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西岐进贡了几百年,年年都要进贡,为了图方便他们也会在这一路上安排各种人物,长年累月,这些人子子孙孙这么多了,再想查就难了。
  到时候这些人手就是掩饰姬昌西逃的最好人选。
  可以说只要他出了朝歌,就等于说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朝歌想要将他捉拿回来千难万难。
  闻太师知道了女荒的打算,这就是所谓的欲擒故纵,让他把最危险的一段路逃完,骤然放松之下,再一次捉拿他,一方面是能打击姬昌和西岐,第二方面也是为了避开西岐放在朝歌附近的眼睛。
  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姬昌成功叛逃的份上,“假如咱们一直把他留在朝歌呢,他走不了,咱们自然就不用再把他抓回来。”
  “姬发来了,不管这个姬发是真的是假的,来了这么个人咱们就要放姬昌离开。”更重要的是女荒觉得自己等不了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开战,放姬昌回去就是一个圈套,甚至还想要拿姬昌的人头祭旗。
  闻太师还想再劝劝女荒不要太冲动,但是考虑到女荒才是君主,自己只能劝着点,并不能代替君主做决定。
  少不了内心忧心忡忡,但还是听从了女荒的命令,往潼关以西布置人手去了。
  第二天,女荒下令召见“姬发”。
  召见的地点就在九间殿上,九间殿威严隆重,文武大臣站在两旁,因为召见的时候还是凌晨,天还没亮,大殿上燃烧着火把,火把燃烧起来之后,整个大殿上除了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再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姬发上殿的时候并不紧张,跪下来之后女荒就问,“我并没有见过你,你说你是姬发,你敢对天发誓你是姬发吗?”
  跪着的人听了之后毫不停留地表示可以对天发誓,“若是臣的话有一句是假的,愿意五雷轰顶而死。”
  这一句话刚说完,天上雷声轰隆而至。
  整个大殿上听到了雷声之后,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刚说完这话的姬发浑身哆嗦了一下。
  女荒哈哈大笑,“诸位,如今正是夏季,正是雷电交加的季节,一句话引来九天玄雷也只是巧合罢了,姬发,我也不让你五雷轰顶,你只需要在这里发誓,你说了一句假话,就要让你们整个家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这个毒誓你敢发吗?”
  眼前这个人听了之后整个人都在发抖,然而他已经到了朝歌,已经跪倒在了九间殿上,若是再出现什么意外,那这一趟就白来了。
  一咬牙,心想自己今天之所以发这样的毒誓,全是为了将父亲救出去,想来父兄是能理解自己的。
  想到这里之后,跪在大殿上对天发誓,如果自己嘴中有一句假话,将来整个家族万劫不复。
  这个毒誓发出来之后,天空没有雷声轰隆声,反而平平静静,发誓的人松了一口气,大殿上的其他文臣武将也齐齐的松了一口气,有些觉得公主在这里咄咄逼人的也闭上嘴不再说话了,左右不过是一个玩笑话罢了。
  虽然对虚无缥缈的东西特别敬畏,但是有的时候人就会下意识的跳过一些自己认为很重要的东西,而选择相信那些虚假的。
  女荒点了点头,“你们兄弟果然是孝顺的人,姬昌有你们这样的孩子,也真是幸运。你也该知道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你是要代替你父亲囚禁的,在此之前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自然是无话可说。
  翻来覆去只想表达早点儿让父亲回家的意思,闻太师站在大殿上,他站在武将之首,对于这个年轻人的一举一动看的是清清楚楚仔仔细细。
  闻太师叹息了一声,公主说对了,若真是嫡出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小家子气的举动?就算是替他父亲耗费了几年的时间被囚禁,这个时候也应该替他父亲表明一番忠心,甚至再多说几句场面话,让众臣心中高兴,让大家对西岐那边的印象再好一些。
  再不行就说太夫人年纪大了,怕老人家去时看不到儿子,这也是孝顺之道。
  可这年轻人什么都没说,急不可耐的想替父亲囚禁,只能说这孩子没经历过大场面,不懂得邀买人心。这完全不像是一个代替父兄镇守西岐的人物该有的表现。
  女荒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下面站着的文臣武将,火光下面很多人都抬着头面对着女荒。
  女荒看到了黄飞虎,“黄将军,事不宜迟,你把姬发带过去,再把姬昌带过来,姬昌毕竟是老臣,年纪也大了,让他在朝歌休养一段时间就让他回西岐去吧。”
  黄飞虎答应了一声,出来领了命令,带着这个年轻人走了。
  女荒看到人群中大哥拼命的朝着自己的眨眼,等到下朝之后,别人都走了,把大哥留了下来。
  第84章 朝歌城姬昌夜逃
  这个时候九间殿上已经没有外人了,太子殷郊和王子殷洪都站起来。
  兄弟两个亲亲热热的扶着他们的大伯坐了下来,微子启刚坐稳就对着女荒一顿狂喷,“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姬昌那个人狼子野心,你怎么能放他走呢?”
