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谢抚云撇嘴道:“凭他也配!你的李虎丘看着花心,其实骨子里纯情的很,他把你和小狐狸精看的比天大,而宋朝度这种货却是个地地道道不拿女人当回事的混蛋,典型的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你姐我要找的男人,只要降的住谢抚云,即便是花心一点也无所谓,但最起码属于我的那份感情必须是真挚的,至少能媲美李虎丘对你们两个的这份真心,就宋朝度?别说他事业上还差我几条街,就算是有一天他在事业上能与我分庭抗礼,我宁愿像你家小狐狸精似的给好汉当小老婆也不将就自己嫁给他这号的。”话音刚落,宋朝度满面堆欢正走过来。
陈天浩径直来到虎丘面前,躬身一礼,李虎丘点点头。陈天浩请虎丘借一步说话。“大龙头难得回来一次,有件比较着急的大事必须问一下您的意见。”李虎丘嗯一声,问什么事?陈天浩把申城新港扩建工程的事情说了。李虎丘沉吟片刻后分析道:“这件事的重点不在于图纸,而在于工期,两三年内完工的计划永远不会通过,东南开埠的局面是李援朝为谢润泽搞出来的,忽略了这一点,你便是把工期再压缩一倍,工程规模扩大十倍也别指望通过。”陈天浩闻听顿时恍然,思忖片刻后由衷赞服道:“龙头就是龙头!一眼便瞧出问题的实质。”
晚宴结束前,李虎丘最后与苍蝇闻腥似的宋大少应酬了几句,便陪着有点疲倦的陈李李休息去了,萧落雁自然的随他同去。在无数艳羡的注视下,左边李李右边落雁消失在人们视野里。却不知,今晚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东南商圈中都还在流传着一个猜测,这个舞技如神,令南洋大亨叶离夫妇倍加尊敬的,随便把海上大班陈天浩和红色大少宋朝度晾在一旁的年轻人是谁?
休息间,陈李李兴奋的坐到虎丘怀中送上香吻,表扬虎丘精湛的舞技使得她在小姐妹面前不仅没丢面子,反而扬眉吐气。萧落雁则问起叶离夫妇为何这么敬重虎丘?李虎丘答非所问,笑眯眯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那位南苏小姐和威廉斯先生那么想见我一面,你们猜他们是因为爱我还是恨我?”
屋外传来脚步声,尚楠敲门后走进来道:“虎哥,外面来了一群人在打听你,看样子似乎是来找麻烦的。”
第361章 站在烦恼里仰望幸福
李虎丘躺在木棉花号上,将想要找他麻烦的人一部分交由尚楠应付,这部分人面上带着尊敬怀里揣着尖刀来拜访他。希望对他有所了解的同时还希望自身也能被虎丘有所了解。这部分人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把善意写在脸上,恶念深藏在心底。李虎丘说,繁华似锦时常有锦上添花之人找上门来,这种人在你没掉井里之前也能凑合做朋友。所以交给尚楠去打发。小楠哥经过这么长时间社会圆熟世故的洗礼,已经懂得如何用老练温和的口吻说no,同时还为对方保有面子和希望。
另一部分人是方学敏找来教训贼王的,他们很不走运,因为负责接待他们的是燕东阳。据东阳回报说他们本打算把虎哥抓到方学敏面前的,照这么看喝洋墨水长大的方学敏对于华夏特色的民主法制建设绝不陌生。很清楚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自己一巴掌后,惊动谢抚云出面息事宁人的角色绝非人民公安能对付的。所以他找的人都是很专业的人士。可惜这些专业人士遇上了更专业的燕东阳。李虎丘说别人想打你左脸时应该怎么做?燕东阳说让他没有脸。李虎丘说,走江湖要想让大家都喜欢你,就不要有立场,要想有立场就只有让绝大多数人都怕咱们。又说,仁者无敌是把敌人变成朋友的权术王道,在江湖上混,朋友太多反而会惹来杀身之祸,所以要行霸者之术。
经过多年历练,此时的李虎丘已越发成熟,他清楚的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什么是自己不能要的。虽然自由社的事务他极少参与,但大方略上所有人都必须在他划定的圈子里行事。
萧落雁枕在虎丘的臂弯里,小手在虎丘胸膛上画小龟,说活该,“娥皇女英左拥右抱的滋味不错吧,不过除了要修成金刚欢喜佛身外,还得随时做好准备替你的女人出面拔份儿。”李虎丘用食指卷起她头上一缕发丝,又从李李头上也卷起一缕,将她们系在一起又解开,反复如此玩的不亦乐乎。“这事儿可能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那个威廉斯是为前阵子我和东阳在希腊干的那笔买卖而来的,那个南苏我虽然不知道她是为什么而来,但却能感到她看我时的心悸,那是一种非常极致情绪下才会有的心跳现象,不是爱极便是恨极。”
恨极爱极,都是人类感情的极限,也是终点。不管你从哪条路走进去,到了终点极限,相隔就只有一线了。同样的心悸却并非为了相同的情愫。人心就是这样莫测。
萧落雁道:“我想她年纪不大,过往与你又没有过接触,如果她恨你,想必也是因为家庭关系。”又问李李:“你知道她家世如何?”陈李李想了想说道:“这个南苏是我小时候的同学,她一直是土著学生里的活跃人物,而我则更多代表了华人学生,我们开始认识时经常发生小摩擦,后来彼此熟悉了才开始交朋友,她的家世是什么样的我也不知道,但我们那时候上学是在椰城最贵的学校读书,想来她家境不会差。”萧落雁咯咯一笑说:“想不出原因来就不想了,反正这种事本就不该是我们女人烦的。”
陈李李的肚子大到已经不能做什么激烈运动的程度,她团在虎丘的怀中,痴痴笑道:“姐姐,你的双修体术进步好快,我看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单独对付他啦。”萧落雁当虎丘不存在似的,翻身趴在他胸膛上,伸手在李李琼鼻上刮了一记,笑道:“小狐狸精,都大肚子了还不老实,刚才居然胆敢给他当帮凶,等你生完闺女,看我怎么收拾你。”这样沁人脾胃迷人心智的接触让李虎丘什么心之神道全忘了,就剩下心痒难挠了,金刚杵立起老高却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苦笑不已。落雁调皮的抓住了那家伙,脸儿凑过去轻轻一吻,“小臭贼,还想作怪,打算要人命吗?”
