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冰淇淋慢慢融化,露出了戒指的本色。
乐心将那冰淇淋移到储卫面前,操心地交代:“记得拿出来洗洗,以后等你再遇到了想结婚的女孩,留着求婚用。好多钱呢,可别学败家子扔了啊。”
她单方面认定两人算是分手。
储卫不可置信地瞪着她,眼圈泛红,他激动地站起身,“休想分手!我这两年的青春都给了你,你不能说分手就分手!我不同意!我绝不可能分手的!”
他低了声音,带了点委屈软声说:“乐心,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
黑色的眼眸湿漉漉的,渴求的神色太过明显,配合着精致的五官,年轻男人的杀伤力太大。
乐心移开了眼,“你就当这两年的青春喂了狗?”
储卫可怜巴巴:“可你不是狗……”
乐心:“……”我特么……
乐心使出杀手锏:“对待感情,你一个男人怎么还不如我呢?该放手放手,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我一枝花呢?储卫,成熟点,你一个富二代,回家继承亿万家产,做个霸道总裁,何愁不能左拥右……”
“抱”字没说出口,储卫气愤地拍桌而起:“我不分手,就不分手!”
这话听着像是赌气,而储卫也赌气地跑出了餐厅。
乐心:“……”骗人的是他,“渣”字该安在他身上,他这一跑,怎么好像她渣了呢?
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空气的服务生看着乐心目光复杂。 乐心以为他在提醒她买单,猛然一惊:“他没付钱?”
没付钱就跑了?
乐心打开自己放在旁边的背包,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撕了一页纸,拿出笔边写边道:“我没钱,而且讲道理,这餐厅不是我定的,你找他要钱去。我把他姓名和电话号码写给你,——要不要他的身份证号码?”
去而复返的储卫:“……”他再和她说话他就是狗!
乐心默默收起小纸条。
狗子低声说:“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我先送你回宿舍。”
他的小女朋友怕黑。
大四的宿舍楼住得人并不多,乐心站在阳台上,看着储卫离去的背影,像是被抛弃的狗,孤独、无奈又难过。
“伤心了?”戏谑的声音突兀地在宿舍内响起,和之前在餐厅里的轻笑声音色极为相似。
来源于乐心脖子里挂着的印章。
“是呀。”
“那为什么还坚持要分手?”
乐心捂住胸口,痛心疾首:“可他是个富二代啊!”
她要找的男朋友,应该很穷很穷,这样,他才能跟着她回家去种地。
但,储卫,居然骗了她。
骗子。
第2章 失恋
主动失恋了的乐心,第二日上午便按照原计划收拾好了行李,拎着箱子去了火车站。
回家。
寝室一共四个人,她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便没有人送她。
嘈杂的候车室里,乐心左顾右盼,望眼欲穿。
趁着人多,没人注意,印章出声说道:“等谁呢?后悔了?”
乐心没搭理它。
“我昨晚都看到了,你把火车票塞他裤兜里了。既然想让他跟你走,为什么还分手呢?真是搞不懂你,昨晚还在宿舍楼下,让他不要再纠缠你,省得毁了往日的情分。句句话戳人心窝子,你没看到储卫那张脸都白成什么样子了?满脸的不可置信,难过到想哭。”
印章指责她:“渣女!”
乐心:“他骗了我一年多,谁渣?”
火车票是提前买好的。储卫追她的时候说过,他家住得很偏僻,村里家家户户都很穷,祖祖辈辈都是在黄土地里刨食,他还拿自己身份证给乐心看,家庭住址确实是个很偏很偏的山区。乐心当时可高兴了,立刻答应和他在一起,就等大学毕业后,一起手牵手,回她家去种地。
“当初我说帮你查查他的底,你偏不让。看他长得那幅模样,怎么可能是种地的?那手,修长白皙,一看就不是常干活的。那脸,更不用说了,你看食堂多少漂亮小姑娘看他打饭都看得眼都直了。都说恋爱的女人很盲目,你一个……居然也会。”它的声音在中间模糊,没让人听清它在说什么。
“闭嘴吧,都分手了还来马后炮?”
乐心拎起箱子,准备检票。
“别嘴硬了,你频频回头不就是在看储卫是不是拿着火车票来了和你一起走?”
乐心拿好火车票和身份证,“我是心疼火车票的钱,早知道他是个富二代,早点和他分手,我就不用订火车票了。几千里的路,我随随便便也就走回去了。”
她这么穷,一毛钱都舍不得白花。
虎落平阳被犬欺呀,想当初……乐心摇了摇头,掐了脑子里刚闪过的念头。
“火车票可以退的。”印章无情拆穿她。
乐心:“再废话我扔了你。”
印章不情不愿地闭了嘴,它才不是怕她呢,哼,也不过是被贬谪的……印章没敢说出心底话。
乐心上了火车,穿越人山和人海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另一边,睡梦中的储卫感觉到有人在摇晃他,他睁开沉重的眼皮,便听到同寝室的老三在吼他:“老四,赶快醒醒!”
昨晚送完乐心回寝室之后,心堵难受的储卫打电话叫了唯一还留在学校里的住在本市的老三霍成一起出门喝酒消愁。
“几点了?”
