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五章 万世之功业
这文章字迹，笔走龙蛇，铁画银钩，似乎暗合了某种玄奥的纹理，散发出一股张狂的气势，威严，霸气。
“好字！”
庞天都看见这字，也不禁赞叹了一番。
字如其人！
中央皇朝各大书院教出来的学生，都规规矩矩，带着一股儒学大气，君子动口不动手，谈论任何事情，都讲究礼法，摆道理，因此写出来的文字都是阴柔，秀丽的风格。
这些读书人，饱读诗书，头脑聪慧，几乎都有念修悟性，因此大多走的是念修一道。
念修，靠的是精神冥想，思考揣测，这与读书也相符，如果练武的话，以勇猛，以刚烈，都是拳脚之活。
但是这篇文章字迹，如此张狂霸气，绝对不是书院培养出来的学生，恐怕是一个武功极为厉害的高手。
那字里行间，甚至还蛰伏着一股杀意。
“君权天授，以民为天，万世之功业……”
“天之生民，非为君也，天之立君，以为民也……”
“民以君为心，君以民为体，心庄则体舒，心肃则容敬……”
……………………
这考卷上的文章字句，不断显现而出，字字珠玑，其中作了完整的经义分析，围绕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思想，阐述了治国理论。
天意即民意，天心即民心。
“好好好……”
庞天都看到这些治国理论，连连叫好，赞不绝口：“好一个君权天授，以民为天，万世之功业！”
这文字的每一句每一言，可谓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去了，深入人心，与他的心灵产生了巨大的共鸣，有一种找到知己的感觉。
不仅如此，这篇经义文章还顺应了圣上的志向，洞察秋毫，彻底写出了圣上出这道题目的深刻含义。
简直就是精妙绝伦，天衣无缝。
“恐怕就算老夫也写不出这等文章来，先圣显灵，这是历届科举，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文坛盛事，文坛盛事啊……”
庞天都在心中惊叹道。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届科举当中，居然会出现这等才华横溢之辈，这是文坛盛事，朝廷鼎盛气运的到来，象征着天大的吉兆，必将载入史册。
足足一炷香之后，这文章才显现完全，然后风一吹，纷纷消散。
众人猛地从呆滞之中清醒，发现天地重归于平静，那张考卷依旧摊开在太师庞天都手中，一动不动，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离风！”
庞天都看着那密封上的名字，眉头一皱，并未听说过，然后说道：“这篇文字，引得先圣显灵，当入本届科举前三甲，诸位以为如何？”
“先圣显灵，为之动容，这已经不是我等能够评判的，只能呈递给圣上定夺。”
左宗廷也惊异无比，开口说道。
“也只有这样了！”鲍千寻点了点头。
其他考官，自然没有任何意义，于是庞天都就把先前那张道德文章考卷撤了下来，将这张考卷换上，匆忙离去，面见圣上。
虽然在他的心中，早就已经有了谱，但是最终花落谁家，还得圣上来决定。
只是……
庞天都微微叹息了一声。
如果没有这篇文章，苏潜的那篇锦绣文章有很大的机会及第，但是现在……或许还有一些机会，只是这机会，太过于渺茫。
三公走后，众考官立刻炸开了锅，议论纷纷起来。
“先圣显灵，文坛盛事，这样的文章，怎么会在落卷当中？”一个考官满脸疑惑不已。
“白卷……”
礼部尚书尤清风突然之间，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走过去：“陈阳，这考生叫做什么名字，你可看清楚了？”
“尚书大人，下官看清楚了，叫做离风！”陈阳行礼道。
蹬蹬蹬！！！
尤清风听到这个名字，脑袋嗡的一下空白，身子连续倒退了数步，脸色苍白。
“离风？”与此同时，那群考官之中，那监察的中年考官也惊叫了起来，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瞬间瘫倒在地上。
“那人说的话是真的，没有一字未写，而是答完了考卷才提前交卷，一个时辰……一个时辰怎么可能答完，并且还写出这等惊世骇俗的文章来，不可能，不可能……”
他的口中喃喃道。
就在这时，尤清风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郑重地朝着陈阳一拜。
陈阳大惊：“尚书大人，你这是为何？”
尤清风不语，依旧拜完，方才说道：“这次多亏了你！”