虎丘感受着落雁小手抓握的力道和销魂滋味,正如李李所言,落雁的双修瑜伽秘术进境奇快,无论是体力修养还是精神修养都已不逊于练武多年的女子,大体境界也近乎暗劲层次,只是她不练拳只修身,空有体力罢了。接着忽又想起靠床技和红莲体术修成绝顶宗师体力的古青鸾来,这娘们跑东南来做什么?她特意接近落雁是否别有目的?虎丘知道理论上她不敢如何,但人心难测海水难量,女人心海底针,更难捉摸。他现在无比珍惜眼前的幸福欢乐,心里头不可能有古青鸾的位置。
萧落雁感受到手心里的东西居然良心发现似的在软化,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臭贼,在想什么呢?”
李虎丘道:“明天回家看看老妈和孩子们,然后就去申城几天,陈天浩那边不能总不闻不问,古香斋过几天有一场拍卖会,其中有几件拍品是来自希腊那批货,谢松坡请我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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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苏和威廉斯回到酒店房间,洗过澡,滚过床单之后,南苏说,“传说陈展堂都对他礼敬有加,心甘情愿接受陈李李做他的摆酒,我本来还不信的,照今天的情形看,传言并不虚,他在华人黑帮中的声望真的很高,连叶离都敬他三分,本部朝说他的武技虽然还没登峰造极,但要想在华夏大陆杀他,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你怎么看这件事?”威廉斯轻抚她古铜色的光洁后背,说道:“我是来找回被盗抢去的宝物的,在这个目的没有实现以前,我不认为是杀死他的正确时机,他在欧洲的兄弟一直在找瑷珲宝瓶,那东西俄罗斯人也在找,甚至美国人也在寻找,这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南苏道:“你的意思是用这个做钓饵,引他上钩,再利用美国人或者俄国人干掉他?”威廉斯说:“你很聪明,我们的确可以这么干,但这么做并不保险,这个家伙太难对付了,要想干掉他就必须一次成功,到时候还得请与你一起的那两位出手帮忙。尤其是那位神一样的艾力格大师。”南苏说:“这个没问题,你有具体的计划吗?”威廉斯说:“还是先证实希腊那件事的确是他干的再说吧,美国人说的话也不一定全部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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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春暖从申城车站走出来,迎面走来一名中年男子与她擦肩而过时稍微碰了她一下,那人赶忙连声道歉,马春暖不以为意摆手让那人离开了。走下台阶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申城广播电视公司。
这次马二姑娘彻底跟老马书记干崩了,一气之下辞职不干,独自一人来到申城闯荡。
出租车在城里七绕八绕,司机不时偷瞧马春暖,见她对计价器跳动的数字浑不在意,不禁又多绕了两圈儿,到地头时竟跑出了三百多的价格。
马春暖丝毫没有计较价钱的意思,不是因为她多有钱,而是因为她的家世和才情让她养成了不在乎钱的习惯。马春暖这样的自信从某种角度说,正是来自于老马书记手中的权力。当权力达到一定高度,生活的一切欲望都被正大光明的渠道所满足时,只要权力还在,谁还会在乎钱呢?就好像她可以理直气壮毫不犹豫的从朝廷台某档专门从事吃喝玩乐满世界溜达的节目组里跳槽出来,放弃羡煞旁人的工作如弃敝履。她清醒的知道这一切的由来。她也曾经试图摆脱出那权力的控制,但她发现自己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她始终是老马书记的闺女。据她所知,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只有一个,便是那个男人。
她曾背起包任性的跑到硝烟纷飞的战场,想要摆脱的也正是那无处不在的特权对她生活的干扰。经过那次失败的尝试后,在那里她体会到了这权力带来便利的同时还带来一份责无旁贷。再然后她通过那场责任之旅,认知了令人甜蜜的,激动的,羞恼的,忘乎所以义无反顾的爱情。接着,她跟好姐妹闹翻,跟老马书记闹翻,她认为,一个女人一辈子可以没有爱情,但不可以错过爱情。没有爱情是不将就不妥协,死而无憾。错过爱情是犯傻,到了棺材里都合不上眼。于是她从楚烈那里得知那个人来了东南,她便又捡回那份特权,跑到东南来。
司机小眼睛聚精会神的盯着她鼻尖的汗珠,说话已有些不客气,“哎哟,我看你这小姑娘穿的蛮体面,怎个就是要坐霸王车的呢?没得钱就不要上车嘛,搞三搞四的装模作样,连个铜角子都摸不出来,我看你还是拿东西抵账好了,那个相机就不错。”
