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眼看不是大事,宿管和陶媛就准备走了。海芷兰突然叫住了她们,特别不好意思的询问:“陶老师,您那里有多的棉被吗?如果有的话能不能借我一床。”
  陶媛听出不对来了,问海芷兰:“这么冷的天你寝具没准备?”
  海芷兰就一个人背了个和她上半身差不多宽大的书包。寝室就这么大,也看不到有海芷兰的东西。
  陶媛见海芷兰尴尬的对她笑了笑,说:“陶老师可能也知道,我家条件不好,哪能每年换新寝具。当时车祸来得突然,没顾得上将原来的寝具收捡了,以为那点东西放寝室就行,就没多带,没想到回来一看都不见了……”
  “学生放在寝室的东西,不是违禁品我们可不会拿,”宿管阿姨急忙说,完了又悟了,这事还能怎么的,无非是鸠占鹊巢呗,总之是怪不到她身上的。
  看来这个寝室的关系不好的有点夸张了,会将出车祸了的同学的私人物品直接处理了,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有点落井下石了。
  陶媛的眼睛一一扫过这个宿舍的每一个女生,看得她们一一低下头来,直到对上了张珊珊,这个小姑娘视老师如无物,瞪着海芷兰。
  因为错估了海芷兰,对她的印象还是从前那个软包,所以张珊珊几次迎面交锋都没有掌握到节奏。
  这令她不快了,这种不快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
  陶媛沉默了一会,直接拍板:“换个寝室吧!”
  按照俗成约定,班上的人会被分到一个寝室,高三二班女生有三十五个,有五个是走读生,不住校。所以班上的女生刚好三十个,分成了五个寝室,海芷兰要换寝室,就只能换到别的班级的寝室。
  别班不可能住得这样实在,当然有空位,可这件事也不那么容易,需得给其它班的班主任打声招呼。更关键的是这种中途进去住,又是其它班上的人,多半要受排挤。陶媛想了想,详细询问了海芷兰的康复情况,得知她左手做了手术,不太能使劲。一拍板,干脆将一楼值班室旁边的空房间给海芷兰住了,这个空房间就是一张床一张书桌,单人间。概因从前的规矩是每日由两位老师值班才设置的,后来改为一个了,这间房间就空出来了。
  许久不住人,有点脏乱,陶媛挽上袖子就开始帮海芷兰做清洁。
  她连说辞都想好了,要是曲珂柏因此有意见,就说孩子因为车祸受伤手臂使不上劲,不方便爬梯子到上铺去睡,这不是特别情况特别处理吗?绝口不提寝室矛盾的事情,谁也不能说什么。
  陶媛去拿寝居的时候,被宿管阿姨拉住了:“302的五号床是打了招呼让我们特别照顾的,你又不是班主任,何必管这个闲事呢?”
  “老师给学生处理问题,算什么管闲事呢?”
  宿管阿姨暗叹了一句年轻人啊,就不管她了。
  什么都想好了,等陶媛抱着备用寝具进入房间的时候,才意识到海芷兰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不像她是一个成年人了,能享受的愉快的一个人住在房间里。
  “海芷兰,你一个人怕不怕?”
  “不怕,”海芷兰笑眯眯的,动作突兀的上前拥抱了陶媛一下,一只手紧紧贴着她的后背:“陶老师,你是个好人。”
  陶媛被她弄懵了,反应过来有点哭笑不得:“你这孩子,这都是老师该做的。”
  并不是这样的,老师。
  这个压抑得让她随时随地要呕吐的朝日中学,终于能突然的让她可以自在的喘一口气了。当日曲珂柏一句:你受欺负要想想自己的原因啊!让她对高高在上的人民教师有深刻的绝望,毕竟他们是校园这个封闭世界的‘裁决者’和‘规则制定者’。
  就凭这个,曲珂柏轻轻松松给她判了死刑,还不允许她申述。
  今天这个本该拿着画笔却拿起了抹布的女老师,露出的这个温柔的笑,大约能令她睡个好觉。
  海芷兰手在陶媛背上,拍散了陶媛背后那一点点绿色的雾气,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绿色的雾气,和黑色雾气一样会让觉得不舒服,但绿色雾气没有前科可查,也不知道拍散之后是不是就对陶媛没有影响了,海芷兰暗自打定主意要多多注意陶媛。
  作者有话要说:  海芷兰:呵呵,待来日我搞清楚你背后那个蜘蛛是什么鬼玩意,再战!
