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

  清风过后,整个院落一扫往日的安静祥和。破败的院墙,随处可见的残垣断瓦,哪有什么鸡窝狗舍,哪有什么藤蔓绕墙,两棵枯树中间吊着一块钉糟木烂的榆木板儿。
  “我靠!”我下意识往后退一步,“还说你不是鬼!”
  果儿就又笑了,从衣袖里一掏,拿出几张白色的小纸片儿摊在我面前,“你看。”
  我拿过来一看,是许多剪的如鸡如狗的卡片。
  “这是茅山秘术中的一种,类似于撒豆成兵。”果儿把我手里的纸片片又小心翼翼地拿回来,展平放进口袋里,“李开山是我的师傅,我是怹的徒弟,关系就这么简单。”
  我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幻像,“那你姥姥房间的摆设,你的玻璃钟我吃的大葱炒鸡蛋……”
  陈小果就白了我一眼,“那些都是真的。”说着还从怀里掏出那钟来让我看,“那也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炒鸡蛋也是老娘我辛辛苦苦给你做的!”
  我“嘿嘿”一笑,“那好吧。”我这才明白怪不得孙立堂说我背后趴着个小鬼儿,还有那奇怪自燃的名片,原来其中是这么个缘故,没想到这老小子还有这么两下子。“所以你就利用道法一直跟踪我?”
  陈果果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我师傅在你身上做了两手准备,一个是附在你身上的小鬼儿,后来被那个南方人打破了;还有一个就是那张名片,我之所以能知道你的行踪全是因为它。”
  我想了想还确实就是这么回事儿,从我捡起那张名片后怪事就接二连三的发生。先是莫名其妙的加油站,然后是去飞来峰的鬼道上,最后是夜宿河南农户家里,一路上都有这个红衣女鬼相伴,所以我就一直觉得阴魂不散,最后还是名片自燃了才作罢。
  “李开山那老小子跟我何愁何怨啊,干嘛老捉着我不放!”我越想越气,这一路上被人耍的。
  红衣女笑笑,“哎,也不是捉着你不放。师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这个应该就跟你没多大关系了,不知道也罢。”
  “说嘛,说嘛~人家想知道嘛!”我一个大男的撒娇道。
  “呕~”陈小果作呕吐状,“你个大男的恶不恶心!其实就是……”
  “滴!滴!”外面传来汽车的响笛声。
  “呀!我男朋友来了!”话还没说完,陈小果拎着行李就匆匆出了院门,我只好搁后面紧跟着。
  这是一辆黑色的本田轿车,主驾驶车窗半落着,探出一个戴了墨镜的男人脸。那男人脸胖嘟嘟的,圆形的镜片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看样子约摸得有三十多岁。我对这个从未谋面的情敌自然是不怀好意,小声嘟囔着什么揍性,大晚上开车还带个墨镜,开个鬼车啊!
  那男人见陈小果出来先是喜笑颜开,然后紧跟着又看见了陈小果身后的我,脸吧嗒一下就落了下来,脸拉的老长,比长白山还长,“果果,你不是说就你一个人度假嘛?你想清净清净……”
  陈果果也不理他,自顾自把我和她的行李放进了后备箱。其实除了陈小果给我买的几件干净衣服外,我根本没有其他行李。然后陈果果上了副驾驶,我自觉乖乖坐在了后车座位上。
  陈小果在那墨镜男耳朵边轻轻咬了几句,那男的立马脸色多云转晴,摘掉眼镜扭过脖子来跟我握手,“你好,你好,听果果说了,她的事还需要你多多费心。”
  出于礼貌我勉强跟他握了握手,内心却有万匹草泥马奔腾,并同时想了一百多种弄死他的招式。
  这个男人给我的感觉是很面善,不知道在哪里见过,我这人头脑本来就不好,加上最近诡异的事太多,还真有些健忘症。
  一路无话,我也无心再询问李开山那么“照顾”我的原因,其实那种询问本来就是勾搭小姑娘的一种说辞。李开山之前跟我通过电话的,现在再加上陈果果这么一说,用屁股想想都能想的出来,李开山真正想找的不是我的麻烦,而是六爷他们。最初那个人头和李开山长得那么像,其中必有原因,或是他的哥哥或是弟弟或是爸爸或是儿子,管他们什么关系呢,管他跟六爷之间又是什么恩怨呢,与我无关就好,我不想知道。
  车越开越快,这胖子又把眼镜蒙到了脸上,我心说真他妈神经病!车窗外开始陆陆续续出现光怪陆离的人和景,那些无脑袋的人和多一个脑袋的动物。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上鬼道了。
  我说怎么这群怪人都喜欢夜间开车,我之前是有过经验的,于是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车门开关。果果见我这个怂样就笑,笑着跟我解释鬼道的原理,就如果戴总绑在腿上的纸马,又如同茅山秘术中的缩地成寸。我赞同地点点头,谁又知道她讲的是什么呢,他妈的快吓死老子了。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害怕,我开始找话题,我问陈果一个女的学个化妆美甲不好嘛,为啥要学习这种东西。
  陈果果和那胖子就笑了,“你看果果像差钱的人嘛!”胖子说。
  我不搭理他,也不想搭理他,一看就是傍富婆的小白脸儿!
  陈果果就开始打圆场,“纯粹兴趣爱好吧,我从小就喜欢八卦太极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喜欢。后来机缘巧合渐渐就接触到了道学,然后就……”
  “是嘛!真的是太巧了,我也喜欢五行八卦啥的,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我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切~”胖子表示出不屑,然后自顾自地哼歌。
  男人与男人之间对这种事情的敏锐程度,不次于女人捉奸时的机智。雄性荷尔蒙就在这局促的空间内夸张地挥发呢。说实话,如果不是陈果在车上,我俩兴许马上就能打起来,虽然我有可能打不过他。
  这个“缩地成寸法”确实要比飞机快得许多,不大一会儿我们顺着鬼道就回到了石家庄,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国际庄,我爱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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