马春暖不但丢了钱,还丢了身份证,手机,驾驶证银行卡等一系列或者能证明她身份,或者能帮她叫个人来解围的东西。现在这个出租车司机又要拿走她身上最值钱的相机,她愣怔在那里,在出租车司机带着讥嘲意味目光的注视下,又羞愧又气恼,她大概知道这相机价值不菲,这是马春熙的老公送给她的新年礼物。但在马二姑娘眼中,面子要比相机值钱的多,爷怎么说也是燕京纨绔圈里的一号人物,决不能让这个小肚鸡肠的家伙小瞧了,给燕京的老少爷们丢份儿。于是她赌气的把相机交给了这个出租车司机,还没等她说你给我留个收条,日后我好拿钱去赎回时,那司机已一溜烟的跑了个无影无踪。
马二姑娘拖着行李箱来电视台报到,结果她发现自己找不到一个能够证明她身份的人,想不起一个管用的号码,离开了手机她甚至想不起姐姐春熙的电话号码。她急的团团转,终究也只能在电视台门口武警战士威严的目光中悻悻而去。没有钱,没有身份证,没有手机,现代人立刻成了原始人。她走在申城的大街上,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彻底摆脱了老马书记的影响。原来这滋味并不好受。原来自己真的挺没用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两声,进一步证明老马书记果然高瞻远瞩,小马同志如果不是有老马书记呵护,除了脸蛋儿还值得称道外,其他方面比别人并无多少优势。她又进而想到,同样的境遇换成何问鱼肯定没问题,那神婆武艺高强,等闲三五个男人近不得身,而且装神弄鬼也能解决温饱问题,可以说是既无内忧也无外患,生存能力当时翘楚。换成谢抚云呢?貌似人家走到哪里不是前护后拥?岂会干出跟自己一样的蠢事来?她最想比的人其实是萧落雁,小雁儿记忆超群,能记住圆周率小数点后面上千位,怎么可能记不住几组电话号码?
华灯初上,申城的六月已是暖意融融,马春暖身上穿的还是在燕京时的衣裳,走在大街上跟所有人都似不同。咕咕叫的小肚子一直在提醒她这么走下去不是办法,该怎么办呢?找当地特殊部门联络老马书记乞降,然后被押回燕京看老马得意洋洋的老脸?决不!她在心中斩钉截铁的对自己说。
夜色越来越浓,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夜凉如水,她身上本来显得冗余的衣物开始变得单薄起来。寒意上心头,她在心里叹口气,唉,人穷志短,三百块憋死马二姑娘。想自己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此时此刻似乎除了吃老马的回头草外已是别无选择啦。暂时的撤退是为了将来更大踏步的前进?她自欺欺人的想着,脚步终于犹豫起来。
正在这时,她忽然闻到一股一辈子都没闻到过的饭菜香味,几乎是本能的循着味道又往前走了几步,抬头便看见路旁有一家大饭店,天豪苑。然后她看见了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人在里边一闪而过,被让到外面看不到的深处。她顿时欣喜若狂。
第362章 这一生,至少要为一件事疯狂
马春暖穷困之极时见到了虎丘消失在饭店深处的背影。一般来说人经常是这样,拥有爱情的人往往对现实和权势悠然神驰。拥有权势和富足的人又总梦想追求真爱。马春暖这会儿小肚子瘪瘪的,身上什么都没有了,但依然向往爱情,她觉得自己这份感情没什么可怀疑的了。她一直是富有诗意的人,灵魂深处向往的是唯美梦幻般的爱情。不记得是谁说过这样一句:爱情来临时毫无预兆,可以有千百种原因,可以因为春夏秋冬,因为风花雪月,因为劳累过度,因为闲极无聊,因为软弱,因为刚强,因为需要安全,因为喜欢冒险,因为绝望,因为希望,随便什么理由都可能导致某人爱上另一个人。马春暖认为自己至少不是一见钟情,她有充分的理由爱上屋子里的那个男人。因为尽管只有短暂接触,但上述的那些理由她几乎都经历了。
她知道此时此刻不应该冲动,那个人一旦发现她来了,多半会避而不见,最好的办法是等在门口,一直等到四目相对的一刻。天空开始飘落雨丝,细雨纷纷,更增夜凉如水。马春暖的行李箱里有一把伞。她撑起雨伞站在细雨中,一阵风吹过,雨丝变成雨雾,雨伞阻止不了雨水打湿她全身。在这个雨丝如雾的夜晚,她站在饭店外饿瘪了小肚子,等他吃饱喝足后从里边走出来。那种渴望是她从前绝不可想象的。因为这场雨,她体会到怀抱寂寞如冰的滋味,从此她对爱情的渴望升级了。
李虎丘犀利的目光穿透细密的竹针编制织花竹帘,在细雨中伊人的脸颊上扫过,停顿了一瞬,在心底微微一叹。马春暖看上去境况不佳,她为何要站在那儿?为何会一脸疲惫浑身寒战?虎丘转过这些念头时,燕子姐在他心中种下的大树便又要作怪了。一个男人成熟的开始便是学会说no的技巧。虎丘克制住请她进来喝碗热汤的念想。眉宇间带出几许不忍。陈天浩察言观色,看出虎丘有些心神不属,顺他的目光往下看了一眼,问道:“怎么?龙头认识她?”
