余文俊扫了他一眼,“早点说出来让他幡然醒悟再觅良缘吗?这次若不是为给小逸出气,我还真打算一直捂着,让他把儿子给人养大,多好?”
  余文德有些迟钝的脑子难得转了个弯,“那个小贱人把小妹害成这样,真就这么让她这么顺利地远走高飞?”
  余文俊勾起唇角,淡淡地说:“此去江南路途遥远,难免有什么意外……”
  余文德看着他哥脸上的笑意,突然觉得有些冷嗖嗖的。
  ******
  江逸是被饿醒的。或者说,是被他自己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吵醒的。
  身上乏得厉害,江逸十分不情愿地睁开眼,眼前出现了苏云起的脸,还有一碗热腾腾的面。
  “起不起?”苏云起勾着嘴角笑。
  “唔……”美食和美色都让人欲罢不能,不过,口渴得很。
  苏云起放下面碗,倒了杯温水送到江逸嘴边。
  江逸像个虫子似的蠕动着起来,狠狠地喝了一大口,这才舒服地喟叹一声:“重新活过来了!”
  苏云起揉揉他毛乎乎乱蓬蓬的脑袋,把人把到自己腿上,把面碗递给江逸。
  其实江逸真挺饿的,可是他身上又十分疲乏,一动都不想动。他做了半天思想斗争,最后还是说道:“先放着吧,我歇会儿再吃。”
  苏云起二话不说就拿起筷子,夹了一团面条给人送到嘴边,“没力气就是饿的,现在吃吧,待会儿就凉了。”
  “像什么样子……”虽然嘴上嘟囔着,可江逸还是欢欢喜喜地张大嘴一口吞了下去。
  苏云起把筷子递到他手上,把人从炕上拉起来。
  江逸也不再矫情,靠在苏云起腿上就吃了起来。
  “唔,真香!”江逸一边吃一边含含混混地赞叹。
  把人饿成这样,苏云起心疼坏了,一边嘱咐着“慢点吃”一边细心地给他倒了杯水放在手边。
  “我睡了多久?”江逸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顺嘴问道。
  “从昨晚到现在,整整十二个时辰。”
  江逸不由地睁大眼,十二个时辰,二十四小时!他竟然给睡了个“连轴转”,中间一点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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