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矮胖老板和文艺青年同时朝她望去。
  矮胖老板斜了她一眼：“是啊，怎么了？”
  “也包括这些幼鱼吗？”鱼悠指了指其中几个水族箱的幼鱼。
  矮胖老板眼神微闪，笃定道：“没错。”
  鱼悠徐徐道：“清阳渔场位于镜海东南部，他们饲养的小丑鱼体形饱满，颜色鲜艳，双眼黑亮，而你的这些小丑鱼，眼球略突，隐现白浊，这种表象只有在水温过高、密集饲养、溶解氧含量太低的环境下才会出现。以清阳渔场所在地理位置的气候和水质，绝对不可能繁殖出这种品质的小丑鱼。”
  “胡说八道！”矮胖老板反驳道，“我的鱼就是从清阳渔场进的，你有什么疑问找他们去理论。”
  “我刚才所说的细微差距，一般人可能看不出来。但要证明这些鱼是否出自清阳渔场，品质好不好，还有一个方法。”鱼悠看着矮胖老板，“你愿意让我做个实验吗？”
  矮胖心头一突，正想找个理由把人打发走，却听文艺青年急忙问：“怎么证明？”
  鱼悠继续盯着矮胖老板：“我保证不会伤到你的鱼。”
  矮胖老板怎么可能愿意，不管她能不能测试出来，他都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然而，围观路人见事情还有反转，无不精神一振，纷纷表示支持，完全无视了矮胖老板难看的脸色。
  “老板，只是做个实验而已，怕什么？”
  “就是啊，你不会是心虚吧？”
  “小姑娘，放心大胆地做吧，我代表人民群众支持你。”
  在众人的压力下，矮胖老板不得不妥协，心里始终抱着一分侥幸，那些幼鱼连资深玩家也很难看出问题，他不相信一个年轻女孩能实验出什么结果。
  “大家稍等一下。”鱼悠越过人群，走到隔壁的水族店，和店主沟通了片刻，然后让人从那边搬来一缸小丑鱼幼鱼，大概有20尾。
  她将鱼缸放在架子上，随即又从矮胖老板店里，随手挑出20尾幼鱼，放入水温差不多的新鱼缸，与先前那个鱼缸摆在一起。
  “大家可以看到，鱼缸中的幼鱼，无论大小还是品种都差不多。”鱼悠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
  “左边这个是本店的幼鱼，右边这个是隔壁那位店主的。”鱼悠语气不急不缓地说道，“从外观看，幼鱼表现都不错，没有病斑，没有伤口，没有裂纹，十分完好。”
  众人继续点头。
  鱼悠从食盒中取来一些海藻，分别扔进两个鱼缸。右边鱼缸中的小丑鱼争相抢夺，左边鱼缸的小丑鱼始终不开口。
  等鱼悠将食物换成切碎的鱼肉时，左边的小丑鱼才开始啄食。
  “清阳渔场为了保持鱼仔的活性，一般采取人工和野生杂交繁殖，食物选择性多，而纯人工繁殖的小丑鱼，主要以轮虫和丰年虾为食，能够加快它们的生长。”
  鱼悠一边解释，一边放下食盒，然后将手指伸入右边的鱼缸中，轻轻滑动，缸中的幼鱼，立刻随着水流，成群结队地游动起来，就像密集的刀片，迅捷而灵活，在水中闪闪烁烁，甚是壮观，偶尔还有一两条小鱼仰头轻啄她的指尖。
  这一手撩鱼技巧，看得众人啧啧称奇。
  接着，她又将手指放到左边的鱼缸中，做了同样的动作，然而，这个缸中的幼鱼，动作缓慢，反应迟钝，过了三四秒才结队漫游，速度明显不如另外那个缸中的幼鱼。
  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单独只看一个缸，外人或许看不出什么蹊跷，但两个缸放在一起，同样的大小，同样的品种，却呈现出两种不同的气象。体虚的幼鱼活力不足，健康的幼鱼，四处撒欢。
  这一下，不用鱼悠解释，事实也已经一目了然。
  矮胖老板面色阴郁。
  隔壁老板却是笑逐颜开。
  这免费广告，打得真是太熨帖了！给你点12赞，不要谦虚！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还在旅行中，可能要断更几天，非常抱歉~~
  第13章 黑鳍鲨
  “原来还有这种操作？”
  “老板的鱼是从哪个黑心商家那里进的？曝光他！”
