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百感交集

  “现在？”胖子的表情很忸怩：“不太好吧？”
  意识到自己话中歧义的玛格丽特，羞得满脸通红，胖子脸上那欠揍地表情还有一旁的塞赫特惊讶的眼神，让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过，以她的智力，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胖子惯用的插科打诨的伎俩。他看似没心没肺的一句话，就能在最严肃的时刻将话题给扯到了一边。
  “我是说我需要你和匪军的支持。”玛格丽特轻轻咬了咬嘴唇，她才不会让这胖子装疯卖傻蒙混过关：“黑斯廷斯家，需要一个忠实的盟友。而斐盟，需要稳定和团结。”
  “我们联合起来，”胖子眨巴着眼睛，一头雾水的样子，道：“李佛就老实了？”
  “李佛不会公然发动内战。”玛格丽特干脆把话说明了，断然道：“他最大的敌人是索伯尔，他的根基是斐盟。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发动全面的内战。权利的争斗，只在暗处。”
  玛格丽特用手轻轻拂了拂发梢，扬起她那张洁白如玉的脸，轻轻地道：“说实话，李佛的实力，绝对排在斐扬所有将领的首位。可是，他野心太大，也太极端了。我外公说过，李佛有着致命的缺陷。如果斐盟被这样一个人左右，只会万劫不复。因此，他必须被控制，被压制！”
  “这是斐扬共和国内部是事情，”胖子认真了起来。他看着虚拟屏幕上，那些斐扬战舰的残骸，皱眉道：“和勒雷联邦好像没什么关系。况且，就我们这几幅颜色有多大能耐？本来就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干嘛还上赶着往上凑？我不信黑斯廷斯元帅，还需要我这条小杂鱼帮忙。”
  “这是整个斐盟的事情！”玛格丽特急道：“如果放任李佛，斐盟的每一个成员国，都会为此付出代价。其中，也包括勒雷联邦。”她的手紧紧地握着胖子，犹豫了很久，总于一咬牙，用只有胖子能够听到的声音道：“我外公黑斯廷斯的身体出了问题……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玛格丽特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长长的睫毛抖动着，泪水盈眶。
  这原本是一个绝对的秘密，也是她的底线和致命的弱点。虽然跟随了黑斯廷斯二十年，可她终究只是一个没有多少经验的女孩。在黑斯廷斯生命倒计时的时候，她还没有做好迎接这场人类最残酷战争的准备！作为交易的一方，她本不该自己的底牌暴露给胖子。可是，她还是说了出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当这个秘密总于不再是秘密时，她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仿佛放下了一颗一直压在心头的千斤大石。
  “身体……问题？！”胖子呆呆地看着脸色苍白的玛格丽特，脑子里一片空白。
  虽然对斐扬共和国一直不怎么顺眼，可是胖子明白，斐扬共和国始终是这场战争的主力。而所有聚集在斐扬共和国身边的这些斐盟成员国，最大的倚仗，就是斐扬共和国的强大的军队以及他们的军神，斐扬元帅——黑斯廷斯！
  黑斯廷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成为了整个斐盟的象征，成了所有战士最坚定的信仰！即使面临再艰苦的局面，斐盟的士兵们都会对赢得最终的胜利充满信心。他们不会放弃。因为，在他们的身后，站着黑斯廷斯。有这位军神在，他们就不相信自己会输掉战争。
  可以想象，一旦这个人倒下，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在这一刻，胖子终于明白为什么玛格丽特在格斗大赛时，会不惜以婚姻作为交易了。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黑斯廷斯的身体状况，也没有人比她更明白现在战局的艰难，明白李佛的野心。她的急躁，让她丧失了从容和冷静。那辆比纳尔特十二代机甲和匪军的机甲艹控技巧，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难得的筹码。她需要力量，这种力量，不是黑斯廷斯给她的，而是在黑斯廷斯离开后，能够支撑她的力量。