李虎丘点点头说:“算是世交,严格论起来她还长我一辈。”陈天浩动容,李虎丘的世交岂有寻常人家?他老于世故,目光通明,一眼便看出事情绝非大龙头说的这般简单。试探问道:“不方便见?”李虎丘答非所问道:“她一直在哆嗦,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这事儿不能坐视,等一下不管她需要什么尽量满足,但不要明说是我的意思。”陈天浩应了一声是,问道:“看她的架势好像在等人,多半刚才咱们进来时被她看到了,等一会儿如果问起你,我们怎么说?”李虎丘道:“随便你怎么说,总之这大妞儿是个天大的麻烦,这事儿必须你亲自来办,既不能招惹,更不能让她在咱们眼皮底下出问题,就一个原则,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想尽一起办法礼送出境便是目的。”
陈天浩表示明白,立即安排人去办,李虎丘起身告辞从后门匆匆离开。马春暖被请进饭店大堂,陈天浩送走大龙头后回来接待这位姑奶奶。马二姑娘坐在那儿,正和一杯热水较劲。从未想过一杯热水的味道会这么令她期待,水还没凉到可以沾唇,她便迫不及待的喝了两口,被烫的哈了一口气。陈天豪小心翼翼看着这位把自由社大龙头吓的钻后门的姑奶奶,“饭菜还得等一会儿,要不您先来一碗汤?”
马春暖把水杯放下,左右看了一眼,问:“他呢?”陈天豪赔笑道:“您问谁?”马春暖没理他,站起身四下张望,向着之前目睹虎丘消失的方位走去。陈天浩刚好迎面过来,赶忙拦住,躬身陪笑道:“您这是要上哪去?”马春暖往他身后瞄了两眼,她当然明白眼前这个器宇轩昂显非寻常可比的中年男人为何对自己如此礼遇。那个男人如果不想见自己,就算追上去就能见到吗?她点点头自我介绍道:“马春暖,先生怎么称呼?”
陈天浩心中一动,原来她姓马,在心中把上头几个大脑袋中姓马又有可能与李家是世交的人物过了一遍,猛想到一个可能,不由悚然一惊,难怪大龙头要钻后门。道:“原来是马小姐,敝人陈天浩,那是舍弟天豪,马小姐一看就是冰雪聪明之人,我知道您是冲着谁来的,但他不想跟您见面,我们也没有办法,您似乎晚上还没用饭,不如先在这儿简单用几口,有什么事情等您吃过饭再说?”
李虎丘果然不出她所料的避而不见。马春暖此刻饥寒交迫,能选择的余地本就不多。她犹豫了片刻,想着是不是要表演一场绝食来逼他出来?转念又想,那样的话马二姑娘也未免太不值钱啦。小贼摆明了躲着她,但无论如何他们也已算见过面了,他总归没有对她的窘迫状况不闻不问。她心中笃定最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点点头说:“给你们添麻烦了,吃的用的,日后我一定会还给你们。”这话说的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矫情,人家摆明了在小翼招待,哪里会跟她计较这些,但也不知是为了尊严还是某种习惯,这几句话她必须得说。
※※※
木棉花号上,李虎丘坐在船头,望着远方大宅院在夜色下的轮廓。尚楠刚挂断电话,走过来坐到他身边。船舱里不时传来妮娜嘶声竭力的哼唧声。李虎丘说:“明儿搬岸上住去,天天听这动静谁他妈睡的着?”尚楠笑道:“当初还不是你极力撮合他们两个?小妮娜原本的心中偶像可是你。”李虎丘嘿嘿一笑道:“你不觉得他们很般配吗?一对儿小狗熊。”笑容一敛,问道:“陈天浩怎么说?”尚楠道:“暂时安顿到陈家住下,马春暖的包在火车站被窃,身份证,银行卡和手机全丢了,所以才闹到那步田地。”李虎丘道:“这位马二姑娘不是一般难缠,老陈这招缓兵之计怕只是权宜之计,等她度过了眼前危机便会想办法闹腾要我去见她,回头你跟老陈交代一下,不管她怎么闹腾,坚决一口咬定不知道我在哪儿。”
尚楠还是第一次见小虎哥对一个女人这么敬而远之。忽然想,男女之间的问题就是这么难以捉摸,有人旱的够呛,有人洪涝成灾。小虎哥用情不专处处留情,却有人不惜翘家千里迢迢从燕京追来。而他尚楠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一心一意对燕明前,到现在却还是不温不火进展缓慢。女人啊,真是奇怪又难捉摸的动物。想到这儿不禁叹了口气。李虎丘狐疑的看着小楠哥,“你小子这气叹的有古怪,心里头发什么骚呢?”尚楠脸一红,道:“你这叫以己度人,我叹口气而已,怎么就心里发骚?”