  “我的小丑鱼也是在这家店买的，不到两个星期就死了，我还以为是自己手贱呢！”
  ……
  众人愤慨不已，纷纷指责。
  “这些幼鱼天生体质虚弱，绝非出自清阳渔场。”鱼悠定定地看着矮胖老板，“老板若是觉得我信口雌黄，诋毁了老板的声誉，可以找清阳渔场的人过来验证，一旦验证出是我判断错误，我愿意当众道歉。”
  矮胖老板一脸憋屈：“你说得简单，到时候一走了之，我去哪里找你道歉？”
  鱼悠认真道：“我就住在澜洲城花鸟街西市115号，最近有一场观赏活动会在那里的花鸟鱼市场举办，老板若是有兴趣，可以过去看看。”
  趁这个机会，顺便给活动推广一下。反正她又不卖鱼，不怕别人上门找事。况且到了花鸟街，那就是她的地盘，身边跟着一个团的战斗伙伴，谁有本事砸她的场子？
  这个活动还没开始正式宣传，很多人都不知道具体情况，而这里正好是全国花鸟鱼排名前三的东卫水城，聚集了大量花鸟鱼爱好者，其中三分之一都是不太喜欢上网的中老年人，网上公告还不如口口相传。
  鱼悠连家门都报了，矮胖老板也只能忍下这口气，半天才憋出一个“好”字。
  刚才被怼得说不出话的文艺青年则是浑身舒坦，感谢地看了鱼悠一眼，并愉快地表示一定会去。
  “小姑娘真厉害，不如顺便看看他店里其他鱼的质量怎么样？”一名围观路人高声建议道。
  “对对对，顺便看看呗。”众人纷纷附和。
  矮胖老板脸色一白，眼中的阴狠瞬间化为惶恐、祈求、懊恼等复杂情绪。
  鱼悠笑道：“买观赏鱼乐趣之一，就是考验玩家的眼力，需要自己精心挑选，积累经验。这样养出来的鱼，才最符合自己的心意。”
  众人发出失望的嘘声，却也没有过多纠缠，转而继续抨击矮胖老板的黑心。一些原本准备在这家店买鱼的客人，全都跑到隔壁去了。
  鱼悠也走进隔壁的水族店，挑选了一条可可仙和一条黄草莓。
  可可仙是比较稀有的一种小神仙鱼，不太适合新手饲养。黄草莓比较普及，但养活易，养好难，想要养出一身纯正透亮的黄，必须掌握好水温、食物、健康、情绪等各方面因素的变化。
  “这位小姐姐，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两条鱼？”一个声音突然从身边传来，“在我看来，它们的表现很一般，似乎也不适合混养啊。”
  鱼悠转头望去，发现说话的就是刚才那名文艺青年。
  听他语气中带着的不解和求教，鱼悠随口解释道：“它们现在的表现确实不好，但本身品质不错，只要细心调养，就能脱胎换骨。”
  文艺青年眼中一亮：“你是怎么看出它们品质不错的？还没完全长成的幼鱼，只能从它们的活性、体形、眼睛、伤病状态来判断它们的品质。这两条鱼的体色还不鲜明，活性也不如其他幼鱼，似乎与你刚才所做的实验结果有所不符啊？”
  鱼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对正在一旁竖着耳朵偷听的老板说道：“老板，价格说好的，可可仙800，草莓鱼80。”
  “咳，好，我马上帮你装好。”老板干笑一声，“说好给你打个对折，我不会反悔的。”
  鱼悠道了一声谢，这才转头对文艺青年说道：“我判断一条鱼的品质，看的不是它的表象，而是它的潜质。”
  “潜质？怎么看？”文艺青年追问道。
  “这么说吧，刚才那个老板的鱼，最多只有3分潜质，这种鱼无论由谁来养都养不好，也养不久；若潜质达到4、5分，只要妥善饲养，养到寿终不是问题，但无论是新手还是高手，都养不出精品；若潜质达到6、7分，新手和高手就会出现比较明显的区别；若达到8分以上，即使是新手，也有可能养出精品。有句话叫：高手看涨，新手靠赌。”
  文艺青年无语，说了一大堆，其实什么重点也没说到。
  “那你认为你这两条鱼的潜质能打多少分呢？”他那股拗劲又上来了。
  鱼悠斟酌了一下，回答：“可可仙6分，黄草莓7.5分。”
  文艺青年不可思议道：“这种寻常可见的草莓鱼竟然比可可仙的潜质还高？”
  要知道海水观赏鱼中，神仙鱼可是比较难养的一种鱼类。
