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若桃祭,多么似曾相识的字眼,曾经是她在蓬莱那段孤寂日子中唯一值得期盼的出彩日子,她怎么能够忘记呢!
翡翠这么想着,忽然有种苦尽甘来的松懈感,她望了望仙尊这间万年不改其态的屋子心道:曾几何时,她是多么想要出了这蓬莱,而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却又阴差阳错地回了来……
造化之奇妙,令你实难想象。
“话回来,如今的若桃祭跟原先有何不同?可又出了什么新鲜点子?”翡翠兴致勃勃道。
仙尊侧了她一眼,琥珀色同一汪弘蜜般的狭长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来,他摇摇头:“不曾,还是原先那些旧例,怎么?没兴趣?”
“有兴趣~怎么能没兴趣呢!”翡翠那一双亮丽的杏仁眼中登时闪烁起激情来,她牵了牵嘴角带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
“怎么会没兴趣呢?话原汁原味那才是若桃祭的精髓所在啊~”
她五指掩嘴兀自笑得奸猾。
***
若桃祭乃是蓬莱仙山数万年传承下来的重大节庆之日,此祭选在仙山桃林里那株最大最老的桃花树盛开的那日举行。
因着老桃树年岁甚大,一千年才才开一次花,是以,这若桃祭也就选择一千年举行一次。
自翡翠离开蓬莱之后,蓬莱都不知举行了多少次若桃祭,她也曾经一度想要回来,却因为种种事由而耽搁,而最后的最后却是再也没有兴致来了。
而如今倒是正好可以了却这一多年来的残念。
所谓若桃祭,名字听起来甚是文雅,但实际上绝不是字面上这个意思,这个祭祀……多少传承了上古蓬莱仙人的好战思想,乃是一场极为血腥的屠妖大战……
不过屠妖只是一部分,大部分人实际上都不怎么在乎这一环节,倒是屠妖后的一些环节比较引人入胜。比如:女娃们会自己采摘桃花瓣制作桃花糕送给心仪的男娃们,又或者男娃们会将描绘得栩栩如生的桃花灯笼挂在女娃的屋子门口以示爱意等等诸如此类翡翠当时看起来很是无聊如今看来也很是鸡肋的节目。
而当年翡翠在想什么呢?
年少不更事的帝姬脑子里只有一件事,便是如何才能逃出这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蓬莱,整日清规戒律不,还对着仙尊一张冷脸,饶是再有定力的人都受不住,更何况是从性子就比别人还要飞扬跳脱的翡翠了……
这厮从就是个上房揭瓦唯恐下不乱的主儿,而如今困在这蓬莱不,还受人排挤……是以,当翡翠第一次听到若桃祭,准确来该是其中一环的屠妖大会之时,脸上流露出别样的神采来。
“据若能够将屠妖大会中指定的妖怪杀死,就会得到奖励?”
现在想来翡翠都忍不住鄙夷出声,连定风咒都使不好的蠢货竟还妄想在屠妖大会上将大妖怪一举歼灭,然后求来一个离开蓬莱的机会……这简直不是在做梦而是痴人梦。
可那时,她不怕地不怕,还真为了屠戮大妖怪而苦练了好几个月的法阵咒语,还想着要在屠妖大会上一举成名洗洗他蓬莱仙山的锐气长长九重的威名……
结果,她毫无疑问地输了。不只输了,还挂了彩……
兴冲冲地抡了一把剑便朝那千年水蛟头上砍去,人万把岁的仙君都不敢贸然动刀就她一个人最傻大胆,迁怒了蛟龙不,整个人吓得半死攀在蛟龙头上半下不来——
恼羞成怒的蛟龙兄载着翡翠在水里翻腾了好几下都没将这只牛皮糖甩脱,愤得口吐火焰四处咆哮,害得好几个在四周围剿的仙君们挂了彩,满脸漆黑地被人抬了回去。
大略蛟龙这辈子从来没遇见过像翡翠这般纠缠不休的敌人,明明怕得要死却死死抱住它犄角不放,所以它最后折腾得自己都嫌累了,十分懈怠地躺在浅水湾中,等着从而降的仙尊将其一剑毙命再度升。
“起来。”
仙尊一把拎起默默垂泪的翡翠扔给一旁的崇景。
“翡翠?翡翠?你没事?!”