虎丘嘿嘿笑道:“少跟我装蒜,你照照镜子瞅瞅自己的脸色再说话,快说,想到什么了?”尚楠被迫急了嘴巴张开又闭上,明显欲言又止。李虎丘面色一变,担忧道:“你该不是把燕明前给办了吧?”尚楠先点头再摇头,忸怩道:“总是差最后一步。”李虎丘好奇的:“你进展到哪一步了?”尚楠摇摇头没吭声。李虎丘心道不妙,急问:“你摇头是什么意思?你小子存心想给老子当姨夫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什么不好说的?”尚楠终于说道:“上回我们在外面开房,我向她求婚了。”李虎丘闻听开房二字蹭的站起,随即又坐下,“看你这熊样子就知道妄图给老子当小姨夫的阴谋没有得逞。”尚楠长长一叹道:“她每次都说有点接受不了嫁给一个比自己小六岁的男人。”
李虎丘问的有点粗俗:“她跟你睡过了?”尚楠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面露甜蜜之色道:“去年你和东阳走后没多久我们就到一起了。”以尚楠的人品模样,这般努力追求一个女子,诱惑力之大未必亚于绝色佳人倒追男人。燕明前纵然心有所属,但毕竟正是鲜花怒放的年纪,在这开放的年代遇到尚楠这诱人的极品,一时按捺不住却也不难理解。李虎丘苦笑道:“这么说你小子已经是老子事实上的小姨夫了?”尚楠黯然道:“可惜她心里另有别人,跟我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寂寞。”
李虎丘摇头道:“别胡扯!女人对自己第一个男人的感情永远是特殊的,燕明前受的是最传统的教育,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开放,她能把自己交给你,便已经是接受了你,只不过一来是她自己觉得移情别恋不太好,二来你在这件事儿上又太过腼腆了,听我的,明儿放你一天假,买一大钻戒送她,这事儿就成了。”尚楠怀疑的看着他,“小虎哥你这真的假的?你不是一直不想我真成你姨夫吗?”李虎丘笑道:“谁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嫁给你便是我的弟媳妇,我还想管她叫一声弟妹呢。”
尚楠被他说的精神振奋踌躇满志。李虎丘的神色却忽然黯淡下来,尚楠奇道:“你又怎么了?不至于为一个马春暖愁成这样吧。”李虎丘微微一笑摇摇头。他其实是想起了高雏凤,女人对第一个男人的感情总是很特殊,男人何尝不如此。尤其是少年无猜时发生的情感更令人难忘。遥想当初窃玉偷香与高雏凤珠联璧合,他让高雏凤从女孩进化到女人,而他自己也在高雏凤的温柔中蜕变成了情场浪子。当日种种仿佛就在眼前。上回帅五冒名代表青帮参加赌王大赛一事全仗她帮忙才骗过叶德朝。前次和东阳去欧洲,本打算去看看她的,可惜阴差阳错缘悭一面。多年不见也不知佳人近况如何?三年前倒是听说过她的消息,记得那时候仇天回来说起她已经嫁人生子,自己那会儿还着实为此郁结遗憾了一阵子。
尚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说:“小虎哥,你这沉吟来的奇怪,心里头发什么骚呢?”李虎丘坦然道:“想起少年时彼此影响深刻的一位故友,在一起盘桓月余,终于还是有缘无份,她现在人在欧洲,一个女人独挑青帮大梁想来颇为不易,我上次去欧洲时本想去看看她,可惜阴差阳错没能成行。”尚楠道:“左右无事,不如过些日子你我和东阳三个再走一趟?”李虎丘意兴阑珊:“等李李平安生产后再说吧。”
……
六月的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顷刻间,天风一转细雨再降。李虎丘眼望江流入海深色与浅色相溶相济,大自然妙手分阴阳,交替混合间似蕴含了无穷变化至理。忽想起聂啸林曾说,真正的武道究极者都是以天地自然为师,自谦说聂啸林和孔文龙都不过是承前启后之辈。只有感悟于人心世情师法天地自然变化者才够资格称为开天辟地的人物,从这点上说,师法崇山连绵而独创硬太极功夫的龙勇甚至都要强过他们。心念一动,猛想起当日龙勇托自己将毕生武道感悟转交尚楠一事来。脱口而出道:“尚楠,你可还记得我上次让人转交与你的那本手记?”
“当然!”尚楠堪称武痴,对那本为他打开武道修行另一扇门的奇书又怎能忘却?李虎丘道:“当日走的匆忙,有些事没来得及对你说明白,你道这位叫龙勇大师为何会把毕生领悟毫无保留的送给你?”尚楠一愣问道:“难道不是因为虎哥你?”李虎丘笑道:“我哪有那么大面子?这位龙大师的功夫敢称天下第三,比之聂啸林和孔文龙也只稍逊一筹而已,这样的人物毕生所悟何其珍贵?如非嫡传弟子或亲儿子岂能相授?我又不是他亲儿子,他怎可能轻易便把这么宝贵的东西传给我。”
尚楠闻听似有所悟,却绝难相信心中猜测,迟疑道:“虎哥的意思……”李虎丘重重点头嗯一声道:“没错!虽然当时他没有明言,但我有十足把握断定,龙勇正是你的亲爹,你之所以叫尚楠,很可能是从了母姓。”尚楠听的目瞪口呆,心神激荡,站在那儿良久无声。李虎丘又说道:“你们父子长的酷似,又都是武学界不世出的天才人物,而且你从小所学的硬太极功夫正是龙勇独创的,你小子的天赋所以那么高,正是源自这位武道上开天辟地独创分心合击之术的超级大宗师。”
尚楠颤声问道:“那,那他现在人在哪里?”李虎丘眼望北方,沉声道:“他大战聂啸林吃了败仗后单独走了,具体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但据聂啸林说,龙大师经过那一败之后,武道进境定会有所突破。”尚楠凝重道:“无论如何我要带上明前去见他一面,请虎哥帮忙成全!”李虎丘责无旁贷:“自由社会调动一切资源寻找他的下落。”顿了一会儿又说道:“你老爹是不世出的武道大宗师,而你小楠哥也堪称匹世难寻的武道奇才,年纪轻轻便早早突破到圆满境界,子承父业青出于蓝,看着顺风顺水,但其实你要想达到你老爹的高度却是千难万难,这其中机缘和努力之外还要看几分天意。”尚楠不解其意。李虎丘一指江流入海交汇处道:“你往那看。”
尚楠定睛观瞧,只见江流湍急至此盘旋混入海中,深浅二色相交终汇成一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看了半晌没看出所以然来。自知在心境修为上差虎哥十万八千里,难窥其中奥妙。忙问虎丘这代表了什么意思?李虎丘道:“你练的是硬太极,特点是威猛无俦但刚中有柔后力绵绵,正如这江流湍急汹涌日夜不休,你看那里深浅交汇,急流到此与大海汇合生出盘旋变化,刚与柔转化于瞬间形成的巨大漩涡,力道却要比急流还要大何止数倍!而这便是刚柔转化的威力!试想一下与人对敌时,你强敌人便更强,当两股力道交汇时,你如果能借对手的力道将刚劲于瞬间化为柔力,将你的力道与对手的力道合二为一,牵引带动,使其不攻自破,辗转变化间正合了这刚柔转换之道,到那时对方力量强过你越多,便越难抵御你们二人之合力。”
尚楠静静望着水流变化,体会虎丘言中深意。李虎丘又说:“功夫拳法练到你这地步,已是百代究极境界,上下千年与你相若者不在少数,但超过你这圆满境界的却绝对是凤毛麟角,也就是说拳法到了你这层次够资格做你师父的人已不多,前人经验心得固然重要,但对你而言充其量是借鉴一二,要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还必须要以自然为师。”
尚楠看着水流变化,渐渐入迷,手上不知不觉比划起来。单鞭推手,雀尾亮翅,收放进退间刚柔变幻,似乎颇有所悟。李虎丘见猎心喜,探手一搭,喝道:“一个人体悟终究是闭门造车,不如哥陪你走几趟!”
