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我
“什么玩意?”我没听清楚,“搞我?那是什么?”
李大民掸掸烟灰:“不是搞我,是高我。你的耳朵是不是塞驴毛了?”
“不管什么吧,那是什么?”我问。
李大民道:“高我,就是来自内心的一个声音,也可以把这种声音称为神的声音,老天爷的声音。我更习惯把它叫做高我,来自灵魂的指引。对了,我和你说过,我体内有一个类似记录仪的东西,它很可能记录着我所有的一切,包括前生今世,包括各个平行世界里的我。这个记录仪不但起到记录的作用,我还发现,似乎能通过它,和其他不同世界的我进行链接。刚才说的高我,就是这么回事。我目前会的这些神通,都是高我通过记录仪告诉我的。”
我听得目瞪口呆,烟灰很长落到裤子上,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掸掉。
“大民,”我担忧地说:“你会不会是走火入魔了?”犹豫一下继续说:“精神分裂症患者,好像就能听到不同的声音,给自己指点什么的。”
李大民道:“这都是现代医学给不确定人群贴的标签。你怎么知道精神病患者里,就没有先知和大神,就全是精神病?”
我要说什么,他摆摆手:“你不要发表意见,你的意见对我来说狗屁不值。一个人有一个人成佛的法门,八千四万人就有八千四万个法门,不要拿你的认知和价值观来认定我的。”
李大民一向说话很有分寸,可是现在这番话却攻击性十足,而且带着情绪。
我不是钢铁直男,一个人有情绪的话,当然是先解决情绪。我不想和他硬杠,道理过后再说,先让他发泄出来。
“那个高我传授给你神通了?”我问。
李大民抽着烟没说话,愣着神看着前面,像是从来没见过空气一样死盯着空气看。
好半天,他说道:“你知道我在黄班接的任务是什么吗?”
我摇摇头。
李大民道:“范爽你认不认识?”
我笑:“根本不认识,那是谁?”
“咱们江北市一个很有名的女企业家,做女性衣服的,厂子开得很大,有很多品牌,产品都卖到了日本韩国和东南亚。她的小女儿丢了,”李大民说:“我接到的任务是,帮助她找到女儿。”
我听得愣了,他的任务和我差不多。我是帮何庆友找儿子,他是找女儿。
李大民讲述了自己的任务,范爽一共有三个孩子,早年没有发家的时候,跟着第一任丈夫生了第一个儿子,现在儿子大了在英国念书,轻易也不回来。后来范爽跟着第二任日本丈夫,有了一个女儿。
“她还有日本丈夫?”我吃惊地说。
“你以为她的事业是怎么做起来的?”李大民冷笑:“老林你记得,一个女人想做成事业,她的背后肯定有男人做支柱!或是大财团或是大势力,两者必居其一。据我了解,范爽就是跟了日本一个大株式会社的老板,才开始慢慢发家,其实说白了,她就是那个日本人在中国的一个代理。”
李大民继续道,后来因为某些缘由,范爽和日本丈夫离婚,在外面又找了个男的,有了第三个孩子,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长得跟洋娃娃似的,精灵古怪,小小年纪就人小鬼大。
后来有一天,这孩子突然失踪,哪哪都找不着,案也报了,摄像头也查了,人就是凭空消失。
我听得来了兴趣,问然后呢。
李大民没有细说中间过程,只说他找了钟叔,钟叔大概定位在工业区的废弃厂房附近,他们找过去的时候,发现那片区域太大了,厂房星罗密布,形如迷宫,别说找个孩子,就算里面藏着十几个成年人都能藏住。
钟叔也束手无策。就在这个时候,李大民链接到了高我。
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声音不太确切,他感受到的是一种信息,一个信号。他一开始把这种信息称为神或是上帝,或是老天爷,但是后来他明白,这些只是标签,这个信息其实就是他的高我。
“然后呢,你在高我的指点下,找到了小女孩?”我问。
李大民点点头:“高我其实是突然萌发的灵感,我潜意识里出现了灵感,似乎世界的一切都清晰起来,也就找到了那小女孩。原来那小女孩威胁司机,让他带着出去玩,然后做游戏装成被绑架的样子。”
“你真找到了?”我惊讶。
“当然。”李大民把烟头按灭扔出车窗,从兜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我一看,正是范爽的名片,人家确实牛啤,名片正面就印俩字,范爽。后面是联系方式。其他头衔什么的一概没有。
“除了正常上交黄腾学校的费用,她私下里还给了我一笔钱。”李大民很直白地说了。
我点点头,看样子是真的。
“那你是怎么找到她女儿的?”我问:“就是凭感觉?”
