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58章 拉布拉多07
  林姜昕问的问题, 再切实不过。
  要是事情真相真如刚才所说那般, 顾子瑜这位早亡的孪生哥哥，去世时不过三岁的年纪。一个三岁的孩子，要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因缘巧合，又怎么可能知道如何养炼活尸，还将自己的尸体养到这么大？
  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这背后必定还有其他人在操控着。
  林姜昕的问题刚问出口, 原本正与顾子瑜说得激动的活尸，忽然浑身一僵, 口中的话也霎时间止住。他双目瞪圆, 一双眼球仿佛都要冲出眼眶, 看上去骇人无比。
  就在这时, 林姜昕飞快抽出了手中的凌天缎，击打在活尸脖颈处, 将它脖颈处暴起的青筋压了回去, 同时甩出一张定身符, 贴在了它的额顶。
  “他这是.....？”杜局长有些疑惑地问。
  “刚才活尸想要爆体而亡。或许, 是他背后的人, 在他体内下过某种禁制, 一但被旁人问起某些问题，这个禁制就会被动触发。”林姜昕简单解释道, 刚才好险就让这只活尸自爆成功。
  别小看这样的一只活尸, 哪怕它的修为不高, 一旦自爆, 屋子里这些普通人，恐怕不死也得掉一层皮。
  林姜昕接着看向活尸，问：“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顾...顾子旭。”活尸的嗓音嘶哑。
  “顾子旭。”
  林姜昕看向他，认真地说：“我知道，身为活尸，你的思考能力不弱于正常人类。那么你应该知道，刚刚差一点，你就将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不用说，你也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即便这样，你也不愿透露一丝，你背后之人的信息？”
  活尸张了张口，似要反驳什么。
  林姜昕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你莫要说，是他给了你报仇的机会。我看你连仇人是谁，都根本没有分清楚。顾子瑜是你的仇人？莫说当初，海难时究竟是怎样的情形尚不明确，哪怕真的是你父母故意丢下了你不管，那又与当初和你一样年纪的顾子瑜有什么关系？”
  “他是你的亲人，身体里流着和你一样的血，更甚至，你们还有一样的容貌。你却利用这一点，借用他的身份做下这些事情。你就没想过，从始至终，他就没有一点对不起你过？”
  “.....”活尸那双凸出的眼睛动了动，视线从林姜昕身上，落到了坐在对面的顾子瑜身上。
  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此时正写满了茫然，隐约间还能看到他眼底的委屈。
  活尸也有着一瞬间的迷茫。
  从来到顾子瑜身边起，他的心底就只有一个信念——“复仇”
  他想要活下去，他不甘只能呆在阴暗的洞穴，养炼自己的尸体。他也想站在阳光下，想要拥有正常人的生活，正常人的容貌，甚至想要拥有正常人的感情。顾子瑜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渴望着的。
  然而，就在他即将将顾子瑜取而代之的时候，却有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错的。
  他不该恨顾子瑜，顾子瑜是无辜的。
  “啊....”活尸苦恼地喊叫着。
  林姜昕却嫌这一把火还不够，她对杜空明说：“联系顾子瑜的母亲，杜女士。让她现在过来怕是来不及了，就在电话里问吧。”
  听他们谈论起自己的母亲，顾子瑜终于抬起头，有些担忧地看向林姜昕和杜局长，“什么？你们要联络我母亲？”
  林姜昕点点头，“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顾子瑜低声道。
  他当然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又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个‘孪生哥哥’？
  电话很快就拨通了，通话链接的，是这间审问室里的喇叭，顾子瑜只需要坐在原地，就能和他母亲进行沟通。
  电话铃响了两下，屋子里很快就响起了一道温柔的女声。
  “喂，您好。请问是那位？”
  顾子瑜脸上有几分纠结，见杜局长向他点了点头，他才硬着头皮开口说：“妈，是我。”
  “子瑜？怎么想起这时候给我来电话了。”
  电话那头，杜女士似乎很欣喜儿子主动联络自己，笑了下，接着关心地说：“我记得上周你跟妈说过，今天是你第一天讲课吧？怎么样，课堂效果还不错？”
  作为经贸大学经管学院最年轻的讲师的母亲，杜女士现在满心自豪。
  可接下来，顾子瑜抛出的问题，却让她笑不出来了。
  “妈，我问您点事。”
  “嗯，子瑜你说。”
  顾子瑜深吸一口气，问道：“我....我是不是还有个双胞胎哥哥？”
  电话那头先是一片沉默，紧接着传来杜女士有些沙哑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哭了似的。
  只听她断断续续地说：“子瑜，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您先回答我，我是有个哥哥，对吗？”听到母亲的语气，顾子瑜就已经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那面容可怖的活尸，似乎想从对方的脸上，找寻一丝自己熟悉的影子。
  “子瑜，是....谁跟你说了些什么吗？”
  杜女士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慌乱，还有些许悲伤。
  顾子瑜看着对面，活尸嘴角挂着的那抹冷笑，不知为何，心里也跟着酸涩不已。
  他问：“妈，您告诉我，我有个哥哥，他叫顾子旭，对吗？”
  杜女士似乎没有想到，顾子瑜会知道的那么清楚，甚至还知道顾子旭这个名字，她长长叹了口气，似乎有所猜测，说道：“子瑜，你是不是看到你爸留下的东西了。”
  杜女士的丈夫，也就是顾子瑜的父亲，自从退休后，就搬离了b市，现在长居在山清水秀的东华山。不过家里还有不少他留下的东西，其中就有几本日记。
  这些东西往常都被杜女士妥善地收在书房，可前几日顾子瑜回来，说是定了一组新的书柜，杜女士就将书房里的东西收拾出来，暂时装在箱子里放在了客厅。
  她以为，是顾子瑜无意间看到了什么。
  “您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哎.....”