  第11章 算计
  海芷兰一大早叼着葱油饼,吸着豆浆用手机搜索了一下‘绿色的气’,结果出来了一大堆山水风光的景色照片。正郁闷呢!她妈打电话过了。
  “有没有哪不舒服?”
  海芷兰自然说没有,为了让自己母上大人安心,还说了学校的老师特别好,考虑到她手受伤不方便爬上铺,还给她安排了一个特别的寝室。
  这个说辞确实让她妈安心了一点,海妈妈又提起了另一件事:“你外婆给我打电话,非得让我抽空带你回去一趟,我答应了。”
  海芷兰:“这个月没什么长假啊!”
  “请假呗!”
  由此可见她妈的思想觉悟和从前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了。以往海妈妈虽然常说关于成绩的问题只要尽力就好,学习要努力但不能弄坏了身体,常常表示对女儿的成绩并不在意,但每次考试都是第一个问成绩,寒暑假还有意给她报补习班。可是现在明显是抱着只要女儿身体健康,成绩什么的都是浮云,就从她如此任性的为刚刚恢复正常学习的女儿请长假就能看出来。
  “我给你请的假是从十五号起到这个月底,我陪你一块回去。”
  “……妈,今天十二号了,后面两天是模拟考。”
  海妈妈以为女儿担心月考不会做题丢人,试探性的多问了一句:“要不我再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多往前请两天。”
  海芷兰:“……”
  她拒绝了,这几个月的书不能白看咯。
  正想问亲妈跟她回去十五天工作怎么办,立刻就意识到没有哪家会同意招来的人连续离岗照顾车祸受伤的女儿几个月。
  海芷兰叹了口气。
  ***
  这次的月考是年级组长协同各科老师一起出的题,为了让学生习惯‘大考’,避免最终的考试有考场失利的可能性,朝日中学的每一次月考都全程模拟高考,全年级学生打乱了编排考号。海芷兰的被分到了在原本的教室进行考试,她进考场之前一看贴在门上的教师值班表,数学这一场的监考老师是曲珂柏。
  今天不是个很好的天气,可能要下雨了,一片一片厚重的黑色云朵低低的挂在天上,挡住了所有的光亮,下午两点半这个时间,教室里就要开灯。
  曲珂柏今天穿了一件淡红色的长旗袍,外面套了一件月白色的高领袄子,这件袄子的领、袖子、下摆上都缀了一圈兔毛,周身透露着贵气。照海芷兰看,就觉得她浑身上下的行头很值钱。
  天气是有些回暖了,不过鉴于她自己还穿着秋裤,就觉得曲珂柏太要风度了。这位女老师显然也不是不冷,她的嘴唇带着一点点的青,一进入教室,她就想将门掩了。
  海芷兰看到她的投射在地上影子突然晃了一下,不过她关门的动作有点快,也许是什么光线问题导致她可能是看错了。
  刚这样散漫的想着,海芷兰的头突然就晃了一下……不疼,就是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mmp
  还真有东西。
  这种感觉就像存了很久的钱买了一个玩意,却发现经常能看到有人也有这个玩意儿。当然不是因为你买了这个玩意,买的人就多了……这个玩意从前买的人就有,只不过你没注意。
  而你现在集中注意力了,还有脑震荡后遗症做提醒,眼睛能看见,就常常看得到了。
  曲珂柏一进来就坐在讲台上,别的老师多会提前将每一列的卷子数出来,然后交给第一排的同学依次往后传,但曲珂柏并不这样,她扬手招呼:“同学,上来发下卷子。”
  靠门口第一排的第一个女同学就上来拿了卷子往下发,海芷兰拿到卷子粗略的看了一遍,再下笔是按顺序答的,题做得很顺。收卷也是第一排那个女生收的,曲珂柏拿了卷子,提着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海芷兰听到那个刚刚收卷子的女生跟旁边的男生说:“哪有老师这个打扮的,你看她的裙子……”
  这是说她长旗袍开衩有点高了,都到大腿了,里面就穿了一条肉色丝袜。
  “你没看到她夏天的那条v领裙子,一低下头……哟,不然为什么有这么多男生喜欢问她问题,”旁边有个女生嬉笑着说了一句。
  “那手里提那个包包是lv的,老贵!我们学校的老师一个月工资多少来着?”