他先入为主，错把良卷当白卷，判之落卷，出现了这么大的纰漏，他难辞其咎。
那些落卷，入库封存，后面还会进行严格的核查，如果不是陈阳及时发现，挽回了他的错误，后面核查出来的话，那他肯定保不住头顶的乌纱帽，后果不堪设想。
刹那之间，他就把陈阳当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刚才庞天都虽然没有仔细询问，不过肯定已经猜测到了原委，他已经决定了，一会儿放榜之后，就去太师府负荆请罪了。
庞天都是他的恩师，这件事情也及时挽回来了，还没有酿成大错，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此时，整个京都，满城风雨，大街小巷，酒肆茶坊，都在谈论着科举的事情，谁谁谁因为舞弊，被抓住，直接轰出了考场。
谁谁谁的考卷上写了什么，几时交的考卷，那些考官批阅的心情。
总之，都是一些关于科举的趣事，有些倒也真实，有些则是杜撰而来，不过被描述的有声有色，倒也让许多人信以为真。
“这次考题，乃圣上亲自所出，是上古天皇盘说过的一句话，夫帝王者，天命所归，功高宇内，道济含灵！解读这句话的意思，发表自己的看法，作一篇文章，阐述治国道理。”
“盘乃我人族文明之祖，推翻了荒族的血腥统治，开辟上古皇朝时代，为世间立下仁义，道德，礼法，把人与野兽区分开来，缔造了不朽的神话传奇，圣上用这句话作为科考题目，肯定是对上古三皇的敬仰。”
“你说的不错，上古诸圣王，三皇功高盖世，历朝历代，无论多么凶悍的圣王朝，每年都会定期举行祭拜活动，这样才能赢得天下人心。”
“三皇出世，带领人族走向昌盛，成为世间万族的霸主，因而后世之人，无不崇敬，香火不断，这已经成为了人族文明更替，改朝换代的传承核心了。”
“朝廷已经张贴了告示，今日午时三刻就会放榜，也不知道这届科举的状元公究竟花落谁家。”
“这还用说，当然是苏潜，他是太师大人的得意门生，博古通今，满腹经纶，许多书院都要去他去讲学呢。”
……………………
在一座巨大的酒楼之中，一些年轻人围在一起，互相谈论着，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似乎也不是那种清苦之人，不缺钱财，并且谈吐不凡，似读过一些书。
朝廷今日午时三刻放榜的事情，在尚未科考的时候，就已经贴出了告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之所以聚集在这座酒楼当中，就是在等待着朝廷放榜，想要一睹为快。
因为这座酒楼，距离皇墙极近。
就在他们谈论之间，又有一个年轻人急步走了过来，边走边喊道：“大消息，大消息啊……”
“李兄，发生了什么？”那些人连忙让出一个位置，让其坐下，并且倒了一碗茶水给他。
这“李兄”饮了一口茶，喘了几口粗气，方寸说道：“这次科举之上，居然出现了诗画文章和锦绣文章，可谓是大放光彩，一鸣惊人。”
“什么？诗画文章？锦绣文章？”
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立刻露出惊骇之色，显然都知道诗画文章和锦绣文章为何物。
“是谁写出了诗画文章，又是谁写出了锦绣文章？是不是苏潜？”有人问道。
“不错！苏潜写出了锦绣文章，至于诗画文章，好像是一个叫做画中仙的考生写的。”那“李兄”似乎消失非常灵通，连名字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画中仙？没有听说过，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所有人都对这个名字感觉到十分陌生。
“这次科举状元的状元公，恐怕就要在这两人当中产生了，不过我认为还是苏潜会及第。”
………………
在这座酒楼二楼的一个雅间当中，端坐着一个女子，这个女子，正是庞秋婉。
她的身后，是丫鬟翠儿。
这群年轻人的谈论，一字不漏地落在了她的耳中，被其听到。
“诗画文章，锦绣文章……”
她口中喃喃道，眼中莫名地露出一股失望之色。
“小姐，我们要一直呆在这酒楼里，等待放榜吗？”翠儿脸上露出疲惫之色，开口问道。
她们昨日就在此处了，已经呆了整整一天，也没有休息。
庞秋婉是一个上品大念师，天人合一，就算三天三夜不合眼也依旧精神抖擞，但是翠儿只是普通人，哪里熬得住？
“走吧，我们回去。”庞秋婉收起失望之色，然后起身，走出了房门，离开了这座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