崇景掐着翡翠的脖子一阵猛慌,一张脸吓得煞白不已。翡翠本就吓得肝胆剧烈哪堪他这么猛晃,登时胃中一搅,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夜色将至,漆黑的大海像是被一抹清幽的白纱所柔和笼罩,氤氲迷蒙的雾气将远近的灯火映照得半真半切,朦朦胧胧。
翡翠点燃一盏仙灯,清丽婉约的容貌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迤逦迷人——
“诶~”她叹了口气,话那段屠龙史还真是她年少时期浓墨重彩的一笔呢!直到若干年后,蓬莱还流传着关于一个傻大胆趴在龙头上逞英雄的传奇故事……
不过话回来,后来崇景那子送来赔礼的桃花糕倒是好吃的紧。
想起那模样精致味道可口的桃花糕来,翡翠砸砸嘴,恨自己当时同崇景置气,气冲冲地尝了一口便不吃了。等到数日后想起再尝尝,却发现那糕点已早不能吃了……
如今想吃,却也吃不着了。
人啊,大抵只有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而翡翠其人却与众不同,因为胆怯,所以宁愿避而不提。
想来……今年已是崇景走后的第一千个年头了,时光如同迢迢流水般一去不回,连追忆都有所不及。
翡翠灭了灯,对着那海上的一轮明月缓缓入睡。
注:应一名可爱要求,这章节发完再更正文。鞠躬。
第333章 番外之帝姬篇(一)
翌日清晨,伴着清明海风,翡翠拈着花靠坐在尖尖翘角的回廊之下。
话这蓬莱虽算作是四海八荒的一处老土地儿,一干仙童仙女的打扮那是万年不变,无甚新意,然而一群书呆子中却不乏资质上乘者,看着倒也养人眼球。
仙童们长到三四百岁时正相当于凡人的十五六岁,看着那么一些衣带翩翩,容颜俊秀模样醇质的少年们一路欢声笑语地走过。翡翠只觉得自己那颗干涸已久的心复又被人浇上了甘霖。
她又变了个姿势开始扯花瓣玩,海风缕缕拂过她的鬓发,一片片花瓣悠然而下落在少年们的衣襟之上。
翡翠做沉思状,做眺望状,脸上恰当好处地拿捏起三分忧郁七分空灵的神态来——
众人抬头,见那上头的仙殿中不知何时又住起了一名女仙人,她乌发雪肤,容颜清丽之极,一颦一笑皆带着超凡脱俗的风情,大家不禁猜测起此人的身份来:她修为看起来很高深,莫不是仙山新来的女神君?
翡翠成功引起众人注意,她得意一笑,站起身来掸了掸裙子,走回了大殿之中。
少年们啊,都为帝姬我倾倒!
无人处,她仰长笑,不料却被角落一人吓得破了嗓子——
“我滴个乖乖,吓死人了!原来是仙尊啊,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仙尊从角落里迈步出来,瞅了瞅下面尚未走远的仙童们扯了扯嘴角,对翡翠道:“本尊看你正忙,便不忍打扰你。”
翡翠尴尬:“诶哟,不过是闲来无事看仙尊这儿几个仙童还挺皮实的,逗着玩玩,你瞧仙尊您还打趣我!”
我勒个去——调戏仙童的无耻行径居然被仙尊看见了!她这张恬不知耻的老脸往哪儿送啊往哪儿送啊!
“是么,看中了哪个?用不用选几个带回去调/教一番?”
仙尊眉梢带笑,一句话将翡翠堵了回去。
“调,调教?仙尊,您这不是开我玩笑嘛,谁不知道我是四海八荒中最最知礼的人了……我怎么会有想要培养娈童的癖好呢!”
翡翠心虚之下,反作义正言辞之态严厉地将仙尊反驳了回去。
孰料,仙尊两手负在背后拧眉去看翡翠,沉声道:“谁同你带几个仙童回去做娈童的?本尊的意思是让你相看着好的收了做徒弟。”
翡翠:“……”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她今日总算是领悟到了!
翡翠望着仙尊那张写着一脸清规戒律的脸想,仙尊您大清早来这儿到底是找茬呢?还是找茬呢?还是找茬呢?!