  鱼悠的评判标准与世俗标准不一样，她所说的潜质不仅包括身体状态，还包括灵性，品种的稀有程度反而是次要的。任何物种都有优劣之分，就像人类中有平庸之辈，也有天才之流。尽管大多数人不愿承认，但这种差距确实是天生的。不过，能否活得精彩，还得看个人的造化和后天的成长环境。
  她现在所做的就是找出隐藏在芸芸众生中的“天才”，不论出身，为它们创造良好的成长环境，最大程度地展现它们的潜力。
  文艺青年突然指着店中最大的那个水族箱中：“那条黑鳍鲨呢？你觉得能打多少分？”
  那条黑鳍鲨应该是这家店的镇店之宝，身长70cm左右，体型巨大，霸气十足，市面上十分少见，一般只会出现在水族馆，很少有普通玩家会饲养。这家店的老板居然敢饲养黑鳍鲨，也算是艺高人胆大了。
  这条黑鳍鲨也确实引起了不小的关注，但凡经过这家店的客人都会过来看上一眼。
  鱼悠之前进店时，自然也注意到这条黑鳍鲨，并且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就把它带走。因为，它快死了。
  黑鳍鲨虽然能够在水族箱中饲养，但它们并不适合这种封闭的环境。人工饲养的黑鳍鲨，寿命远远低于野生黑鳍鲨。再加这个时代对于海水鱼的疾病研究，没有淡水鱼那么深入，一个城市甚至没有几个专门的海水鱼医生，基本都是兽医一手包揽，所以海水鱼的死亡率也大大高于淡水鱼。
  如果这条黑鳍鲨还有救，鱼悠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买下它，但它如今已是无力回天。
  鱼悠顺着文艺青年的手指看向那条黑鳍鲨，它静静浮在水中，用一双无神的眼睛注视着鱼悠，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小姐姐怎么不说话？你还没说这条黑鳍鲨能打几分呢？”文艺青年又问了一句。
  鱼悠淡淡道：“一条活不了几天的黑鳍鲨，有什么可说的？”
  “什么？”老板和文艺青年同时喊出来。
  “小姑娘，你可不要胡说！”老板不悦道，“这条黑鳍鲨我已经养了2年多了，一直健健康康的，哪里像是活不了几天的样子？”
  “是啊，我对黑鳍鲨也有些研究。这条黑鳍鲨正值壮年，各项身体机能都很不错，至少还能活个十年。”旁边一名鱼友接口道。
  “刚才看这个小姑娘不是还挺厉害的吗？怎么这会又胡乱评价了？”
  “也不一定是胡乱评价的吧？也许是真的呢？”
  “黑鳍鲨这么小众，她怎么可能一眼就能断定它活不了几天？医生看病还讲究一个望闻问切呢。”
  “她说她是澜洲城的人，你们猜她会不会是那边派到东卫水城来踢馆的？”
  “咦，说不定还真是！她还提到了什么观赏会，卧槽，这是想在我们东卫水城做宣传、拉客源吧？”
  这段阴谋论一出，众人看鱼悠的眼神顿时不淡定了，几乎将她当作企图打入我军内部的敌特份子。
  鱼悠：“……”你们开心就好。
  她也无意争辩，用手机给老板转了880块：“钱给你了。”然后抱着鱼缸离开了这家店铺。
  “等等。”文艺青年连忙跟上，打算追问那条黑鳍鲨的情况，谁知一个不留神，人就不见了。
  在两人离开后，水族箱的黑鳍鲨缓缓沉到缸底，随即一摆尾，躲入水草中间。
  老板看了一眼，不满地嘀咕道：“还以为是个高手，结果也不过尔尔，早知道就不给她打折了。果然是澜洲城那种小地方出来的，见识就是小。她恐怕连黑鳍鲨也没见过吧，哪来的底气一口断言它活不了几天？”
  这条黑鳍鲨是他花了十几万，托关系好不容易才买到的，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老板摇摇头，将这段不愉快的小插曲抛诸脑后，继续招待其他客人。
  三天后，鱼悠先后又光顾了沿海几个花鸟鱼市场，挑选几十条品质不错的观赏鱼，预计凑够四仙、四魔、四虎、四狮、四狐、十二狗头，但是可惜，她要找的极品薄荷仙始终没有找到，甚至连中上品的薄荷仙也没有。
  这种观赏鱼可遇而不可求，实在找不到，那就只能好用其他神仙代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