第363章 勇气
这一江流水入海,在文人墨客眼中,是一篇绝妙诗词文章;在音乐家眼中,是一阕绝妙天籁纶音。在李虎丘的眼里,便成了一套连绵不绝、借力打力、无懈可击的拳术。这流水中正是包涵了阴阳相通又相斥变化无穷的无上武学至理。需知道,阴阳相通之变正是上天赋与人间之最大恩惠,武道大师们可据其感悟星辰之变化升沉,急流入海之连绵盘旋,日月交替之周而复始。所以,在武道最深奥的妙谛中,只有令自然万物无穷的阴阳造化,才是天地间最了不起的武学大宗师。
尚楠的拳法已有变化万千的气象,他天赋惊人,武道境界高过虎丘何止一筹,但他在虎丘面前除了是兄弟,更是武道上半个徒弟。他在虎丘的提点下,观水流领悟武道刚柔虚实变化之道练习拳法正渐入佳境。他比划出的招数巧妙连贯,进退自如,李虎丘一时技痒,跳过来给他喂招。
二人交手,尚楠每一拳的力道都倍于虎丘,招数变化也更胜一筹,他每击出十余招,李虎丘才能还击一招半式。但就是这一招半式,往往便似最复杂的数学题唯一的答案,尚楠十几招的变化尽数被截断而无功而返。仿佛高山流水天花烂坠的节奏在音符转换时被单调的音节打断。尚楠知道任他如何变化也不可能脱离虎哥的计算,于是他招数一变,化繁就简,一力降十会。
李虎丘随机而变,从尚楠简单的招数中找到他发力的根源,用精巧的手法引着尚楠拳拳出尽力。这道理就仿佛男高音发出黄钟大吕般的嘹亢歌声时,一旁有人循着音律变化,已低音巧妙伴和,一个嘶声竭力,一个游刃有余,结局会如何?尚楠不是聂啸林孔文龙之辈,如此斗了一会儿便只剩下大口喘气了。李虎丘忽然哈哈一笑,跳出圈外,尚楠不攻自破一屁股坐到甲板上。
李虎丘的心之神道已能从简单的事情中发现复杂的人间至理,又能从纷繁的事件中理出最简单的头绪。
李虎丘境界不如尚楠,一拳一脚的力道都与之相去甚远。但他的心之神道开始修习无上瑜伽双修秘术后进益极快,并先后面对聂啸林和孔文龙的重压挤迫,如今已越发接近道境。他与尚楠交手就好比下棋。尚楠有多子之利,棋力与虎丘比却是天差地别,只要子力没有多到可以忽略棋力的地步,他便没什么胜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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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难如人意,但求问心无愧。楚文彪打来电话告诉李虎丘郭全忠已无恙,李虎丘说那就好。楚文彪犹豫了片刻后又说:“你在甬城好像不太低调?”李虎丘大言不惭说:“冲冠一怒为红颜。”楚文彪难得的叹口气,隐晦的语气说:“那件事连今上都知道了,有些事情可能很复杂,你要想消消停停的在国内呆着,还是低调一些好。”李虎丘知道他是指打方学敏两巴掌那件事,当时没多想,却不料会招来今上的关注。虎丘满不在乎的说:“一时手快而已,芝麻绿豆大的事情怎么还上达天听了?”楚文彪也拿他没法儿,“总之你小子还是低调些。”
世人多半有一张面具,平时看不到它,到了必要时,就会将这张面具戴起来。有人是为了隐藏自己的悲哀,有人是为了隐藏愤怒,有人迫不得已不得不笑脸迎人,有人是为了令人怕他,也有人是为了隐藏自己的恐惧。大多数人都有几张不同的脸,若要变脸时,就好像戏子在换面具,甚至比换面具还要简单。面具换得多了,渐渐就将会忘记自己本来是什么样的一张脸。面具戴得久了,就再也不愿拿下来。因为人们已发觉,脸上的面具越多,吃的亏就越少。
幸好还有些人没有面具,只有一张脸,他自己的脸!无论遇着什么事,吃了多少亏,这张脸都永远不会改变!这种人死也不愿改变自己的本色!男儿的本色!男人的本色!世上若没有这样的人,人生真的就好像是一出戏了。所以,李虎丘对楚文彪的话只做耳旁风,同样的情形再发生一次,他照样会把方学敏打的满地找牙。楚文彪无奈之余也不免有几分敬佩。就像当日董兆丰所言,这个世界已太纷乱多姿,一颗不媚俗的心是何其珍贵?
