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偷魉

  滇省北域,无名山谷。
  山谷无名,景色却是极美的。在这片大山之中,美景并不罕见,说是一步一景,移步换景也不为过。
  骆有成和女巫却不是来赏景的,他们为任务而来。受米豆豆的委托,他们要抓几只魉回去。米豆豆说在魑魅魍的身上找到了共性,缺了魉的样本来验证。
  在蜀地,魍魉都泛滥了,但进了滇省,这两种基因怪物的数量却急剧减少,很难寻觅到它们的身影。有监视仪跟踪的监控样本他是不会去动的,他和女巫用了两天时间才在这个山谷找到一头半成体魉。
  魍魉在半成体之后,女巫就无法与它们沟通了。或许是有了灵智,脱离了兽的范畴。否则抓捕很简单了,女巫直接诱骗几头回去即可。
  又在山里等了一天,等头顶云层密布,他们才决定动手。他们是确信对方有卫星的,否则监视仪的数据无法传回。他们不确定能躲过所有卫星的监视,但一定要避开光学卫星的观测。
  魉的生活习性很单一,玩耍、下诱饵、进食、睡觉是它每日的必修课。
  要抓捕一头魉并不是难事。鼠兔形状的大脑单独外出活动时,就是最好的抓捕机会。魉的大脑没有战力;而离开了大脑的躯壳,就是一件摆设。书院的大型飞翼就藏在两公里外,隔了一个山头,随时准备接应。
  骆有成并不想惊动那两方人,他要在在甲虫型监控智能和金字塔监视仪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头魉偷走。他和女巫为此制定了一个周全的计划。
  骆有成的单片镜上,显示着探测仪反馈回来的探察结果。甲虫监控智能在南,伏在一棵绵头雪莲的叶片上。金字塔监视仪在西,把自己藏在树杈间。
  魉的大脑对面临的危险浑然不知,仍在草地上装模做样地“打门球”。不时撅起屁股排出一颗毒胶囊,实施它的诱捕马熊计划。
  期间,来过两只滇金丝猴、一头野驴和一只林麝,都被它用幻术吓跑了。作为“猎人”,它的耐心非常得好。殊不知,在骆有成的眼里,它才是猎物。
  突然,它人立而起,看看西面的林子,又瞅瞅南面,兴奋地在草地上打了两个滚,爬起来就往山洞跑。跑了两步却又停下了,“嚯嚯”叫了两声,接着声音也没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被施了定身法。它的眼睛里流露出很人性化的焦躁情绪。
  西面的林子钻出来三头藏马熊,站高都在两米以上,最高的一头站高超过了两米五。
  一只藏马熊有意无意地往一棵杉树上一撞,这棵成人大腿粗细的杉树剧烈摇晃。一个锥形的金属小玩意从树上掉了下来,落在铺满针叶的地面上,连点响声都没发出来。后面的一只熊伸出爪子好奇地拨弄了一下,然后一掌把它拍进了泥土里,走过时,后掌又踩了一脚。
  三只熊出了林子,都没有去理会草地上对它们有致命诱惑的毒胶囊,而是发着“嗬哦”的声音,快速地奔向一动不动的“鼠兔”。如果“鼠兔”会哭,估计此时已经呼天抢地。无奈它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紧紧包裹住,连嘴巴都不开。
  一头藏马熊跑到它面前,一爪拍在它的头部,往下一按,“鼠兔”的三瓣嘴就和大地深情长吻起来。它身上那股无形的束缚力已经消失了,但熊掌更让它难受。另外两只藏马熊人立着站在一旁,扮演起吃瓜群众,“嗬哦~嗬哦~”地交换着自己的看法和心得。
  绵头雪莲上的甲虫监控智能动了,它往前爬了两步,又往右挪了挪,似乎是想找到更好的拍摄角度。突然雪莲叶晃动得像大海里的一叶扁舟,接着,它的摄像镜头里场景开始不断地变换,一会儿是天,一会儿是山,一会儿是草地,最后一黑。它也步了金字塔监视仪的后尘,投入了大地母亲的怀抱。
  南面林子来了两只藏马熊。一出树林它们就“熊”不停蹄地冲向了山洞。在“鼠兔”身边的两个吃瓜群众也结束了愉快的交流,四肢着地向山洞跑去。四只熊像在短跑比赛一样,你追我赶。
  它们进入山洞没多一会儿,魉的躯壳就被拖出来了。四只熊从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声音,咬住魉的躯壳合力往东面的林子里拖。眼见着同伴们就要进入树林,按着“鼠兔”的藏马熊抬起熊掌又往下拍了一记,接着叼起这个小东西追了上去。
  西面的林子里,地面上探出四只细小的机械臂,机械臂撑在地上,奋力地把金属躯壳从地里拔了出来。金字塔探测仪只拍摄了五只熊的背影,就在地上翻滚起来。
  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只黑猫,发现了这个好耍的小玩具,用爪子拨弄着。摆布了两下,黑猫突然失去了兴趣,用爪子刨了个小坑,把小金字塔埋了进去,盖上泥土,后爪在上面踩了几下,临了还用嘴叼了些针叶盖在上面。
  之后,黑猫就向东南面跑去。甲虫智能刚从地里挣扎出来,成像仪捕捉到东面树林五个棕色的身影,背上的金属壳裂开,显露出里面的透明薄翼。它正要展翅,一支黑爪子从天而降,把它拍回了土里。黑猫看了看与地面平齐的金属壳,对自己的工作很不满意,就在旁边刨了一个坑,把甲虫监控智能拨了进去,埋屎一样填上土。
  黑猫做完这一切,扭着屁股,慢悠悠地走进了东面的林子。一只无形的手把它抱了起来,它的身影也消失了。
  “干得不错。”骆有成的声音响起来。
  女巫咯咯笑了两声,说道:“我们追上去吧,它们走远了。”
  骆有成望了望两台监视仪的埋身处,飞过去跺了几脚,把土夯实了,才算放心,顺便把魉排出的毒胶囊全部收了。
  “哥,你怎么收集这么恶心的玩意?”