  “不放他走,难道还留着他吗?”
  “就应该把他关到死。”
  女荒摇了摇头,“他罪不至死,他要是死在朝歌了,咱们在道义上过不去。”
  大哥仍然有些不理解,“他死不死的这件事先不说,你怎么不让咱们家的孩子盯着他们父子两个见面,要是他们父子两个私下里传递什么消息,咱们不盯着岂不是不知道了。”
  女荒总算明白刚才大哥狂眨眼睛是为了什么?
  女荒就不明白了,大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很机灵的人,偶尔会露出一点小聪明,但是没这么不开窍。
  总之一句话,女荒这个时候特别嫌弃他大哥,嫌弃都不愿意跟他解释,“大哥说的话,小妹都听到了,咱们回头再说吧。”
  大哥自认为自己一腔热血是为了家族打算,偏偏妹妹不理不睬,就忍不住想死缠烂打起来。
  “妹妹,不是哥哥说,你最近这一段时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长此以往下去,你就跟你三哥一样……你三哥是什么样子你知道吧?”
  女荒叹口气,“既然这样,大哥觉得谁家的孩子合适,我现在就派他过去把姬昌盯紧了,往后的事情大哥不要多插手,我自有打算。”
  大哥总算满意了,他提议的人是女荒的侄儿,二哥家的孩子盘武。
  这小家伙是个机灵孩子,女荒对这孩子还有印象,大哥这时察言观色,发现女荒的脸色不那么难看了,立即卖力的说起这孩子的好来。
  重点强调了一下这是自家孩子,话里话外埋怨女荒,做姑姑的就应该对这些孩子们都照顾一些。
  “……自家人难道不比外人省心?不是我说破天破败他们兄弟不好,他们再好难道能比得上你亲侄儿?”
  女荒想着赶快把大哥打发走,“您回去吧,这孩子留下,我有事情吩咐他。您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别管是哪个哥哥家的孩子,跟我亲生的没什么区别,我平时虽然忙,但也有不忙的时候,我不忙的时候把他们都叫到我跟前来,到时候让他们陪我说说话。”
  大哥果然欢天喜地的回去了,盘武进大殿的时候,大哥还拉着这孩子交代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盘武和殷郊的年纪差不多,女荒看见他进来,赶快招了招手,让他挨着自己跪坐了下来,伸出胳膊搂着这小伙子的肩膀,“你弟弟妹妹们也就算了,你年纪不小了,怎么不到我跟前来?”
  “总想办一件大事让姑姑看看我的本事,可是大事没办成,最后还是我父亲求到了大伯门上。”
  ——
  女荒不想让父王的子孙活得这么卑微,忍不住用手摸了摸侄儿的脑袋,“咱们是什么关系?先论姑侄,再论君臣。”
  女荒可以随便说句话,但是几个侄儿不能随便听。女荒也知道这个道理,把这个侄儿留下来吩咐他盯紧了姬昌。
  “我只跟你强调一件事儿,不要把这件事情做得毫无痕迹,你一定要让姬昌知道你盯着他,只有他知道了你这事才算是做好了。盯人只是小道,你把这事办好了,就跟着丞相,不可摆出你宗室贵子的派头,好好的跟着学,将来自有你的出路。”
  盘武不知道盯人还被发现有什么目的,听到事成以后的好处,还是老实听令了。
  等他赶到关押姬昌的院子附近,黄飞虎已经陪着姬昌出来了。
  姬昌的脸色不太好看,能够重获自由是他这些日子天天都在盼望的事情,然而这一份自由让他不踏实,来的儿子虽然是亲生的,但并非是姬发。
  换一句话来说这是骗了公主,公主那个人岂能是好骗的?骗得了一时难道能骗一世?
  想到这里姬昌就问黄飞虎,“王爷,公主有没有说让臣什么时候回去?”
  “贤侯只管在这里住着,今天大殿上公主说要让您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黄飞虎觉得这段时间不会太长,毕竟西岐那里大旱,公主又是个一心为民的,过个十天半个月就会放姬昌回去了。
  姬昌听了之后心中不安,“不知公主这个时候忙不忙,姬昌今天重获自由,全赖公主的恩德,想要给公主请安谢恩。”
  黄飞虎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就让姬昌在丰德楼下等着,自己亲自去找公主问问。
  女荒仍然埋在竹简堆里,黄飞虎上来的时候她头都没抬,“继昌怎么样?身上有伤没有?”