李虎丘挂断电话,沉思不语。小妮娜弄了一盆海虾摆上船首。东阳立即凑过来,手伸出一半儿被妮娜狠狠打了一记,啪的一声,十分响亮。这种小母熊打小公熊的游戏只能局限于他们俩之间玩儿,随便一巴掌少说几百斤力道,别人哪里消受得起。妮娜说:“你就知道吃,没看见虎哥在想事情?”李虎丘笑眯眯说:“你们先吃,我还要琢磨点事情。”燕东阳看着虎哥脸上熟悉的表情,叨咕道:“又在那儿算计谁呢?”李虎丘照他脖颈来了一脖溜儿,“吃也堵不住你的嘴,把虎哥当什么人了?”
尚楠坐在木棉花号的锚头上观水一整夜,这会儿忽然站起身,一个鱼跃跳入漩涡中。东阳探头看了一眼,发什么神经呢?叨咕道:“今儿有点怪怪的,一个个都不太正常。”李虎丘难得的附和一句:“是啊,是他妈有点不正常。”燕东阳一愣,问道:“虎哥,怎么,楚总说什么了?”李虎丘笑眯眯说:“现在说什么还为时太早,但愿是我疑心生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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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马春暖果然闹腾开了,陈天浩兄弟一脸愁云惨雾来找李虎丘。
“大龙头,要不您还是跟那位姑奶奶见一面吧。”陈天豪说,“按您吩咐的,我已经满足了她所有要求,她的东西也都给她找回来了,可她却说您一天不露面她就在我们那住一天,一年不露面她就住一年。”
李虎丘玩笑说:“怎么?她很能吃?”陈天浩苦笑道:“大龙头说笑了,这位马二姑娘就是再能吃,我们家养她万八千个也还养的起,问题是她太能说也太爱多管闲事,大龙头是晓得的,我那里还要做些海上分销的生意,被她一天到晚在那搅合着,船都靠不了岸咯。”船靠不了岸是水上黑话,意思是货过不来。陈天豪补充道:“她现在是申城电视台的记者,一天到晚挎个相机到处照相。”
李虎丘道:“那就让她照,货进不来就先不要搞了,正当生意还不够你们忙吗?”
陈天浩说:“其实这位马二姑娘人倒是蛮好,说起话来一套套的,我老婆喜欢的不得了,她这阵子总跟我讲,这么好的女孩子,大龙头就是不想跟她好,至少也该当面说清楚,这么避而不见似乎有点,有点不够……”
“有点不够个汉子?”李虎丘笑道:“原来是嫂子的枕头风把你给吹来了。”陈天浩道:“她身子弱,我总怕她太操心。”
李虎丘道:“要不你们给她找一酒店包一间套房让她住去?”陈天浩道:“这招我们试过了,马小姐说她哪也不去。”
情之一物,无论是发生还是结束,常常不以人的意志为主。还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行为举止,既可以让天真娇憨的萧落雁变的成熟知性,也可以让理性傲慢的马春暖变的感性纠缠。李虎丘想她这么做需要多大的勇气?有些事明知道见不如不见,但形势比人强,不见她便一直在那里。见了又会怎样呢?李虎丘终于决定还是见一面。
岸上传来女子的喊声,声音有点耳熟,叫的是贼王的大名。陈天浩面色一变,忙说:“不是我们带来的,大龙头还没给准话,我们怎么会自作主张?”李虎丘苦笑道:“我明白,你家嫂子说的对,我这么一直回避她的确不够个汉子。”
马春暖被东阳接上船。陈天浩兄弟知机的告辞离开。船首只有虎丘和春暖四目相顾。
李虎丘满面堆欢:“原来是马二姑,您怎么来了?”马春暖黛眉微蹙:“李虎丘你别来劲!”李虎丘让妮娜搬把椅子来招呼马春暖坐下,赔笑道:“咱们两家是世交,你管李援朝叫大哥,我当然要尊您一声姑姑。”
春暖忽然想到某个著名故事里的某位著名姑姑,不禁莞尔一笑说好吧,“姑姑就姑姑吧,既然你自己也认可我是你长辈,为什么对我避而不见?”
京城四秀各争擅场,马春暖长的不如何问鱼出尘,惊艳逊色于谢抚云,也没有萧落雁出落的精致如仙。但她身上另有一种特质是其她三姐妹都不具备的,她有一双深邃如海的眼,冷静如冰的气质。不经常笑的人一旦露出笑容,常常会带给别人忽然的视觉感受,或者惊艳,或者温暖。李虎丘在一瞬间有些疏神,因为面前女子的笑容让她想起了记忆深处某段温馨的画面。这笑容竟是这么的温暖而自然。他的心没来由的软了,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回避有点过分且多余。由衷赞道:“我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大勇气找到这儿来。”
马春暖自豪的说:“我从来想做就做,一个人如果没有了勇气,就如同诗人没有了情感,剑客没有了剑魂,多美的句子都是无病呻吟,多高超的剑法也都只是徒具其形。”李虎丘笑嘻嘻道:“说的真好。”马春暖静静注视着他,忽然轻启朱唇道:“李虎丘,我喜欢你!”
