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摇
两人在床上弄到彼此尽兴,准备睡觉了,房间里只剩床头一盏暖黄的小灯,孙淙南从背后搂着陈惜,手臂横过她的胸口,抓着她的左手把玩。
陈惜闭着眼睛,颤动的睫毛证明她没有睡着,如此宁静的时刻,她的脑子却在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先是闪过游以晏苍白的脸,再来闻丞叠加上去,游以晏仿佛成了透明的游魂!
陈惜猛地睁开眼睛,抓住孙淙南的手,孙淙南发出“嗯?”的一声。
“淙南,”话就在嘴边,陈惜咽不下去,她明知道不该问,却还是问出口,“你认识闻丞吗?”
孙淙南第一次在床上听到陈惜提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他从陈惜手中抽出手指,反手捏住陈惜的,垂下眼帘,说:“认识。”
这个答案让陈惜的心脏缩了一下,她再次抓住孙淙南作怪的手,呼吸变得小心翼翼,“那…你知道他的妻子吗?”
孙淙南看不到陈惜的表情,他换了一边手捏陈惜的胸,用问句回答:“怎么个知道法?是知道她和你一个学校?还是知道她身体不好?——你心跳怎么这么快?”
噗通!噗通!噗通!
陈惜突然不敢往下问,她害怕孙淙南知道一切但无动于衷,就像上次武嘉闵的事,可这次明显又与上次不一样,这次的问题更严重,武嘉闵是打法律的擦边球,挑不出毛病,而闻丞的的确确犯法了,还犯了不止一项!如果孙淙南包庇他……
陈惜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内心的良知告诉她官员不能纵容罪犯,这是失职,可对孙淙南的爱又让她包容他的错误,没人去告孙淙南怎么管呢?民不究官不举,对方级别还那么高,弄不好孙淙南连工作都会丢。
陈惜把假设当成了现实,想了一堆,为孙淙南开脱。
“怎么不说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闻丞的,你认识他老婆?”
陈惜乖了孙淙南就不怎么听手机定时收到的音频了,基本都是老师在讲课,他点开过两个,听了几秒,关掉了。他在办公室只会注意陈惜的定位是不是在学校,如果不是他就会格外关注,因此他还不知道下午发生了什么。
陈惜转给连季的那笔钱用在哪里也查清楚了,养在宿舍的宠物,说不定是她们一起买的呢?一个人把钱收齐,转给宠物店,这很合理。
陈惜被孙淙南的推测吓到了,她变得僵硬,情急之下无法思考,只能说实话,“今天社团活动认识的。”
“活动认识她就给你介绍她丈夫是谁?”这有一点不合理,但也要结合个人性格,要是对方爱炫耀,不是不可能。孙淙南不了解闻丞老婆的性格,他只是问陈惜,“那你怎么和她介绍我的?”他突然有种想听录音的念头。
这后半句话无疑给了陈惜掩盖真相的机会,她喏喏一声:“没介绍你,我想睡了。”
陈惜不敢聊下去,她只是想问一句闻丞,结果被孙淙南挖出这么多,他的思维太厉害,她虽然没有撒谎,但也随时会泄露秘密,于是匆匆停止。
孙淙南清楚陈惜不是那种会炫耀的人,既然没有介绍他,他听录音的念头便作罢了,校园活动,想想也就那样,他关掉灯,和陈惜一起睡觉。
这晚陈惜的梦很曲折,前一秒孙淙南和她做爱,他为她犯法了,却是甜蜜的,她沐浴在他的爱里,幸福到了极点,突然,画面一转,孙淙南拿出一根黑色的假阳具,笑着让她舔,舔完还要往她身体里塞,陈惜直接吓醒了。
她在黑暗中瞪孙淙南,他的手放在她腰后,衣摆卷起露出的那块地方。她告诉自己:孙淙南不是闻丞!孙淙南不是闻丞!他们认识又怎么样!军政的交集本来就多,认识也不奇怪!反正他是不会对她做那种事的!她信他!