  杜女士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这才唏嘘地说：“如果可以，我和你爸爸，一辈子都不想再回想当年的事情。”
  “你说得没错，你是有个哥哥，叫子旭。你们是双胞胎，前后出生的时间只差了八分钟。”
  “出事的那一年，你们才三岁。”
  “那次，是你爸爸单位组织出去旅游，去玩的地方是t国，风景很好。那天出海的时候，本来也没显示天气异常，可谁知道在半道上就下起了暴雨，游船急着返航，最后距离海岸只有几百米，却被海浪掀翻.....”
  杜女士前面这些话，竟与刚才活尸所描述的，意外吻合。
  顾子瑜双眼红了起来，就像是眼眶充血一般，眼底还有着几分惶然。他有些担心，等下他母亲给出的结果，会与活尸先前说的一模一样。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这条性命，就真的是抢过了对方的生机，才得以苟活....
  “船被掀翻的很突然，当时只有我和你爸爸穿了救生衣，船被掀翻以后，我和你爸爸分别抱着你们，扒在浮在水面的泡沫板上，等待着救生船。”
  “救生船过了十几分钟才来，那时候海浪很大，我和你爸爸都有些体力不支。你爸爸抱着你，我抱着子旭，就在救生船到来的三分钟前，一个浪花将我从浮板上拍了下去，我没能抱稳子旭....”
  “你爸爸想要来救我们，又怕你也出事。这时候救生船来了，我和子旭已经被浪花拍远了，救生员将我拉上船后，我们央求他们在海里找找子旭，可手电筒照了一圈，都没能再看见子旭的身影....暴雨加上巨浪，船上的人都催着返航，救生员也不同意再帮我们继续找人。”
  “那时你正好发起了高烧，岸边的急救医生说，可能会引发肺炎。我陪你去了医院，你爸又到处找人，拜托救生员重新下海找子旭。我们一直没有放弃，找了整整三天，都没能找到子旭。”
  “那时候你又高烧不断，我和你爸只好带着你转院回了b市。你爸拜托他在当地的朋友继续找子旭，可却一直没有消息....”
  “你爸这些年一直埋怨我，当初为什么没有抱好子旭，我也一直怨恨自己....”
  “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顾子瑜问。
  “那年你高烧之后，就记不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也记不得子旭了。我们担心再提起子旭会刺激到你，也担心你将子旭的死归结到自己身上....”
  顾子瑜闻言，看向活尸，眼底露出歉意。
  “对不起。”
  杜女士的声音忽然透出几分惊恐，“子瑜，你在和谁说话？”
  第59章 拉布拉多08
  “没事, 妈，我晚点再打给你。”
  顾子瑜简单说了一句之后，就朝特案局的工作人员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挂断电话。
  紧接着，他的视线落在了坐在自己正对面的活尸身上，眼底带着几分忐忑和歉疚, 有些迟疑地问：“你....要不要见见爸妈？”
  活尸和顾子瑜四目相对，他的眼球依旧凸出这, 却很难看清他眼底的情绪。
  屋子里沉默了一阵, 没有人打扰这对‘兄弟’的对话。
  过了片刻, 活尸才缓缓开口，声音干涩, 带着几分落寞。
  “算了....不见了。”
  再见面又有什么意义？
  别说他如今已经不是人类, 还即将被特案局审判处死, 哪怕他能继续以活尸的身份继续存活下去, 他现在这副样子, 只要是个人见了, 都会害怕的。
  “你....是不是还在怪妈。”
  顾子瑜叹了口气，似乎觉得自己说这些话有些立场不足, 可不说, 他又不想让自己这位双胞胎兄长对母亲心怀怨恨，“你怨我可以, 毕竟我是活下来的那一个人。但爸妈他们, 真的不容易, 以前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逢年过节爸他在家时总是心情不好，到了后来我上大学，他们两人甚至不愿意再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以前我还以为他们是感情不和，现在却知道了真正的原因.....”
  “妈的为人，我比你更清楚。”
  顾子瑜说：“她热心，善良，喜欢孩子。哪怕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孩子，她都能为了救对方，险些被车撞伤。我相信当年的事情，绝不是她自己为了活命而抛下你。刚才你也听到了，这么多年，爸和妈一直记着你，当初他们也寻找了你那么久....会不会，是这中间，出了什么误会？”
  顾子瑜能够读到博士毕业，进入b市经贸大学当老师，绝不是什么傻人。
  哪怕今天的事情足够颠覆认知，哪怕他不清楚林姜昕刚才问出的那些话究竟有什么含义，却隐约猜到了，自己这位兄长这些年，大概是被一个人或势力，在暗中培养着。
  那么，这些仇恨意识，很有可能就是他背后的人故意向他灌输的.....
  毕竟，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误会？”活尸冷笑了一声，双眼直勾勾地瞪着顾子瑜。
  “你还能想起三岁以前的事情吗？或者，你能不能想起当初在海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顾子瑜又问。
  “想起如何？不想起又如何？”活尸依旧冷笑着。
  林姜昕紧了紧手中的凌天缎，插话道：“你的脖颈上，被人留下了一个烙印，一旦烙印触发，你就会立即爆体而亡。”
  回答她的，是活尸的一阵沉默。
  林姜昕不知道活尸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这个烙印，也不关心他到底知不知道，只继续说：“现在我将这烙印暂时限制住了，至少半个小时内，你没有‘生命’危险。现在，你想不想要回想一下，当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