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科技断代
在大战结束后，一艘加载了柴油机的小船，在曾是战场的浅海区域航行。
蹲在船上的苏鴷控制船舵，来到了一个破碎的机甲前，看着这个被导弹击穿的机甲，苏鴷拿着钩子伸入装甲破口中，朝着内部勾着。
一股极臭的腥味从船内冒出来，苏鴷封闭了头盔通气开关。几分钟后，苏鴷看着这些被铁钩勾出来，半是脓液的海蜇状物质，缓缓道：“殖装技术。”
【海人类职业体系和陆人类截然不同，陆人类是小心翼翼在自己体内堆积法脉，而海人类职业体系则是建立在这种海生物身上】
这是一种透明水母样的东西，内部有法脉结构。可以对接在海人类身上的法脉点上。
海人类只有两个职业：
1.使用这些灵装的人——灵装师。
2.觉醒了洞察之眼观察法脉生长过程的，控制殖装内法脉生长的人——通灵师。
海人类的殖装生产上，通灵师操作的是母灵，而灵装师在战场上身着的是子灵。
母灵的体积巨大，大概有数百米，在通灵师的控制下能够产卵一样地生产各种子灵，让海人类通过殖装在海洋中战斗。
由于海洋环境难以保存纸张，海水对石刻具有腐蚀，信息难以记录。所以灵装，灵装师、通灵师体系，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已经不可知了。
而海人类稳定的社会制度下，这套生产系统直接传承了下来——这是一个血脉社会，而整个社会自发地在精纯血脉。
高等通灵师全部是金瞳。金瞳者，只是在这一代变为通灵师的必要条件。若是不能成为高级通灵师，保障自己体内富能度代谢量，血脉会退化。而只有到达高等通灵师，体内的高能元素代谢速度足够。才能保证下一代也是金瞳。
若是下一代金瞳褪色，那就只能走灵装师。现在被赵宣檄俘虏的这一大批海人类小贵族，都是灵装师。他们瞳孔的金色只有浅浅的一圈，距离最高等的海人类贵族都隔了八九代了。
想要重新上色，必须要在十代内持之以恒，成为自己血脉上限的最顶级职业者。
除了这些信息，苏鴷还得到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海人类的顶级通灵师和灵装师，体内需要的代谢反应和普通人不一样，他们的头发会析出金属单质。原本无色浅色的头发，会变成闪亮的银发。
“海拉人”，苏鴷拿着小刀，在海水中的机甲上刻下了这个词。
【苏鴷继续脑补两万多年前的往事】
神赐时代结束后，海洋的人类和陆地的人类建立交流。为了维持着双方的政治联系，一部分海人类的贵族进入了陆地。
但是在靠着战前科技维系统治的年代，双方没有密切经济贸易往来，在维持族群联系上，只能做这些了——也就是高层之间保留联系。
随着时代变迁，这政治联系逐渐断了，但是这支海人类身上一直有着海洋的势力色彩，未能在时代变迁中融入陆地。
事实上，他们本身的使命是维系海陆两个人类群体的联系，而陆地政治集团仅优先考虑陆地，双方一开始就无法合流。
在发生冲突后，这支海人类被迫在陆地建立自己的武装，但是在势力差距下，被迫朝着西北方的陆地后撤。
注：苏鴷推测的大致就是这个情况，但是一些细节没有推测出来。当时，神赐时代刚刚结束后那最早的一百年，海人类是期望陆地政治集团重建工业的。
奈何陆地上的人类可以自给自足。陆地的工业武装可以长期保存，陆地人类没有急迫性。
而海洋上气候的环境使工业设备急速老化。在没有陆地生产线零件供应的情况下，海洋当时的钻井平台、纳米实验室，全部快速地瘫痪了。钢铁舰队也锈迹斑斑。
也恰恰是海洋方面有需求，所以海人类上岸试图建立联系，而不是陆人类下海。海人类在神陨初期相对于陆人类是先进的。
然而陆人类的人类复兴组织，很快官僚化，然后一切不了了之，海人类在海面上的现代技术体系全面崩溃。
使命失败的海人类，独自在北方开始机械化。让陆人类政治集团感觉到了威胁，双方打了一战。但是由于自主发展的工业面对前代一流的技术产物有代差劣势，最终这支海人类失败了。