闹钟在失眠中响起,陈惜爬起来准备早餐,她迫不及待想见连季了!
早晨的课不满,陈惜挨着连季坐下后,发现连季的黑眼圈浓得可怕,便问她昨天熬到几点。连季说不知道,她只睡了两个小时,一直在整理昨天收集的问卷表,要争取今天把数据统计出来,好做后面的分析。
陈惜想要是自己昨天在宿舍就好了,可以帮连季整理,她主动揽活:“你今天还有活吗?我帮你。”
“惜惜你太好了!”连季抱了陈惜一下,不客气道,“我要做几张图表,这样吧,爱情观的问卷是我整理的,我比较了解了,你来做图表,我去做另外两个的,正好看看情况。”
两人分完任务,等下课回到宿舍各自对着电脑。陈惜是第一次做这种统计表,连季稍微教了她一下,让她自己折腾去了。
汇总的数据放在桌上,每题每个选项占比多少,是否有补充答案,通通写清楚了,这个活不算难,陈惜只要把文字变成直观的图表。
陈惜边做边惊讶,选择想换一个对象的居然有26%!居然有人选这个选项!她以为再怎么样也到不了这个地步,换对象不就意味着不喜欢了?
其他题的数据也让陈惜心惊,选择心理压力与对象有关的占了73%,选择对象有抛弃你的想法的占了54%,所以她和孙淙南的问题不是个例,像她这样缺乏安全感的Omega起码占到一半以上。
怎么会这么多?大家都有问题吗?
陈惜拿起问卷重新选,孙淙南已经和她说要结婚了,她顶多确定孙淙南不会抛弃她,改掉第九题的答案,其他不变。
“怎么样惜惜,你做好了吗?”连季做两份的速度只比陈惜慢一点,她很熟练了,看到陈惜还在摆弄,便来到她身边,“你在看什么?”
陈惜放下问卷,给连季看她做的图表,疑惑道:“占比怎么都这么大?”
连季一点也不惊讶,“能来填问卷的或多或少有问题,这个数据算正常吧,居然有26%的人想换对象,有勇气!”她用的是钦佩的语气,昨天她只计数,没对着题目看,现在认认真真扫了一遍图表,加深印象。
“为什么正常?”陈惜不解。
连季说出烂熟于心的答案,“因为AO不平等啊,Alpha可以标记多个Omega,Omega变心了连换人都不可以!”
“不标记就可以换。”陈惜反驳。
连季笑了,“惜惜,你以为大家都在谈纯纯的恋爱吗?Omega会发情的,这是天生的不公平。”而她要做的正是反抗这种不公平。
可陈惜不认为AO之间存在不公,她把这种不公当做一种合理的社会分工,也是她毫无理由依恋孙淙南的根源。
“那为什么要变心……”陈惜闷闷道,她是从一而终的人,自然认为所有人都是这样。
“唔,这个问题太复杂,我们把它交给心理医生吧。”连季连动心都不曾有过,又怎么能理解变心,她起身收拾材料,准备一会儿去打印。
陈惜喝了一口水,眉头还是没松开,问题讨论到这里,已经和她一开始想探讨的相去甚远,她努力理清思路:如果问题是不公平导致的,作为一个Omega,就拿她自己来说,她会害怕孙淙南变心,抛弃自己——可并不是所有Omega都和她一样,她脑中冒出一个人:游以晏。
游以晏是巴不得Alpha抛弃她吧?
“连季,以晏怎么样了,你知道吗?”陈惜本就打算今天和连季讨论游以晏和闻丞的事,一忙忙忘了。
“她给我发了道谢邮件,说她今天请假,应该没什么事,她太疲惫了,需要休息,其实她这一病正好,”连季给陈惜分析,“生病期间闻丞要孩子的计划肯定会搁置,除非他是禽兽,我建议以晏多‘病’几天。”
“啊?”陈惜张大了嘴,怎么多病?“装病吗?”