宿醉后的感觉不好受,储卫头疼欲裂,他捋了把头发,勉强清醒。
霍成举着一张火车票,几乎压到了储卫的眼皮上,“几点了?都下午了!你他妈订了上午九点的火车票居然敢睡到现在?”
“什么火车票?”储卫不明所以,他眯着眼头往后退了退,看清了火车票上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我没买火车票。”
“从你裤子口袋里掉出来了,还写着你名字,不是你买的还是谁买的?”霍成也喝醉了,他醒过来迷迷糊糊穿衣服,拿错了储卫的裤子,他看清后往椅子上扔回去时,一张火车票飘飘悠悠掉了下来。
储卫反应迟钝,失恋的痛疼彻心扉,“爱谁谁,管他呢。”
霍成大胆猜测:“会不会是你女朋友买给你的?”
储卫猛然坐起身,随即又颓然。昨晚送乐心回去的时候,乐心已经和他讲得清清楚楚,她绝对不能接受他富二代的身份,两人必须分手。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先追求的是他,要分手的是她。乐心从没有像别的热恋女孩那样黏黏糊糊地对他,也没对他撒过娇,送她东西也不要。他也没刻意隐瞒自己不穷的事实,可乐心从来没有起过疑心。所以,乐心可能是根本没对他上过心,也没爱过他吧?
不然,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呢?
而且,就算火车票是乐心买的又怎样?已经错过了时间。
过时的火车票,也象征着他们的恋情过去了。储卫肉麻兮兮地想着。
储卫脸色苍白,眼角泛红。霍成还在说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解释一下你是睡过头了?”
“不打,她都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她的名字。”
“她说你们分手了?啧啧,你承认了?”
储卫低头不语。
霍成:“别嘴硬……”
“谁嘴硬了?”
霍成慢悠悠地拿了储卫的手机,打开搜索页面,戳到他的眼上,“昨晚哪个傻逼喝着酒一边哭着骂人家狠心绝情,一边抖着手搜地怎么种?”
储卫:“……”
“种地需要注意什么?”
“种地需要施肥吗?施几次?什么时间施肥合适?”
“什么季节适合种什么?种什么比较好?”
……
他愤怒地抢过手机,立刻要订机票回家。她爱回家种地种地去,我回家去继承家产,当我的霸道总裁去,左拥右抱,潇洒快活。
不对,家就在本市,订什么机票?
回过神来的储卫狠狠地将手机砸被子上。
晚上七点,坐了十个小时火车的乐心出了火车站。马尾扎得低低的女孩子,眉清目秀,肤色极白,走在人群中,并不打眼。乐心一直很奇怪,储卫放着大学里那么多貌美如花的学姐、学妹们看不上,竟然看上了极力低调的她。一开始,她以为是两人相同的家境贫寒,所以能惺惺相惜,比较有共同话题。既然储卫本身是富二代,那么只能说明……他太有眼光了。
“从市里面还要坐两个小时的汽车,乐心你回到家要九点了。”
印章憋了一路没敢吭声,此刻,迫不及待地提醒了一声。
乐心推着行李箱,向偏僻角落里走去,她轻声地说:“坐什么车?有那钱我不如多买两袋方便面。”
十分钟后,贺家村村口现出了乐心的身形。
六月中旬,这个季节的七点多,暮色将将降临,天色还未黑透。许多刚吃完晚饭的村民在家门口围在一起聊天、说笑,一排路灯依次亮了起来,白色光线刺眼。
乐心的“家”在贺家村的最后面。她拖着行李箱,从一家家门前走过。有认出她的村民与她打招呼:“哟,这是乐悦?怎么回来了?”
自从去念了大学后,乐心便再也没回过贺家村。她穷,要打工赚钱缴学费,还要赚生活费。她很忙,没时间回来。村里人心照不宣,都理解的。
乐心脚步未停,微笑以对。
那人自己也反应过来:“啊对,这是大学毕业了吧?真快,说话间,四年就过去了。”
说着便热情地邀请乐心去他家吃晚饭。同住一个村里,乐悦家里什么情况,大家都了解。乐悦四年没回家,家里也没个人收拾,又是这个点,想弄口吃的都难。
乐心一一谢绝。
在经过一处宅院时,里面隐隐有压抑的哭声传来。旁边有闲聊的人解惑:“贺唯秀家那八十老太前两日脚滑不幸摔了一跤,怕是熬不过去了。”
贺家村,从村子的名称便能看出来,这里的人家多是姓贺,其中,尤其以贺唯秀家门户最大,后代繁衍最盛。贺唯秀岁数不大,今年堪堪五十岁,为何每次提起这一大家子都以他为代表,皆是因为贺唯秀这人最能干,是十里八乡闻名的有钱人。贺家村里属他盖的小楼最富丽堂皇,而他本人连着老婆孩子早就搬到市里去住了。独独留下老娘,跟着他另外几个兄弟生活。
此番贺老太命不长久,贺唯秀不得不撇下生意,带着一家老小回了贺家村。他好面子,可不能每年回家祭祖的时候,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不孝。
“哎,乐悦,贺唯秀那儿子是不是你高中同学来着?”有人想起来,高中的时候,乐悦成绩不错,在县一中念书,那个时候,贺唯秀家还住在县里,儿子贺文骏也在县一中上学。
乐心想了想,“不在一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