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自欺的谎言
“郭奉先,快跑!”一个声音,在司令部后面的一块空地上响起,随着这个声音,可以听到机枪的开火声!
李丰宁!当发现郭奉先被抓,然后要被执行枪决的时候,郭奉先就怒了,在一起的亲密战友,没有死在战场上,却要死在这几名苏联人的手里!
他埋伏到了行刑场地的旁边,就在对方要动手的时候,他先开枪了!
他没有打算杀他们,所以子弹是向着对方的头顶上扫射的,即使如此,当他的枪声响起的时候,那几个从苏联来的家伙,立刻就趴倒在了地上,两手抱头。
这些都是刽子手,一直以来,他们作为肃反执行的主力,不管到什么地方去,都是趾高气昂的,要抓谁就抓谁,要杀谁就杀谁!
同样的,他们也怕死!比如现在!
他们不再管郭奉先了,他们害怕被机枪射中,而靠着这个机会,郭奉先拔腿狂奔。
这个时候,不跑才是傻子呢,而现在,随着他的奔跑,他的罪名,也已经注定了,畏罪潜逃!
随着他的奔跑,脑子里的那些坚定的想法,也在慢慢地松动。
远处的枪声,也惊到了司令部里面的人,当叶若夫听说郭奉先跑了之后,脸色铁青,黑得可怕。
“这是严重的问题!对战士们的思想教育进行得太差了!”叶若夫几乎是暴怒地向着眼前的人说道:“加诺,马尔蒂,你们的管理有太大的问题了!”
两人额头上汗水不断地涌动,生怕暴怒之下的叶若夫,将他们杀了。
其实,叶若夫带来的就几个人,如果加诺和马尔蒂想要动手,那随时都能干掉他们,但是,叶若夫的背后,是莫斯科!
“叶若夫同志,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何塞赶紧解围:“这是我们的行动方案。”
按照何塞制定的方案,今天晚上,他们会向其他的部队发动突然袭击,一举消灭掉他们!这个计划制定得不错,叶若夫看得连连点头。
………
乔治-奥威尔坐在一个街头阵地的沙袋上,他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在一口口地抽着烟。
天色,已经渐渐地黑了下来,他们干了整整一个白天了。
虽然叛军依旧在城外,但是随时都会攻进来,城市随时都会成为战场,他们必须要早做准备。同时,这也是为了照顾他们,毕竟比直接上前线还要轻松些。
整个西班牙内战中,怀着热情,帮助马德里政府的有很多人,其中就包括乔治,他是一名小说家。
作为一名文人,乔治是很文青的,他长得相当的瘦弱,即使是在战场上,他的衬衣领口都黑得冒油了,领带依旧在上面别着。
他从小就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他1903年生于英国殖民地的印度,他与绝大多数英国孩子不同,他的同情倾向悲惨的印度人民一边。
他曾经被派到缅甸任警察,却站在了苦役犯的一边。
之后,他就没有了正式的工作,开始了四处流浪的生涯,就在去年,他在反复了多年之后,小说《让叶兰在风中飞舞》终于成为了一本可以为他赚取声望的作品。
就在他的生活改善之后,那颗不安的心一直在骚动,于是,在西班牙内战爆发后,他与妻子艾琳一起去西班牙,他本来只是来报道西班牙内战的,结果却加入了统一工党市民军。
现在的乔治并不出名,而后世,那本《动物庄园》的寓言故事,真正地让他成为了一名威望很高的作家。
农场的一群动物成功地进行了一场“革命”,将压榨他们的人类东家赶出农场,建立起一个平等的动物社会。然而,动物领袖,那些聪明的猪们最终却篡夺了革命的果实,成为比人类东家更加独裁和极权的统治者。
在《动物庄园》这本书里,最发人深省的就是被篡改的只剩下一条的戒律:所有动物一例平等,但有些动物比其他动物更加平等。当“平等”也有高低贵贱之分时,所谓的平等不过是一句自欺的谎言,所谓的自由也就成为了彻头彻后的笑话,微贱的平民唯有在困境中沉默挣扎。
寓言,必须是很有深度的才行,而这些寓言,正出自他在西班牙的亲身经历!
现在,他抽完了一支烟,刚刚扔下烟头,打算把自己的枪再擦拭一遍,远处,突然就响起了枪声。
怎么回事?乔治匆匆地趴进自己的阵地,看着远处,那边的街区,属于西班牙gc党的防守区域,也是国际纵队的总部,枪声,就从那边传来的!
“喂,怎么回事?”乔治向着一名匆匆跑过来的士兵喊道。
“是该死的第三国际,那些斯大林的走狗,正在向我们进攻!”这名士兵向乔治喊着,然后,他的身体,突然就扑倒在了地上。
一枚流弹,击中了他的脑袋,他的头旁边,鲜血汩汩地流出。
望着这名士兵的身体,乔治忽然有种想要吐的感觉。
斯大林的走狗!在苏联国内,大清洗正在进行着,而在遥远的西班牙,居然也开始了!
乔治也是有自己的信仰的,他属于mks主义统一工人党,而他的这个党派,被gc国际认定为托派组织的一个下层组织!
怎么办?拿起武器来,和他们打?不,怎么可以!一直以来,都在并肩战斗的兄弟,突然要拔刀相向!
虽然信仰上有差异,但是,乔治根本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快,撤退!”身边不断地有人喊道,在有心算无心之下,这边根本就挡不住对方的进攻。
拿起自己的步枪来,乔治想要随着其他人一起撤下去,这已经是他唯一能做的了,但是,当他站起来的一瞬间,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喉咙。
这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要死去了,作为一名文青,他想过自己有很多种死法,却偏偏没有想到现在这样,他会被曾经的战友,一颗子弹击中!
“杀光这些托派!”对面,有人在用俄语大声地喊道:“保持我们左派阵营的纯粹性!”
这是乔治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他想着自己依旧在附近寓所里面的妻子,就感觉到无限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