“不是。”连季摇头,“装病太容易露馅了,肯定要真病,但又不是大病,小感冒什么的,冲冲冷水澡,不擦干坐在空调底下吹几个小时就行。”
陈惜没想到还能这样,不过这样很伤身,也不是长久之计。
“可是闻丞不是喜欢以晏吗?为什么还会做出伤害以晏的事?”这是陈惜昨天听故事觉得最矛盾的地方,爱在她看来不应该这样,它应该美好。
连季沉声道:“惜惜,人性是复杂的,爱又是一种私欲,不是所有感情都能得到回报,有的人为了想要的不择手段,那很正常,人性扭曲而已,就算相互喜欢,也可能在感情中出现过人的控制欲。”比如孙淙南,这句连季没说,她清楚陈惜反感。
陈惜静默了一会儿,她回想自己当初表白失败,根本没有思考过用其他方法得到孙淙南,闻丞和她太不一样了,连季又不认识闻丞,怎么会知道闻丞的心理,她应该问连季一些她知道的。
“连季,那个女O权利促进协会,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孙淙南和她哥都说它和政府对立,它利用Omega,它不好,可是昨天连季对游以晏说的话她也听到了,它为女性Omega争取权利。
她跟着连季也算短暂接触过这个协会,分发避孕凝胶虽然不被政府允许,但确实有Omega需要避孕,这样一味禁止也不好吧?
她对这个协会的看法有些混乱了。
“惜!惜!”连季很开心,真的很开心,陈惜居然问起了女O权利促进协会,她开始有了解它的欲望了!
连季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拉住陈惜的手,异常振奋,“简单来说它是为女性Omega争取权利的,具体做的有很多,比如传播一些平等思想,寻找法律法规与现实的不平衡,帮助无助的女性Omega等等。”
“可是我哥说它利用我们探听政府的消息,因为我们家里有亲戚在政府工作。”
“嗤!”连季冷笑,“惜惜,他在骗你!”
“……”连季是如此斩钉截铁,陈惜不确定应该相信谁,她想知道连季怎么确认自己不是被利用了,但又不敢质疑。
连季看着游移不定的陈惜,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急,要冷静,然后给陈惜指了一条路,“惜惜,我不多说,想了解真相,必须自己去寻找,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女O权利促进协会是好是坏,不如跟着我去看看,自己观察后判断。”
这个方法很公正,但陈惜没有马上答应,她想起哥哥的话:“你现在已经退出了协会,那就不要再和它有联系,好好和淙南过日子。”
孙淙南准备和她结婚了,如果她再和这个协会有牵扯,他们的婚事肯定会作废,她不能承受这个后果,更不敢冒这种风险。
“惜惜,你不需要加入协会,有活动时我带着你,你在一边看就好了,什么都不用做。”连季补充道,她多少能猜到陈惜的顾虑。
陈惜听完犹豫再三,她有探求真相的冲动与好奇,这与她内心的担忧相冲突,它们在她心中交锋,然后一方胜出,她想:孙淙南一开始要求她退出协会,后来因为她无意帮协会做事生气,如果她不加入协会,作为旁观者,应该没事吧?她就是看看,不会和协会有牵连的。要是她一直弄不明白,她就会永远好奇。
陈惜心里已经有了偏向。
“我们的下一次活动,是采访那些有故事的女性Omega,做成音频,这不是大型活动,也不公开,只有内部人员参与录制,我问问以晏能不能去,然后你和她一起旁听怎么样?”
连季为了说服陈惜,什么方法都愿意尝试,客观的不行就引诱,“孙淙南不会知道,不过你千万要保密,我是信任你才把行程告诉你,不要对孙淙南说。”
陈惜一下子警惕起来,不觉点头。
“惜惜,你答应了!”连季笑眯眯。
“嗳……”陈惜这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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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好像写了一个月吧,头秃……
翻来覆去地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