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
我闭紧双眼,我能感觉到金属刺进喉咙,然后又从另一端破骨而出的那种感觉,不疼,凉凉的。
我就这样紧闭双眼,张着大嘴,大脑一片空白。死了这么多人,这次终于轮到我了,我再没有机会去寻找事情的真相,我总是愤愤地对待这个世界,认为世界充满了不公与罪恶,而现在我终于可以用平和的心态去放下所有,虽然我马上就要离开。我心想着可算死了,终于他妈结束了!
我就这样张着大嘴张着,大概得过了五六分钟,咬肌都开始有点儿发酸。心说我这是死了还是活着,尖刀刺破喉咙的感觉渐渐变成了嘴巴里咬着个什么东西,我缓慢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一片也逐渐清晰起来。
皮包儿在一旁愣着,我嘴里则死死咬着黄毛的一根中指,咬得这家伙龇牙咧嘴。
我赶紧撒开嘴,“呸呸呸,闲着没事儿把你臭手往老子嘴里塞干啥?”
黄毛痛的捂住手指,“你以为老子愿意啊,你被致幻了,老子是他妈在帮你催吐。谁知道你这小子属王八的,咬上就不撒嘴。”
我狐疑地看看站在一边的皮包儿,皮包儿冲我点点头,“这蜡块有毒,融蜡散发热气后应该你吸了好多进去。我和黄毛试了好多法儿,才想到这个催吐的法子,你还得谢谢人家。”
见皮包儿也这样说我就更疑惑了,“那么说没有还魂丹?没有冤魂报仇?”
“还魂丹?啥还魂丹?”皮包儿问。
我看着地上自己吐的腌臜秽物,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原来是幻觉,老子他妈没死,老子又活了!
我就又把这香味儿与砍柴老汉身上的味道相似这一发现跟皮包儿说了。皮包儿托着腮说,“这确实是一个重大发现,以后再出现这种香味可千万要惊醒点。不过这个地宫和砍柴老汉有没有关系,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还是等我们活着回到地面上再说吧。”
见我没事儿,黄毛转身又去融那块儿蜡。
“还整啊,万一咱仨都致幻了就完了!”我有点悻悻。皮包儿笑笑,给我扔过一条湿毛巾来,“捂住口鼻,这东西这么邪性里边肯定有宝贝,我也真想看看。你要是实在不愿帮忙就站在一旁呆着,好好保护好自己就行,不要碍手碍脚。”
我可不想跟个废人似的一点儿忙也帮不上,于是用毛巾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也凑过去帮忙。
石板上的蜡块只融了一小部分,看来“融蜡大业”刚刚开始没多久我就发生了幻觉。我又把毛巾往口鼻处系了系,尽量离这该死的气体远些。
这蜡块说来也奇怪,刀扎不透斧凿不透的,用火一点却马上就能融开一大片,根本用不上我们撕衣服什么的助燃,就已经融化了一小部分,而且有越融越快的趋势。
我们找了个石片儿,把已经融化的那部分挖出来放在边儿上,不久我们在青石板上就堆起了一个小堆。现在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到这蜡块里边确实裹扎的是一个四方盒子,由于融化后的蜡油没之前那般通透,我们只能隐约看见一个四方的形状,具体什么材质里边装着的是什么东西还是看不清楚。
把整个蜡台融完是一个很大的工程,现在才弄了一半,于是我们想着先把这个东西弄出来再说,我们便开始融周边的蜡块儿,一点一点往它四边抠。又过了好久,黄毛一用力终于把连带着蜡块的盒子从里面起了出来。
黄毛把起出来的东西放在手掌里端详,这盒子外面裹着的黄蜡最少还有一拃厚,但是相比那个巨大的蜡块儿已经很薄了,现在可以把它放在手掌心了。
因为这个石板台上已经堆积了大量的融蜡,我们担心气体挥发再次中招。取出蜡块儿后我们重新转移阵地,皮包儿把我们仨人的毛巾重新透了一遍,黄毛拿着盒子来到台阶下面的开阔地,我则一手用湿毛巾捂着口鼻,一手举着手电为黄毛照明。
黄毛用的是煤油火机,已经用光了四五管油,而我和皮包儿的一次性火机早已经让黄毛这家伙给干废了。我叼着烟卷挪到黄毛火机跟前,“哥们儿,借个火。”
黄毛很不情愿地把火机举过来,“懒驴上磨屎尿多,快点儿,就还剩一管油了!”
我点根儿烟,又给皮包儿点根,然后把火机还给他。心说道你牛个屁,要不是现在地下就咱仨了,老子尿都不尿你。
黄毛接过火机继续沉迷于他那伟大的事业,我则蹲在旁边给他照亮。我越想越气,趁黄毛烧的正起劲,嘴巴凑过去,“呼~”一声,火种灭了。
“吧嗒~”黄毛又将其点燃,脸上阴晴不定地看着我,“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有病?”
要的就是这种情绪,正愁没地方发泄,想打架?好啊,老子奉陪到底!我刚要撸起袖子准备跟这家伙大干一场,一直蹲在黄毛另一旁的皮包儿问我,“峰子,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我立马支起耳朵四下听了听,“没有啊,皮包儿你是不是幻听了。快来我这边蹲着,你肯定搁那边吸烟吸太多了。”
皮包儿一脸严肃,“不可能啊,我神智好好的。我确实听见了一种声音,很细微的响动。而且并不是现在才听见,从刚刚黄毛把这东西从青丝石台上取下来就听见了。你们没听到吗?”
我和黄毛都摇摇头,皮包儿一脸疑惑,“不可能啊,我确实听见了。嘘!你们听,又来了!”
皮包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们忙仔细去听,“哗棱棱~哗铃铃~”极度安静的环境下,我们确实听到一种非常细微的声音从坑室一侧传来。
“哗棱棱~哗棱棱~”
“铃铛!铃铛!是那枚铜铃!”我猛然惊醒!
“呼~”一下子,黄毛手中的打火机再次熄灭了。
“你姥姥的,都告诉你别吹了,快他妈没油了还玩儿!”黄毛骂骂咧咧的将打火机再次点燃。
然后就看见我们两个极度惊恐的表情。没吹,谁也没吹!因为除了火机光源,我们还有一个手电光,我和皮包儿面对面蹲着,黄毛在中间,他没看见,我俩可看的一清二楚,仨人谁也他妈没吹啊!
抬头!一张巨大的石脸正在冲着我们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