  “不兴人家家里有钱啊!”
  海芷兰收拾好了文具就离开了教室,考试期间就一直打雷,这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雨,她走到教学楼门口发现了陶媛,她好像有什么急事,没打伞就准备往雨里冲。
  “陶老师!”
  海芷兰叫住了她:“我这有伞。”
  雨太大了,声音要提高一点才能听得到,陶媛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把伞给我你怎么办呢?”
  “回寝室就这点路,我跟我们班长打一把就成。”
  刚撑开伞的温焘:“……”
  海芷兰将伞塞到陶媛怀里,快步挤到了温焘伞下:“谢谢班长,班长快走!”
  温焘这个人不能算是老好人,但或许是身为班长的缘故,对班上的人都有一股不合时宜的责任感。只要是班上的人求他,不涉及原则的小事他都会帮忙,几步的路程送到海芷兰到女生宿舍门口根本不是事。
  两人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忙着避雨,到了大榕树底下海芷兰突然从伞下钻出来:“谢谢班长,班长再见!”
  温焘:“……前面还有一段路。”
  大榕树和女生寝室中间还有个十来米的路程,这么大的雨,走这十几米也是要淋湿的。
  海芷兰:“我不回去,在这赏雨。”
  温焘:“……”说谎能走心吗?这磅薄大雨都快把人打散了,赏没带伞的人的有多凄凉吗?
  本着不太熟悉的缘故,温焘还是离开了。
  海芷兰见他重新闯进雨幕里,才慢慢走到榕树背后——面朝操场的正面,朝着花圃的就是背面了。她刚刚又有晕眩的感觉,这一次她感受到了‘东西’,还明确的感觉到动静就在那。
  海芷兰盯着榕树与花圃的边缘,那里是榕树茂密的枝叶触及不到的地方,被雨水淋湿的大面积土地上出现了唯一一块净土,这儿块净土是一双脚的形状,一双大码的男人的脚。
  就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人站在这里,踩着脚下的土地,所以雨水不能染湿这小小的一块地方。
  海芷兰退后了一步。
  雨水汇集成一小股,有东西操纵着它往不同的仿效流,最后,这些细小的水流在干燥的的地方组成了三个清晰字好辩驳的汉字——‘曲珂柏’。
  “我知道我班主任叫曲珂柏啊!”
  海芷兰已经准备撤了,可是管不住一张嘴:“你这种告知方式,怪吓人的。”
  关键是哪用得着你说呀!
  “同学!”
  有人到榕树下避雨,见到了榕树背后的衣角,虽然不是月飞风高,可是这鬼天气和晚上也没差,宿舍都开灯了的。如此大雨时分,看到个躲在树后时不时动一下的衣角。这妹子都开始脑补了,些胆怯的试探着对着衣角喊了一声。
  ‘哗哗哗’,大雨还在下,海芷兰回头的时候,那一处脚印已经消失不见了。
  海芷兰从榕树背后钻出来……这应该是个鬼没跑了,算上这一个没见着样子的,已经是短短一个多星期内见到的第二个它了。所谓人死为鬼,它生前也是人,是做人在世上走了一遭的,就必然有过往。
  这个过往大约和曲珂柏是有关系的。
  “同学…同学,你钻到后面去干嘛啊?”
  萍水相逢的女生又害怕、又好奇的问了一句。
  海芷兰:“后面好像有东西,我找找看。”
  阴沉成的下雨天、榕树阴影处找东西、女生、单独相处,简直所有灵异故事的必备环境都齐活了。
  这女生上牙齿和下牙齿开始无意识的对对碰了,从牙缝里吐出一句:“……你不会让我帮你找吧?”
  海芷兰:“……呵呵。”
  女生哆哆嗦嗦的也强笑了一下:“你忙,我先走了…”
  现在的女学生戏都这么多?!
  ***
  曲珂柏在走廊上遇到了三班的班主任,将卷子交给她就踩着高跟鞋下楼了,没看到后头的同事不满的表情。当然,就算看到了她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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