第364章 逃?得浮生一日闲
噗通!李虎丘一头扎进江中逃之夭夭。有些话说不清楚不是因为倾听的对象太糊涂,反而是因为对方太聪明。马春暖这么冰雪聪慧的女子一旦认了死理,费多少唾沫星子都白搭。道理她都懂,矛盾全在立场上。她没有错,但虎丘如果接受她就大错特错了。大家都是聪明人,谁都改变不了谁,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贼王干脆的学起了小楠哥水中寻道的方法,水遁而去,把老巢都留给了马春暖。
马二姑娘站在船头呆呆望着江心处虎丘留给她的水花,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句话就会把他吓跑,马春暖心里悲喜参半。虎丘这么狼狈逃跑代表的绝非讨厌,如果真无情,又何必逃避?可如果他也喜欢她,又为何要逃?非是落花有意水无情,只怪落花未落水已含香。有的爱源于崇拜,就像李李对虎丘。有的爱开始于欣赏,落雁和春暖都是如此。所以落雁容不下春暖。所以虎丘可以对李李用心良苦细心呵护,对马春暖却只有敬而远之。
燕东阳和妮娜走上甲板,刚好看见从来独立坚强的马二姑娘站在那儿泫然欲泣。东阳心中对她是存了几分敬重的,这位姐姐虽然有点刁蛮霸道,但风骨卓然不逊须眉,大胆泼辣豪气干云更非寻常小家碧玉大家闺秀们可比。而妮娜最钦佩的人是萧落雁,最亲近的是陈李李,对于企图破坏两位姐姐幸福生活的一切女人都视作敌人。
燕东阳胡说八道解释说:“虎哥的事儿特多,所以经常这样莫名其妙的不辞而别。”马春暖冲他淡淡一笑。小妮娜则气鼓鼓说:“虎哥他就是被你吓跑的,一个男人已有两个那么优秀的妻子和三个孩子,心里哪还装得下别人?”马春暖似不在意说:“你们两个真的很般配。”妮娜听了顿时心中甜丝丝的,马春暖又说:“小妹妹你长得可真美,也只有东阳这样的好小伙子才配得上你,你刚刚是在做饭吗?味道可真香。”于是妮娜糊里糊涂的答:“是啊,我在做葱烧海参,要不姐姐你留下来吃饭吧。”
燕东阳一头黑线,这傻妞根本不配谈立场。再说几句这艘船都得姓马。果然不出东阳所料,马春暖进船舱参观了一圈后说:“妮娜你太可爱了,做的东西比外面馆子里的大厨好吃百倍。”妮娜说:“你喜欢的话不如就住船上可以随时吃到,反正你也要等虎哥是吧?”马春暖就坡下驴:“好啊,既然这样那我以后就在船上住了。”
李虎丘游上岸,独自走在申城大街上。随手顺了一手机给东阳打了个电话,得知老巢果真被马春暖占据。只好指示东阳,她愿意怎么样随她好了,反正短期内木棉花号哪也不去,让妮娜好好陪陪她,请张永宝回船上保护。挂断电话删掉通话记录,回身追上被他顺走手机的中年男人,笑道:“先生,这是您的电话吧?”对方只道电话掉了,接过手机千恩万谢。
李虎丘坐在马路边,忽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一个大子儿都没有,刚好跟前几天马春暖的境遇来了个大掉个儿。这点为难对虎丘而言当然不算什么,他只要打个电话给陈天浩兄弟,什么困难都解决了。但他却没有这么做。贼王已记不得有多久没干揦包儿翻兜的勾当了。潜藏在心底的对旧日记忆的留恋催促着他快去重操旧业,仿佛家里嗷嗷待哺的小燕子正等着他。这种情愫就像挥之不去的心魔,又似心血来潮不可阻挡。他站起身,开始遵循旧日原则在人群中搜索目标。
时过境迁,当年偷是为了生存,守住江湖道义便放手施为。如今为了一时兴趣去偷,虎丘忽然发现竟似不知从何偷起了。随着年岁阅历的增加,他已懂得每个人都不欠他什么的道理,从前他眼中的为富不仁者,绝大多数不过是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普通人。现在的人也已不会把钱捆绑在大腿上,大家都带极少现金在身上,大笔支出都是转账刷卡。堂堂华夏贼王谨守老幼病弱不偷原则,又想,偷一回就不能只偷某个中年男人积攒多日几百块小金库。于是他转了一圈又一圈,似乎除了银行,没什么值得他下手的目标。
银行门前,一位老年妇女刚从里边出来,犹在将一包钱往兜子里装时,一辆摩托车飞快驶过,后座上的小青年在一瞬间从老人手中把包夺走。摩托车飞驰而过。老年妇女被吓的惊呆在当场,在场中人有吃惊大叫的,有赶忙掏出手机要报警的,更多的只是老远看着。眼睁睁见摩托车飞驰而去。便在此时,斜刺里忽然飞出板块砖头,刚好砸中摩托骑士的头盔。掷砖头的人力道运用已达妙到毫巅境界,摩托骑士被瞬间砸翻,摩托车失控滑倒,横着滑出去老远才停下。车上两个小瘪三躺在那儿翻身欲起。丢砖头的李虎丘三两步走到二人近前。
“谁?是哪个瘪三丢的砖头?”摩托骑士挣扎着站起叫骂着:“想搞死人吗?”忽然发现李虎丘正蹲在跟前看着自己,吃惊的问道:“砖头是你丢的?”李虎丘点头笑道:“可不就是我丢的。”坐在车后夺包的小青年此时已挣扎站起,奋力来到虎丘身后,抬腿便是一脚。李虎丘恰巧在此时站起身往旁边一让,小青年一脚踢在摩托骑士的头盔上,把刚站起的摩托骑士又踢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