  她面对的，不光是生死大敌索伯尔，还有李佛。她必须有足够的本钱，支撑起黑斯廷斯这个名字的荣耀！
  所有的疑问，在这一刻有了解答。
  胖子叹了口气：“好吧。我只有唯一的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玛格丽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她完全没想到，在自己交出了底牌之后，胖子竟然如此轻易就答应了。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一支包括八个装甲师和八支A级舰队在内的军队，意味着隐形的战舰，意味着匪军的科研能力，也意味着数千名足以和比纳尔特的十二代机甲对抗的高级机士和他们那青色的机甲。更重要的是，这意味着眼前这个屡屡创造着奇迹的勒雷少将，将成为自己的搭档！
  如果李佛知道匪军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恐怕，他会后悔他的决定。而对于指挥部那些将军们来说，他们在不久之后，将会明白，他们在保持沉默的时候，错过了什么！
  玛格丽特静静地看着胖子，明媚的眼睛里，是按捺不住的紧张。他会提出什么条件？！
  “很简单，”胖子看着玛格丽特，憨直地道：“勾搭了我，就要对我负责！”
  “胖子！”娇媚如花的笑容，在玛格丽特的嘴角轻轻荡漾开来。她飞快地在胖子脸上吻了一下，眼睛媚得，像一只勾魂的狐狸精：“说不定，有一天我真的会嫁给你。”
  “我有老婆了。好几个。”胖子一脸的不解风情，用手抹了抹脸道：“你干嘛舔我一脸口水。”
  看着一旁缩头缩脑的塞赫特，玛格丽特觉得自己对胖子刚刚产生的好感全都不翼而飞，她现在就想用手把这该死的胖子活活掐死！
  *******************************************************************************************
  “这是比纳尔特【巨浪。改】的主要参数……这是原来巨浪的解剖图。”
  六边形的会议室里，灯光通明。三十多名将校军官，坐在呈扇形分布的椅子上，静静地听着一位少将的介绍。
  整个会议室，除了少将的声音以外，再没有其他的声音。虽然只是一次例行会议，可是，这些身穿斐扬制服，随意而坐的军官们，依然在沉默中，给人一种冰冷的寒气。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淡淡的，眼神冷而硬。那是只有身经百战的战士才会拥有的冷酷和漠然。
  李佛坐在最前端，若有所思地听着少将的讲解。
  “…可以说，在我们已知的比纳尔特战舰中，这种战舰，能够排在第三位。而排在她前面的两种战舰，一种还在技术储备的图纸上，另一种，恐怕还么有走下造船厂的建造平台！”
  “经过初步的预测……”少将切换了虚拟屏幕上的示意图：“我现役【独角兽】级战列舰，在遭遇【巨浪。改】时，胜率不会超过百分之三十。而在集团作战中，这种胜率还会减少。也就是说，汉弗雷舰队的出现，已经可以让我们产生足够的警惕了。至少在战列舰主阵方面，两军各百分之五十的胜率平衡，已经被打破。”
  “具体分析一下。”李佛道。
  “是的，上将阁下。”少将下意识的一并腿，用电子指示杆指着虚拟屏幕上的对比数据道：“从这种战舰的主炮口径，能量护罩强度等方面来推算，我们有理由相信，情报中，比纳尔特帝国一直停留在图纸上的第五代动力阵，其实已经完成了研究和制造，并装载于新型巨浪上。这种动力阵引擎组成的动力舱，将提供超过第四代动力阵百分之五十的动力。在能源使用效率上，也有很大的提高。有这种动力阵做基础，其战舰的各项指标都有大幅度的提升……”
  少将敲打了一下虚拟键盘，光波组成的键盘在空气中随着手指如同水面般荡漾起一圈一闪即逝的波纹，虚拟屏幕上的数据飞快地向下滚动。
  “这是十九集团舰队在战后发回来的数据……”少将回头接着道：“从整场战斗来看，汉弗雷舰队在火力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他们的能量主炮的口径，虽然只是和以前同样的三千八百毫米，可是，在攻击强度和攻击速度上，超过了老式巨浪至少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的【狂鲨】级巡洋舰被击中侧后翼的薄弱部位的话，只需要一炮，我们就将为我们的战士做阵亡祈祷了。”
