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妈们看她居然真的一声不吭就这么锄了一下午,都对她刮目相看,觉得这妮子是来真的。
太阳就快落山了,何友淑擦擦额头上的汗,觉得是时候回去做饭了,便把锄头又抗到肩上,往家里方向的走。
田间幽静,能听到悉悉索索地都是虫鸣,还能听到江得另一边传来长长的鸟鸣,何友淑很喜欢这样的环境,就好像又回到古代。
她走了一会,发现路边一块菜地里有一个人在摘菜,看着这个熟悉的身影,何友淑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声,“苏老师?”
苏子乐一手捧着一把青菜,转过身来,看到她后,笑了,说话的语气非常礼貌,“小何,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我们真有缘,又见面了,你这是?”
他指着她肩上的锄头,何友淑一看肩上的锄头还沾着新鲜的泥土呢,冷汗直飙,还真是糟糕的再次相遇啊……
第24章 好巧,你也长生不老吗?(2)
何友淑其实一点都不慌张, 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对自己说这个人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她还在意什么形象?
“既然都已经搬到这里来住了, 那就打算在这里好好过日子,种点菜然后耕田之类的吧。”她回答的语气听起来也非常随意。
苏子乐若有所思, 点点头,“确实,这里没有菜市场,大家都自给自足,找村里邻里要也不太现实,要是没种菜就得上街买,这村子到街上距离有点远, 也不方便。你刚到这里菜还没有种起来,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我的菜地里摘一些。”
他说完指着身后的一片菜地,“这些都是我种的。”
这个季节是水稻刚好在收割的时候, 暑假是空心菜, 豆角苦瓜等蔬菜的季节,苏子乐的菜地不小,基本上每种青菜都种了一些, 在灰暗的天色里, 能看到一片绿油油的,看的出来这些青菜被苏子乐照顾的很好。
菜地里还有一些刚拔起来的草,堆在田埂处, 已经被太阳晒软了。
何友淑看了一会,不知道怎么的就有点想象不出来这个人在菜地里种菜的样子,明明就是一个文人,这些粗活不应该是一个教书先生做的吧?
她觉得自己可能有陷入过去的想法里,渐渐的想到眼前的人不是她记忆里的教书先生。
“太感谢苏老师了,我家在那栋楼里的第三层,如果苏老师也有需要我帮上忙的,可以来找我。”何友淑也跟他客套。
她现在才到这里,确实是需要跟村里人打好关系的时候,这个苏老师跟她明明就都是新来的,却没想到对方也对这些事情这么熟悉。
这时,苏子乐憨厚地笑了笑,“那太巧了,我也在那栋楼住,在四楼,太巧了太巧了!”
他连说了两次太巧了,非常激动,把手里那捧青菜塞到何友淑手里,又弯下腰去,“那这些青菜就送给你了,我再另外摘一些。”
何友淑也没有拒绝,也觉得真是太巧了,她按着锄头柄的手放下锄头,立在田野边上,看着对方细长的手从空心菜的叶子里穿梭,然后那手轻轻一捏把空心菜脆生生的梗捏断。
“苏老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她随意地问道,觉得跟这个人待在一起,有一种特别舒心的感觉。
“要怎么说呢?以前来过这里,觉得这里很适合心情烦躁的时候居住,所以我就来了。其实我之前出了一次车祸,身上的伤恢复了之后,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苏子乐说完后,把问题很礼貌的抛了回来,“那你呢?在这种小村子的女孩子都争相恐后往外面跑,你怎么反而往这里跑呢?”
何友淑想了想,发现在某种程度上,自己的理由跟苏子乐所说的居然有些重合的地方,“跟你差不多一样的原因。在大城市生活地久了,就很怀念这种纯粹的田野生活。不需要朝九晚五,不需要为了工作东奔西跑,也没有职场勾心斗角。”
如果她有着一张三四十岁的脸,说出这种话或许还有一些可信度。
可如今她长着一张二十岁的脸蛋,如果化妆还会显得更加年轻,说出这种话就有点奇怪了。
苏子乐发现了这样的奇怪,他乐呵呵的,“你看起来也不过只有二十岁左右,怎么一副看破红尘要隐居山林的样子?”
何友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莫名地看了一眼苏子乐,她好像也是现在才发现这个人看起来也是一样的年轻,大概是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比她印象中的那个人看起来还要年轻了一些。
所以这么一个年轻人,又是经历了什么,会像她这样想要在小村庄里隐居?