  “回公主的话,并无伤”。只是让他坐牢,又没对他进行虐待,更没有用刑,而且就在九间殿附近的院子里,又是在城内,除了不得自由,要什么有什么,日子过得还算是清静。“只是姬昌觉得能有现在的日子全赖公主的恩德,想要向公主谢恩。”
  “不必来向我谢恩,让他在朝歌再住一段时间,趁着这个机会,你们和他关系好的也能和他互相邀请饮宴,等过几天,确定他身上无病无灾了再让他回去了,顺便去祭拜一下我王叔比干,也不枉他们相交一场。”
  “还是公主想得周到。”
  “西岐那里正在大旱,就算是姬昌回去了也无于事无补,你们劝他安心在朝歌住着,我能放他出来也能放他回去,跟他说我说的话必会实现,让他不必忧心。”
  “公主的话臣一定如实传达。”黄飞虎看女荒没其他吩咐了,又下楼去了。
  “贤候,公主说了让你在朝歌再住一段时间,无病无灾了再回西岐去,这也是为你好,你毕竟是被囚禁了一段日子,现在不知道身体怎么样,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儿,岂不是悔恨已晚。”
  姬昌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下来,第二天想要去上朝,又被人劝阻,从上午开始就有不少人排队请他喝酒。
  这样喝了三天的酒,让姬昌觉得毛骨悚然的是有人在盯着自己,不管自己是去如厕,还是醉醉呼呼扶着奴隶回驿站,时时刻刻就有人盯着自己,一刻都不会放松。
  这天晚上姬昌躺在床上,有一个人敲了敲门,“侯爷,小的是来给您送水的。”
  姬昌打开门,看了看这个送水的,这两天并没见过,又想到了那些如影随形的目光,顿时浑身紧绷了起来。
  来人把水放到屋里之后,转身的时候小声地说:“主公,二公子已经吩咐过了,您只需要出了朝歌城,就有人接应您。”
  姬昌听完之后点了点头,第二天并没有往外边去,一连过了五六天,这天晚上喝完酒来到大街上,路上遇到了黄飞虎。
  两个人就在大街上说了起来,姬昌就问:“王爷,这是去什么地方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黄飞虎指了指身后的仪仗,“自然去城外大营了。”
  机姬昌装作不经意的问:“莫不是老太师身体不爽利,我怎么记得您管的是城内,老太师管的是城外,难道是我记错了?”
  “您没有记错”黄飞虎没有一点儿心眼儿,“老太师这几天不在朝歌,说是新练了一支大军,拉着这支大军到外边去了。”
  姬昌听完之后脸色发白,朝歌在练兵,练兵肯定要用兵,以公主心思缜密之处来看,西岐八成就是她心头刺,又想到父亲死于朝歌,自己这把年纪仍然活在他们祖孙的阴影下,木楞的说:“没想到老太师仍然老当益壮,我等佩服至极。”
  这个时候仍然不忘挑拨离间,“怪不得公主对老太师那么信任呢,只是王爷……看我说这个干什么?不如咱们到驿馆里去喝一杯,自从我出来也没有和王爷好好的说说话,这正是个机会。”
  黄飞虎想了想,就把身后的仪仗打发回家,和姬昌一起到了驿馆当中。
  两个人能聊的也不过是周围这几个大营里面的事情,黄飞虎喝了几杯酒下去之后,在姬昌的有心套话中,心里不设防,嘴上就没有把门儿。
  “……我也只管着城内这些事儿,如今恶来孔宣殷破败协助闻太师,更有不少小将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了头,我算是老了,不服老不行了。”
  “王爷可不能这么说,令尊如今老当益壮的镇守在界牌关,他老人家都不说老了,您现在这么说有些不合适。”
  黄飞虎一听哈哈大笑,自罚了三杯,两个人接着谈笑风生。
  晚上喝醉之后,姬昌拿了黄飞虎的腰牌,穿了他的铠甲披风,骑在了五色神牛上,来到了城门口。
  城门上的人向下一看,只见五色神牛就站在城门前,在上面喊了一声王爷。
  就听见五色神牛上的人说了一句:“开门,本王去巡视一下城墙根。”
  城楼上站着的这些甲士们面面相觑,心想这大半夜的黑咕隆咚的城墙根有什么好看的?
  黄飞虎的家将觉得有点不对劲,想要下楼去查看,嘴中还嘟嘟囔囔着,“王爷今天是不是喝多了?就算是喝多了,也没有大晚上跑到城墙根下巡视的。”
  他从城楼上起步来到城下,还没走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王爷是一个中年人,身姿挺拔,怎么今天坐在神牛上的这个人有点跟平时不太一样。
  就因为天色太黑看不清楚,他往前走了几步,顿时大惊失色,眼前这个人有白胡子白头发,根本不是王爷。
  刚想吆喝一句:“你有什么人?为什假扮我们王爷?”
  就听见牛上的这个人说:“速速开了城门,你若是不开,你们王爷明天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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