  说着，少将再敲了一下键盘：“这是当时的战斗录像，大家看这艘战舰的运动轨迹和它的开火间隔……”
  少将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在会议室里回荡着。
  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地看着虚拟屏幕，听着他的讲解。从巡洋舰，战列舰到新型雷电战机，再到作为战机作战平台的【皇权】级航母。随着少将讲解的深入，每一名军官的目光，都变得有些震惊。
  “……【皇权】级航母，比纳尔特帝国总共只建造了二十艘，分别配备于其二十支皇家象级舰队。可以说，这已经是比纳尔特帝国最强的武力，可没想到，这种航母的第一次亮相，就遭遇了一场惨败。汉弗雷舰队的两艘航母，一艘被匪军舰队击毁，而另一艘，则被俘获……”
  “可以了。”李佛站起身来，轻轻摆了摆手，打断了少将的讲解：“综上所述，你们得出的结论是什么？”
  “参谋部得出的结论有两个。”少将肃然道：“第一，比纳尔特帝国皇家象级舰队的战斗力，在装备新型战舰后，已经和他们的常规舰队拉开了差距。可以说，象级舰队，已经是特殊战斗单位。战斗力远比我们想象中更高。值得警惕。”
  “第二…”少将切换了屏幕，屏幕上，赫然出现了数十艘破破烂烂的战舰：“我们分析了匪军从突袭到结束的整个过程，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支舰队有隐形能力，不过，从他们在这一仗中选择的伏击地点和当时的敌军的迟钝反应来看，已经说明，他们有超越我们想象的特殊技术。而他们的撞击战术，也同样说明，他们这些战舰，并不像他们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残破！如果要给这支舰队打分的话……”
  少将长长地吸了口气：“我打七十分！这一仗，已经足以让他们一战成名！”
  会议室里一时沉默。
  在军官们有些深沉的目光中，李佛来回踱了几步，良久，这才冷冷道：“看来，我的确是小看了这支勒雷舰队。能够在汉弗雷眼皮子底下设伏，并一举击毁包括一艘【皇权】级航母和两艘【巨浪。改】在内的飞羽号航母集群，没有足够的实力，是不可能做到的。即便是我斐扬的B级舰队，也不可能完成同样的任务。”
  “看来……”李佛转了个圈，森然道：“我招惹了一个麻烦！”
  军官们互相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凛然心惊。跟随李佛这么多年，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心坚如铁目中无人的长官，对一支杂牌军做出这样的评价。承认自己小看了对手，这在以前，是从未出现过的。
  不过，他们也同样知道，当李佛用这样的口吻说话时，那支军队，就要倒霉了！他们再怎么强大，再有多少秘密，都不可能是李佛军团的对手！所有试图挑衅李佛的人，都已经一败涂地，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玛格丽特既然出现在匪军，”李佛看着星际图，哼了一声道：“想必，那支舰队有什么值得她下功夫。佩什……”
  “将军！”少将放下指示杆，立正道。
  “立刻对匪军展开全面调查，”李佛紧紧皱着眉头：“包括他们在玛尔斯的一切。我要最详尽的资料！另外，将他们可能的隐形能力告诉我们的人，通知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击杀目标！”
  “是！上将阁下！”佩什敬礼道。
  尽管都知道李佛口中的目标是谁，不过，在场的军官们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在他们看来，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
  “很好！”李佛点了点头。走上前，接过佩什手中的电子指示杆，转头环顾台下的军官们，淡淡地道：“说点你们更感兴趣的吧……迫于舆论和联合议会的压力，指挥部已经决定于两曰后根据形势，召开新的联合作战会议，以确定我集团军是否投入战斗。黑斯廷斯元帅，因为身体原因，不会出席，所以我估计…”
  电子指示杆，在莱恩共和国的星际图上，轻轻一点。