  哥这个称呼女巫是越喊越顺口。骆有成曾问她为什么喜欢喊自己哥,女巫说喊先生的时候总觉得他像自己的长辈,喊哥才觉得是自己的同龄人。当然,她也不会喊弟弟,显得尊卑不分。这个理由是骆有成没想到的。对此他有些困惑,自己的行为举止已经像个老人家了吗?不管怎样,他蛮享受当哥的感觉。
  “以后用来对付魍。”骆有成解释道。
  两人来到一片林间空地,解除了隐身。五只熊讨好地向女巫点着头,其中一只棕熊仍旧用爪子把“鼠兔”压在地上,生怕它跑了。
  骆有成打了个电话,很快大型载货飞翼就降落在林间空地上。尾舱门打开,人工智能们把魉的躯壳和大脑分别关进了两个合金笼子。又给五只藏马熊五块大肉,藏马熊们向女巫致意后,叼着肉走了。
  飞翼驾驶员鬼脚同先生和女巫打过招呼后,就驾着飞翼离开了。
  之后的一周,骆有成和女巫又用同样的方法抓了三头不同成长期的魉。随后他们接到了史湘云的电话,让他们停止抓捕行动。对方似乎有了警觉,魉的大脑单独外出活动的时间大大减少,同时,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滇省境内和蜀南的监控目标已经在转移栖息地。
  骆有成和女巫返回了梅里雪山的地下别墅,商士隐仍旧没有回来。这货在一星期前说要出去转转,一直没回来,电话打不通,发的文字信息也不回。
  女巫非常担心,骆有成宽慰了她几句。
  商士隐做事很有分寸,不会平白无故地玩失联。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身处的地方无法连接卫星讯号,二是遇到了危险。
  骆有成更倾向于前者,这源自于他对忠狗能力莫名的信任。
  此后的几天,他哪里也没去。上午是锻炼意念力的时间,借助心石的那一个小时,他感觉大不同,意念力更为凝练,操控起来更加灵活。但诚如托尼说的,心石用久了,对意识是负担,极容易困倦疲累。
  他希望在心石的使用上得到托尼哥的指点,但托尼始终都没有回应。他和商士隐一样,失联了。
  下午,他便通过卫星图片,查看南方的形势。正如和诚所说,南方没人了,全是怪物。两天内,他逐帧检视了南部两万平方公里区域的卫星光学图片,没有发现一个人,魑倒有三千多头,形似人的魅也发现了几十个。不知是人藏起来了,还是真的死绝了。
  这天晚上,他的单片镜上收到了商士隐发来的文字信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安好,勿念。”
  “哥,死太监没事。”女巫也同时收到了信息,她跳了起来,明显圆润了一圈的脸上写满了笑意。
  女巫这些天白天带着黑咪在山林里游荡,寻找各种兽虫锻炼自己的沟通异能,晚上则在房间里学习功课。但不知为何,总是不大能集中注意力。
  “你很担心他?”骆有成问道,同时给商士隐发了条信息,问他在哪里。
  “你不担心吗?”女巫诧异道。
  “这个贼娃子贼得很呢,哪那么容易出事?”骆有成笑道,“你把他当成什么?兄弟、闺蜜、战友?”
  女巫非常认真地想了想,才回答道:“都有。”
  临睡前,骆有成再也没有收到商士隐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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