李大民道:“怎么找的你就别问了,我不会跟你说。钟叔当时在现场,他跟我说,修行人有顿悟之机,一旦顿悟,也就是开窍,会进步神速。他说我就是在这样的机缘下顿悟。但是我明白,这个顿悟不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而是我通过那台潜意识记录仪,链接上了更高维度或是更高智慧的我,是他给我的指点。”
“那你这种神通,只有链接上他才会有?”我问。
李大民摇摇头:“现在已经在我的身上了,属于我的一部分。”
我看着他好半天,说道:“那真是恭喜你了,还有这样的机缘。”
李大民道:“其实每个人都有高我,林聪你也有,不过首先你要承认它的存在,心要诚,要学会找到它,跟它沟通。这是灵魂对你的指引。”
我对他的说法不以为然,觉得心里别扭。
就算有这个声音,也属于不正常的范畴,这么邪我才不干呢。
李大民给我打了个比喻,一个马夫赶着一匹马往前走,那匹马认为这辆车当然是我说的算。而马夫认为是他说的算。可真正说得算的人,是付钱的乘客。那匹马就是人的表意识,称为自我。马夫是人的意识,称为本我。后来付钱那个乘客,就是高我,也成为灵载。
说得很玄,但理解起来倒也不难,而且逻辑在线。
我们抽完烟,李大民开着车往回走。
在路上,他问我猫精怎么办。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等回去和它沟通一下再说吧。”
“你的这种情形其实和东南亚养小鬼有点像,”李大民道:“只不过你养的不是小鬼,而是猫精。咱俩的情况谁也别笑话谁,我觉得我们都面临着一个提升的关键点。是凶是福实在无法定论。”
关键点……我喃喃自语。
李大民道:“当一个人初步具有某种能力的时候,到底怎么用,和自己又是什么精神联系,这些都需要去适应。就像你突然学会了开车的技能,且得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我觉得我们最大的考验也要来了。”
我没说话,陷入在思考里,今天的信息有些大,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我们回到市内,到了黄腾的学校,进了宿舍我实在撑不住,倒头就睡,累到了极点。
昏昏沉沉睡梦中,似乎感觉那只猫精从镯子里出来,硕大的黑猫蹲在床头看着我,碧蓝的眼睛如同深海一般。
我大叫一声,从睡梦中惊醒,坐起来的时候,宿舍空空的只有我一个人。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我们是早上回来的,我整整睡了一天。
我没急着起来,盘膝坐在床上,把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过了一遍,直到现在,还有一种恍惚的失真感。
“林聪。”一个声音响起,我马上反应过来,不是耳朵听到的,而是在心里响出来的。
我惊疑不定,难道我也联系上高我了?
那个声音紧接着说:“我是你手镯里的猫。”
“嗯。”我这才反应过来。屋里除了我,空无一人,没有点灯,空空的宿舍有些寒意。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镯,真的把这只猫精带回来了,有什么后果现在也不好说。
“你后悔了吗?”猫精问。
我一皱眉,我的心态细微之处它居然都知道。我赶忙道:“你是不是在读我的心?”
“我不会读心,”猫精说:“我是天生精灵,生下来便会他心通,能解读人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