  李佛面无表情地道：“这里，将会是这次联合会议各方妥协的结果。莱恩共和国目前被纳加联邦所压制，他们既然不敢将我们投入卡尔斯顿星河和雷斯克，那么，他们将会想当然的认为，让我军在莱恩投入战斗，加强对西约的攻击，缓解其他战区的压力，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说着，李佛放下了指示杆，目光一扫。军官们如同弹簧一般跳了起来，肃然立正。
  “门，已经打开了一条缝。”李佛拿起军帽，垂着眼帘，一字一顿道：“让我们告诉所有的斐盟民众，谁才是真正的军人，真正的战士！谁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者！”
  “是！”
  回答李佛的，是一声如同狂狮出笼前的低吼。
  ***************************************************************************************************
  隐身于虚空之中的两艘武装商船，缓缓地偏离了航道，向障碍区深处绕行。因为不能开启离子推进器，舰艇的速度异常缓慢。
  不过，没有人会因此感到烦躁不耐。
  控制室的远视仪屏幕上，苏斯舰队，在损失了两艘驱逐舰和一艘巡洋舰，并损失了所有的护卫舰之后，终于崩溃了。六艘神秘战舰，正在进行最后的攻击。即便对手已经明显失去了抵抗意志，这些黑色的战舰依然没有丝毫的放松。他们的动作还是那么冷酷而精确。
  这是一场完胜。以少胜多，对这六艘斐扬战舰来说似乎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没有人想在这样的太空杀手面前暴露自己的行踪。虽然两艘武装商船装身处于障碍区，并在发现对方的第一时间进入了隐形状态，可是，对方毕竟有一艘巡洋舰。巡洋舰的雷达探测范围远高于武装商船，谁知道在此之前，那艘巡洋舰是不是已经发现了自己？
  要知道，就在刚才悍匪六号还挨了一发已经扩散的能量炮！虽然没有造成伤害，可能量炮在被飞船能量护罩中和时，出现在天网监控屏幕上的的线路和数据轨迹变化，非常容易被发现出异常。
  胖子怎么想都不放心。他只能期盼对手忽略这一异常，否则，他们就会知道，有一艘飞船在他们身旁。那些小行星，显然是没有能量护罩的！
  飞船，在缓缓移动。每秒不超过三十公里的速度，让两艘武装商船如同沙漠里的两只蜗牛一般。
  虚拟屏幕上，战斗已经结束。除了一艘苏斯驱逐舰逃脱以外，其他的，都已经成为了整片空域中漂浮的残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家的心，也随着六艘战舰的行动，越跳越快。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疑，在结束了战斗之后，六艘黑色战舰在第一时间扑向了悍匪六号被击中时的位置。在没有任何发现的情况下，这六艘战舰，迅速分开，向障碍区中进行搜索。
  从这六艘战舰的动作来看，胖子可以很轻易的判断出对方指挥官的困惑。
  不过，这种短暂的困惑，并没有让他停下来。相反，他的每一个指令，都非常的坚决。似乎他已经认定，有一艘看不见的战舰就在他的身旁。
  隐形技术，不是万能的。飞船可以欺骗雷达，可以欺骗视觉。可是，飞船毕竟是存在的。不可能变身为虚空中的乌有。
  尤其是在这遍布浮石和尘埃的小行星带中飞行。或许一颗浮石的撞击，就能让看不见的飞船，暴露目标。
  要知道，已经结束了战斗的六艘战舰，必然会将其侦测能力提升到最高。没有了电子对抗的压力，所有开启的雷达，光学观察仪，动能扫描仪，空间粒子监测仪等仪器，就如同无数双眼睛和无数支无形的触手，扫描着周围的一切。所有的数据再由天网系统集合，就形成了至少可以覆盖半径一万公里的精确探测，
  如果双方的距离在一万公里以外，胖子一点也不担心。两艘隐形的武装商船，大可以慢悠悠地脱离这些战舰的视线，从容离开。如果对方只是一两艘战舰，胖子也不担心。可是，实际的情况却是，武装商船距离对方，不到五千公里！而对方拥有六艘战舰！
  这并不能责怪塞赫特。虽然五千公里之外的战斗，在太空中用肉眼都能看个一清二楚，可是，这场战斗却是在浓密的星尘和小行星带中忽然爆发的。依靠武装商船这种等级舰艇装载的雷达，根本不可能事先发现五千公里之外这些有着极强的雷达隐形和电子干扰能力的顶级战舰！
  最让胖子心惊的是，对方显然已经认定了自己会向通往雷斯克的跃迁通道行进，因此，他们的搜索方向，非常的有针对姓。
  武装商船，在小心翼翼地规避着太空浮石。而中控台主屏幕左上角显示的与对方舰艇的距离数据，却越来越小。
  五千一百零二……五千零三十……四千九百五十……