“苏老师看起来也很年轻,不也是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何友淑反问。
此时,苏子乐已经把他的菜摘好了,从菜地里上来,穿好他放在田埂上的鞋子,抖了一下脚上的泥土。
他一手握着一把翠绿的空心菜,深沉地想了一会,“可能是我思想比较早熟吧,其实我以前还想去当和尚,但是我发现我剃光头的样子应该不好看,我就放弃了,这其实也刚好才说明,我不是什么无欲无求的人,对吧?”
“那我也是思想早熟。”何友淑用力的点头,这个理由还真好用。
“可是你也太早熟了,你父母怎么放心?”苏子乐却对她的说法表示怀疑。
他已经从菜地里出来,走在田野小路的前面,何友淑慢慢吞吞跟在他的后面,看着自己被对方抢过去的锄头就被他扛在肩上,心里有什么静静流淌着。
“我没有父母,是个孤儿。”
“抱歉,勾起你的伤心事了。”他道歉。
“那你呢?你一个大男人,父母怎么会让你来这里呢?”何友淑好奇地问。
“很巧,我也是一个孤儿,有父母的话,是不会这么任性抛下父母来这种地方的吧?”苏子乐好似很喜欢这个话题,多说了两句,“其实亲人,有时候也是一种束缚,不过有亲人的感觉确实很好。”
“好像你有很多故事。”何友淑失笑。
“你也好像有很多故事,你就是那种让人一眼看过去,就给人一种‘这个人一定经历了很多事情,充满了神秘感’之类的感觉。”对方在糊弄人这方面一点都不逊色于她。
从地里回到她的住所,路不是很远,走了几分钟就到了,这几分钟也够她对这个人有一个稍微深一点的认识了。
但是最后回到家里的时候,她发现对方好像跟她做对一样,她问什么人家也确实回答了什么,只是回答的答案怎么好像都是从她这里复制过去的?
她一边疑惑着,还一边择菜,这空心菜入手就觉得嫩嫩的,这人种的菜还挺好的,就是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空心菜再加上一碟子清炒豆角,等到所有的菜都上桌了,何友淑一边盛饭看着这些菜才意识到,今天自己的晚餐都是苏老师送的。
一来到这个村子就被别人这样照料,一下子就欠了这么多人情。她有点头疼,但是也有点庆幸。
活的时间久了,何友淑觉得自己的心境已经变得非常平和,可以做到真正的随性而行,不去想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而是顺着自己的本心去行动。
顺其自然是最合适的了。
她正打算尝尝这菜的味道,忽然听到门铃声,就放下筷子,去开门。
门外是苏子乐,何友淑有点惊讶,对方端着一个碟子,是苦瓜炒肉。何友淑忽然想到回来的时候他确实摘了两只苦瓜。
“苏老师,晚上好,有事吗?”她很礼貌地问。
“一个人吃饭太无聊,咱们来拼个桌吧。”苏子乐面不改色地提议着。
何友淑更加惊讶了,她没想到这苏老师还是这么一个不拘小格的人,拼桌?这都行?
他们不过也是才认识的交情,再亲近一点也就是一种邻居的关系,虽然说远亲不如近邻,有急事的时候邻居能帮很大的忙,但是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她的犹豫让对方也有点踌躇,有些抱歉地说道:“抱歉,我以为……很奇怪吧?明明才认识你,但是内心深处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只要跟你待在一起就觉得特别舒服,只有见到你才会觉得很安心。”
“我知道这种话对一个才认识的人来说,会让对方觉得我是一个变态,但是我觉得如果不告诉你,你一定会误会什么。”
他说的又急又快,让何友淑也插不上话,最后也只能木愣愣地看着对方,迟疑片刻还是说:“那就快请进吧!”
苏子乐就好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人忽然又获得了刑免的机会,非常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就挤了进来。
看到她桌面上的青菜后,有些不太赞同地说道:“你晚饭就只吃青菜吗?这样对身体不太好,会营养不均衡的。”
说话时,他把他的苦瓜炒肉摆了上去,露出满意的微笑:“这样看起来就合理多了。”
何友淑默默去为他拿来碗筷,还顺便帮对方盛了满满的一碗饭。
苏子乐接过碗,很感激地道谢:“真的的感谢你了,你真是一个贤惠的女孩。”
“你是客人,做这些是应该的。”何友淑从容应对,她觉得苏子乐像是想要追求自己,但是她居然没有想要逃避的意思。
如果是以前,只要有男性表现出一丁点想要追求她的意思,她就会立即做好离开的准备。
在她的眼里,其实很多人都像是孙子曾孙子曾曾孙子这样的存在,谁会对一个在自己眼里辈分很低的人动心?