似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仙尊略略沉吟后开口道:“本尊有要事同你商量,速速随我过来。”
既然仙尊有令,那翡翠是莫敢不从,她老老实实放下被自己拈得焉了唧的花儿,屁颠颠地同仙尊一并去了。
待走到一片铺满金黄色沙子的浅滩之上,翡翠才一头雾水地看向仙尊道:“仙尊,您不是有要事要同我商量么?”
她茫然地望着眼前一大片幽蓝深邃的海洋,心难道这年头上神们处理要事都是选择在风景别致之地儿,难道办公之余还能顺便拗个造型?
仙尊不语,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一个海螺壳递给翡翠:“今早本尊试了一次,发现螺壳并没有什么变化,遂将你寻来看有什么破解之法。”
翡翠一头冷汗地接过海螺壳,又问:“那所谓的要事呢?”
仙尊挑眉,指了指她手中的海螺壳道:“正是此事。”
翡翠惊怒,翡翠咆哮,翡翠强忍住心头澎湃且呼之欲出的吐槽感,冲着仙尊莞尔一笑:“不过就是个海螺壳罢了,不稀奇,仙尊怎么会看上这个了?”
仙尊拧了拧眉,琥珀色的眸子在晶灿的阳光之下显得格外透亮纯粹:“没有则个,不过就是想看看这里头到底是什么罢了……你之前道只要往里头吹气便可打开螺壳,为何本尊试了却无半分反应?”
权且不管为何高高在上的仙尊会对她弃若敝履的一只螺壳如此感兴趣,翡翠还是很配合地捧起螺壳做沉思状道:“不可能啊,照道理应是这么用来的,仙尊您稍等则个,待我先吹一个试试!”
着,她便朝那螺壳口子里吹了一口仙泽真气进去——
来也怪,没想到翡翠这一吹倒是真凑效了,那螺壳不仅嗡嗡的有了反应甚至还带着变大趋势……
真所谓帝姬出马万事俱备啊。翡翠邀功似地瞥了仙尊一眼后将螺壳抛入海中。
随着海水的不断冲击,螺壳的身量不断增大增大,到最后竟变成一艘汪洋船那大,在海水中浮浮沉沉,曲折细密的壳纹上反射出碧绿的光辉来。
翡翠瞅了瞅螺口,对仙尊挤眉道:“仙尊,要不要进去看看?”
仙尊思考一番后点头,敛袍率先进入那螺壳之中,翡翠紧随其后,一边心道不知这螺壳中是何地?是否如传中得真有那么奇妙?
二人进入螺壳,见那只有方寸大宛若豆腐块的地中,竟能无限延伸,远远望去竟看不到边际……
“这回可是赚了。没想到随便捡也能见到一样稀奇玩意儿!”
翡翠摸了摸道旁栽得花树,见那花瓣倒是像模像样,一点都不似螺壳幻化出来的那般。
“你以前没有进来过么?”仙尊回头看翡翠。
翡翠扯下一枚花瓣放入嘴边尝了尝,冲着他笑道:“没有,当时收着还挺欢喜,时日一长倒也忘了有这样一件东西来了。”
“话这螺壳所幻化出来的幻境可真够稀奇的,这花儿竟能尝出一丝甜味来。”
翡翠兀自在那东看西顾地傻乐,而仙尊却拧眉制止她道:“勿要随处乱摸,心徒生事端。”
在他看来,此处并非是一般幻境如此简单。
“摸一下能怎么样?这玩意不就是个供人玩乐的螺壳么?”翡翠浑不在意,心道仙尊也太心行事了,再这螺壳不是她自个的玩意儿么?
自个的东西碰碰还能怎么着?
是以一向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的翡翠乱摸得更起劲了。
二人继续向前走,在不远处的大道旁竟发现了一座炊烟袅袅的农庄。
“怎么?难道此处还住着螺壳精?”
翡翠心道那叫一个稀奇,这螺壳待在自己身边这么些年,自己竟不知这壳里不但有山有水竟然还有人!
“你若好奇,自己去看便是。”
仙尊似乎只对这螺壳中所营造的山水好奇,趁他仰脖观望的份儿,翡翠径直朝那户农庄走去。
“有人么?”
她扣了扣竹门。
半晌,里头清脆真的童音来——
“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