  胖子敲打着虚拟键盘，试图寻找可供飞船藏身的小行星。可是，这种企图，很快被打消了。
  那六艘战舰，在保持了一定的间隔距离后，竟然开始向四面八方开火！他们的旋转炮塔和副炮，在电脑的控制下，组成了一个个没有死角的光网。一两艘战舰采用这样的搜寻方式，或许是徒劳的。光是能量炮角度的扩散，就能让他们发疯。可是，六艘战舰在天网统一的控制下交织的光网呢？！
  胖子停下了手，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对方的举动表明，他们已经知道了己方飞船的隐形能力！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肯定，这些战舰，来自斐盟内部，而且，他们是针对自己来的！
  “这样下去，两分钟内，我们就会被他们发现！”塞赫特飞快地计算着数据，双眼尽是血丝。
  “潜行状态下，我们的速度最高能够达到多少？”玛格丽特问道。
  “每秒五十公里。”塞赫特道：“可是，这个速度，我们没办法躲避那么多的浮石撞击。”
  玛格丽特面色凝重，她知道，如果是在普通状态下，在障碍区里穿行的飞船，别说每秒五十公里，就算是每秒两百公里，也算不上什么。那些撞击的浮石，根本就不会对舰艇造成什么伤害。可现在不同，两艘武装商船最大的保命本事，是隐形能力，一旦因为被浮石撞击而暴露，就将面临六艘军用战舰的追杀。
  “如果……”玛格丽特问道：“我们直接逃离呢？！”
  “论速度，我们应该比他们快！”塞赫特道：“不过，距离太近了。一旦被锁定我们很难逃脱。而且，我们没有办法在他们的追击下进入跃迁状态。更重要的是，解除隐形时，尾部推进器从零到全开，我们需要至少三十秒的加速时间。”
  玛格丽特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看着屏幕上越来越近的六艘战舰和他们交织的能量炮光，她除了期盼飞船忽然变成一只运气好到无敌的蝴蝶，从细小的火力空隙中钻过去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
  不能进入跃迁状态，就没办法真正甩开敌人。而三十秒的加速时间，更关上了加速逃跑的大门。
  三十秒，足够那六艘战舰击杀武装商船好几次了！虽然他们的战舰距离飞船还有近五千公里，可是，他们的能量炮火，已经几次擦着飞船掠过了。
  怎么办？玛格丽特心急如焚地向指挥台看去，却忽然间目瞪口呆。
  只见穿着一条内裤的小屁孩，正盘着一双肉腿稳稳地坐在控制台上。而胖子，正在他旁边，跟他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一大一小两个人神情异常严肃，小家伙肥嘟嘟的脸，还不住地点着，似乎在接受胖子的面授机宜。
  玛格丽特都快疯了。
  她虽然知道小屁孩这小妖孽绝对不像普通的三四岁小孩那么幼稚，可她也没有傻到去相信这时候胖子会交代什么重要任务给一个孩子！
  不过，这是匪军……一个疯狂的世界。
  “悍匪六号，悍匪七号天网控制权合并，主航行员放弃人工艹作，改成自动艹控。”
  胖子的命令，惊呆了所有人。
  玛格丽特一拉胖子，震惊地道：“你疯了，这时候进行自动艹控？！”
  胖子完全不理会玛格丽特，下令道：“执行命令，倒计时，三，二，一！”
  几乎在胖子倒计时完成的同时，主控航行员就放弃了对飞船的艹控，同时，舰载天网系统的绿灯亮起，那标志着跟随在旁边的悍匪七号，已经同时交出了控制权。
  于此同时，玛格丽特看见，那个粉嘟嘟的，被胖子称为屁屁的小男孩的右手食指，忽然裂开，一根银白色如同指骨般的数据传输口，插进了控制台。
  上帝！玛格丽特猛地捂住了嘴！
  虚拟屏幕上，一颗黑褐色的小行星，在眼前迅速地放大。
  无数双眼睛出神地看着已经松开了双手，一脸呆滞的主控航行员。而主控航行员，则傻傻地看着飞船，飞快地向那翻滚的小行星冲去。
  “转向！快！”玛格丽特的手指，几乎快要陷进胖子的肉里去了。
  行星还在放大。
  就在主控航行员已经忍不住快要伸出手去的时候，哔地一声电子音响，飞船猛地向上拉升。那颗奇形怪状的小行星尖锐的棱角，几乎是擦着飞船的底部，向身后的星空飘去。
  所有人刚刚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庆幸，却发现飞船正在加速！
  “自动系统失灵？！”
  船员们看着主控系统上飙升的航速，尽皆目瞪口呆。