噢,当然这里还是有例外的,七八十年前的那个人啊……
何友淑收回回忆,开始很认真的吃饭,她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说话,苏子乐好像也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发现了,他们之间有很多共同点,当然,前提是如果苏子乐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话。
吃过晚饭,她站起来打算收拾碗筷,但苏子乐制止了她的动作,“让我来吧,我在你家吃饭,吃的是你家的大米,理应让我出一份力。”
“你会洗碗?”何友淑下意识问,但是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可能最快了。
人家连菜都会做,难道还不会洗碗吗?
这个男人不能把他当作现代的男性看待。
她讪讪地松开手,看着苏子乐熟练地收拾碗筷,又转身走进厨房里。何友淑觉得她现在应该去烧洗澡水了,但是鬼使神差地反而跟在苏子乐的屁股后面,来到了厨房门口,就这么依靠着门板,看着他的背影。
直到苏子乐转身,何友淑才若无其事地收回自己的目光,觉得苏子乐吃也吃了,碗也洗了,应该要回去了吧?
苏子乐确实打算回去了,但是在离开之前,他一边用干毛巾擦手一边好似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似得,问何友淑,“小何,你明天有空吗?”
“明天?”何友淑想了一下自己的打算,今天锄的地明天需要暴晒一天,明天她确实没什么事情,她以为苏子乐应该是要约自己,心里有点期待,“明天我没什么事情。”
“那就太好了!”苏子乐立即扬起笑脸,“你可以帮我代课吗?”
这一瞬间,何友淑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她听到了什么?
居然听到苏子乐让她代课?不是约会啊?
何友淑有点小失望,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难怪苏子乐会对自己这么好,原来是有求于她。
“代课?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上课啊。”何友淑为难地说。
“不是什么很难的课程,教小学三年级的数学,我教案什么的都弄好了,你明天只要去帮我顶一节课就好了。”苏子乐立即解释,“其实本来是有别的老师帮我的顶的,但是那个老师跟老婆吵架,他老婆一气之下回娘家了,那个老师没办法只好去妻子的娘家把人接回来。”
“他们的基础不太好,我想让他们好好补一补基础,漏课还要补回来,我看小何应该是一个知识分子,在这里我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老师了。”苏子乐几句话几乎把何友淑能想到的理由都杜绝了。
她觉得对方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甚至有一种自己已经被对方看穿了底细的感觉。
“那这样就为难了,不过我真的不会教书啊。”何友淑还是很为难。
“要不小何你来我家里,我给你演示一遍,如果你不想来我家,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拿教案下来,给你讲一次你就明白了。”苏子乐很着急的样子。
“别别别!这就不用了,我尽量吧,你晚点把教案给我就行,你明天有事情吗?”何友淑连忙把就要走开的男人拦住。
“太好了!谢谢你,小何!”苏子乐一听她点头同意了,笑的眉眼弯弯,“我明天要去复查,车祸后留下来一些后遗症,总是头疼。”
何友淑一听就明白了,“那确实是不能延迟,你放心去吧,我会帮你把课上好的。”
送走苏子乐后,何友淑才去烧水,烧了水又洗了澡,苏子乐才把教案送过来,然后就马上回去休息了,说早上要早点起来,赶早上第一趟去市里的车。
还对她说,他已经跟班里的小孩子都说好了,明天大家都会很认真听课的。
夜里,她躺在床上,想到这一天的经历,不知道怎么的,闭上眼睛后满脑子都是苏子乐的脸,晃来晃去的,最后定格在他的玉佩上。
一夜好眠,第二天何友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门外有一个小小的便当盒子,里面有一些小面包,还压着一张纸。
“小何,我走了,你放心,孩子们会很听话的,他们都很期待你的课——苏子乐留。”
何友淑抱着便当盒进了屋里,吃饱喝足就拿着教案往小学走去,路上遇到村民们,发现村民们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太对。
当然她也听到村民们在窃窃私语说些什么,好像昨天她跟苏老师一起从田里回来的画面被别人看到了,所以别人就觉得她跟苏子乐可能有什么更深层的关系。
她对这些流言蜚语也没什么想要澄清的想法,因为她觉得时间能说明一切。
课堂的小孩子们果然都很热情,一直都在热情的欢迎她,她上课学生们也很认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