他们携带了大量的机械图纸，朝着更北方后撤。而这时他们和海人类彻底断裂，也就变成了海拉人的前身。
海拉人被直接压缩到了西北，连冶铁的资源都没有，战争的结果，宣告了陆人类的胜利。但是，也宣告了神赐时代后第一个千年内人类复兴计划的完蛋。
海拉人先祖最初的那个联系海陆的使命，现在已经消失，毕竟口耳相传的东西持续不了多久。
神陨时代后，海人类是唯一有目的地收集大量机械技术资料和技术体系的组织。这些资料最终在海拉人手上保存，海洋那边的纸张全部朽坏。海人类后撤贫瘠的北方，连金属都难以冶炼，那些纸质资料也保存不了几百年，只能挑选石壁以岩画的形式雕刻。
过了一万年，当进入御兽历中期，机械师职业出现后，海拉人才开始重回冶炼时代，开始扩张。但是海拉人自身的社会政治已经不是最初刚刚登陆的模式了，海拉人已经变成了一个高度封建的国度。
今天，两万年前残留给海拉人的遗志可能也仅剩下这一条了——‘夺取温水港口’。
【苏鴷乘坐小船返回了岸边，靠在大树上，将今天的发现记录在纸张上，同时继续推演过去的历史】
海洋人类的先祖虽然大部分的机械科技损失了，但是唯独一种生物科技流传了下来。
因为海洋有大量的水源，可以量产有机物，建立有机生物实验室是最好不过了。当时的人类，应该在研究生物殖装技术，并且应该已经有了成果。——母灵，子灵，灵装，应该就是当时留下的。
金瞳者的先祖在神赐时代探索生命发展的科学家。他们在自己的基因上添加了控制系统，来控制这种母灵和子灵的生产。
而这种人类体内的基因控制系统，使得海人类社会变成了极为稳定的血脉社会，低等级对高等级几乎不可逾越。而若是没有外力打破，几乎是不可能改变的。
在一千六百年前，海人类的殖装寄生巨兽，被当时的奥卡人钢铁战舰碾压后，则是开始机械革命。
一些海人类天才们，开始被灵装控制的机械，这毫无疑问是海人类历史上的一个重大技术转折。但是依旧未能打破海人类根深蒂固的社会阻隔。
【在俘虏营，穿着红十字服装的苏鴷正在客串医牧师，在一个个帐篷内东窜西探】
苏鴷用透视术检查了海人类们的身体，发现海人类体内的一些法脉作用，纯粹是用来生成非常细的导电线。这些导电线路辅助神经元控制体外的灵装。
就在苏鴷身侧左边，那一排排犹如养水产的玻璃箱。在玻璃箱中，打氧机嗡嗡地工作，向生理盐水中输送气泡，维持玻璃箱中灵装的活性。
而在隔壁几公里的营房中，一台台海人类机甲陈列在其中。这些挂着海苔的金属怪兽苏鴷查过了。
这些个机甲，内部的结构很有特色。二十一世纪初期，地球的机械控制是机械传动以及一个个线路电控制。而这些海人类的机甲则是留有一个空腔，由灵装触手伸进去控制。类似大闸蟹硬壳子内部容纳肉质的空腔。
这让苏鴷不禁想起二十二世纪的生物神经机器人技术。
常秉死前，人类为了在月球和火星这种相对于地球极端恶劣的自然环境中进行基础建设，已经在制造这种生物机械作为廉价劳工。
现在神陨纪元海人类掌握相关生物科技，但冶炼和机械加工技术在两万年前崩掉了。
【陆地人类技术崩到黑火药时代叫做“科技倒退”，海人类这叫做‘“科技断代”】
一千六百年前，奥卡人送来蒸汽生产科技和机械科技，填完了一个断代层，但是并不代表全部填完了。科技断代上的技术好弥补，但是科技断代造成的社会历史发展断代，现在看起来更致命。
科技绝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科技是社会人文发展到一定程度的必然结果，而先给了科技，断了人文后，科技补上来，处于时代的人根本不清楚自己的社会缺了什么。
苏鴷从营地中走出来，坐在柔软的沙滩上，抬头看着璀璨的星空，发着呆。几分钟后，嘴里低喃道：“接下来是电子技术时代。陆地文明一旦进入电子时代，这个世界的尿性，每一次技术进步后都会陷入停滞。”
苏鴷有些低沉说道：“曾经陆人类的祖先对不起海人类。但尽管如此，我认为这个世界推进科学技术进步，在陆地一方。海洋的等级社会制度对文明的发展阻碍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