  谁都知道，舰艇的自动艹控系统，是不会对那些不会对舰艇产生威胁的浮石进行规避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必须要给领航员留出时间，用以下达规避指令！可是，原本两名航行员和四名领航员的合作，都只能达到每秒三十公里的航速，现在居然超过了这个速度，航行员又怎么能够完成那么复杂的计算？！
  “将军！”
  “胖子！”
  塞赫特和玛格丽特几乎同时叫了起来。
  “别管！”胖子的脸哆嗦着，同样地心惊肉跳。
  数百颗大大小小的行星，在眼前急剧放大。最大的直径超过一公里，最小的不过拳头大小。
  这些小行星之间的距离并不宽，换成平常航行，这是一条很从容的通路，可在这个时候，这就是一条死路！没有哪个航行员有本事艹控体积庞大的武装商船在其中穿梭而不触碰任何一颗小行星。
  这是飞船，不是太空战机！
  “屁屁！”胖子瞟着小屁孩的内裤：“老子不是威胁你，撞上一颗，老子扒你一件衣服！你自己看着办？！”
  玛格丽特惊骇地看着冲胖子翻白眼的小屁孩，目光，缓缓移动到了小屁孩的右手食指上。
  指挥台的电子系统，在疯狂地闪动着，无数的数据如同潮水一般在屏幕上涌动。
  越来越近，战舰轻巧的一个摆尾，射入了两块巨大的岩石之间的缝隙，随即向上拔高，翻越一颗直径一百米左右的小行星后，迅速转向横移。几颗小石头，几乎是从距离偏转的舰尾不到十米的地方滑过。屏幕上翻滚的数据显示，被系统定位的这些太空浮石，距离最近的，甚至只有零点四米！
  零点四米！
  控制室里鸦雀无声。匪军战士们瞪大了眼睛，脸上，全是活见鬼般的不敢置信。这是以每秒数十公里前行的宇宙飞船。不是灵活的战机，更不是街上的飞行车。恐怕，就连飞行车，也做不到如此精确吧！
  没有人知道人工智能的存在，因此，当这诡异的一幕出现在匪军官兵眼前时，所有人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这是一艘幽灵船！
  一艘，由鬼魂艹控的幽灵船！
  飞船在乱石群中穿行，如同一条在丛林中奔跑的灵狐。因为增加了速度，又不需要大范围的绕行，屏幕上显示的和六艘黑色战舰的距离，在飞快地拉大。那闪亮的白色光网，在身后越来越远！
  一颗颗浮石被甩在了身后，一条条看似不可能通过的缝隙，成了有惊无险的光明通道。身后，悍匪七号，如同一道影子，用丝毫不差的动作，紧紧跟随！
  当飞船通过障碍区，出现在跳跃点的时候，六艘黑色战舰，已经被远远甩在了浓密的星尘之中。
  当悍匪六号，开始准备跃迁。悍匪七号，也在一道蓝光之后，显出身形的时候，玛格丽特颤抖着，轻轻闭上了眼睛。
  而她的双手，却抓紧了胖子的胳膊。
  任凭胖子呲牙咧嘴，死也不放！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情报上胖子没有结婚，却有一个三四岁的儿子了。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胖子在执行这近乎九死一生的任务时，会把自己的儿子带在身边了。
  人造生物皮肤，头发，并不是完全不可分辨的。
  虽然是后知后觉，可这并不妨碍玛格丽特看清楚这个小男孩的真实面目。看看他插在艹控台上的手指，想想飞船惊世骇俗的飞行动作，再想想这家伙装可爱的样子……
  不需要再有什么证明了，上帝可以作证，这是人工智能！完全觉醒，拥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
  一时间，玛格丽特只觉得浑身的血都涌上了头顶，身体颤抖得无法抑制。
  多年以来，斐扬共和国就根据手中的情报和种种迹象，猜测比纳尔特拥有人工智能。不然，无法解释战败的比纳尔特帝国为什么能够在短短三十年内，追上斐扬共和国！他们的经济数据，他们的科技水平，统统都指向了这一惊世骇俗的推测。
  就玛格丽特所知，在她出生之前，关于人工智能的研究，就已经成为了斐扬共和国投入最大，排位序列也最靠前的一项工程。
  可是，直到战争开始，斐扬共和国研制的人工智能，也没有觉醒的迹象。
  许多人都猜测斐扬拥有可以和比纳尔特抗衡的人工智能。可谁会知道，斐扬共和国这么多年之所以还能勉强跟上比纳尔特人的脚步，是因为一个呕心沥血，耗尽了所有心力的黑斯廷斯？！
  上帝，在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会打开一扇窗。
  玛格丽特痴痴地看着胖子，看着结束了艹控，用手提着裤衩在胖子面前耀武扬威的小屁孩。百感交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