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

  “保险起见，楚虞还是不要接……”
  「喂？」
  楚虞已经接了电话。
  海哒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害怕心不在焉出危险，索性把车子停在了路边。楚虞见状立马按了免提。
  「你是……」电话那边是蓝冠的声音。
  「甭管我是谁，你先跟我说，为什么会打这个电话？」
  那边沉默了一刻。
  「海哒他……」
  「你想说什么说吧，我会传达给他的。」楚虞看了一眼海哒，他冲楚虞满意地点头。
  「……你是楚虞对吗？我是海哒认识的人，我现在正在一间小卖部给他打电话，为了不让被查到你们的地点。我现在给你说，今天下午大概四点左右，海哒的老师会给他打电话，你一定要传达给他。」
  楚虞问：「他那个队长是不是出事了？」
  蓝冠迅速回答：「是，但是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叫他不要担心。」
  说完，他挂了电话。
  楚虞把电话递给了海哒。
  “你怎么看啊？”
  “还能怎么看，看来我误会蓝局了。我没想到他是老师的人。”海哒开着车说。楚虞在一旁把手机收好。
  海哒把车子发动，“我现在......真的非常想回去调查徐妈妈的案子。我能感觉出来，她真的很不容易。虽然我没有见过她，但她一直都想着讨回公道的事吧，可惜看不到了。”
  “甭多想了。”楚虞伸了个懒腰。“你这会儿不是回不去吗？”
  “但是......我可以试试看了解一下。”海哒说完，直接开车过了一旁的服务区。楚虞转头问他，“你不是要进去吗？不进了吗？”
  海哒说：“现在我需要去找一个能上网的地方。”
  楚虞拿出手机，“那咱们找一个带电脑的旅馆。让我查查......”
  “网吧就行了————”海哒皱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跟楚虞这个人格在一起的时间，海哒的脾气真的被一点一点磨没了。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啊，我就是要那样————”楚虞嘿嘿一笑，点开app开始找下一个城市两人要住的旅馆。
  海哒吃瘪，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被她一巴掌打掉了手。
  “我现在就是希望......张队能没事。”海哒叹了口气，看着前方的天。
  在医院里，张旖旎忽然从噩梦中惊醒。
  “呼......”她顺了两口气。
  “张队，你这是怎么了？”一旁的二蚊吓了一跳，“吃点水果吧。”他把刚才削好的苹果递给她。
  张旖旎用力揉揉眼睛。“操。没事，我只是做了个噩梦。”吃了一口苹果，水果的酸甜味道立刻提神。
  “梦见什么了？是海哒吗？”二蚊问。张旖旎摇头，“是毛豆。”
  二蚊在削苹果的手立刻停滞。
  “他在梦里抱了抱我，说我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这么辛苦，他都知道，我尽力了。然后他胸口的血越来越多，我止不住......”
  “别说了张队——————”二蚊不想再听，那段回忆对于他们来说都太过于痛苦。“我一会儿还要回去值班，张队，我就先走了......”
  张旖旎点头，“嗯，你路上慢点。切记要注意安全。我后天就出院了。”
  “出出出院？”二蚊打量了一下张旖旎，“张队，您的体质我真的瑞思拜~”
  “臭贫嘛？出去——————”张旖旎冲他扔了果皮，把他赶了出去。
  现在她十分担心海哒。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不现身？还要东躲西藏的。
  她有些口渴，拿起保温杯却发下杯子空了。
  “麻烦......”她起身往外走，准备去接热水。
  忽然看到了梁辉泽。
  “梁————”她张了张嘴还未喊出声，便看到梁辉泽上了电梯。张旖旎本想转身离开，却发现电梯上的数字是往上走的。“难道，还有要看的病人吗？”
  她在转身的瞬间，想起了梁辉泽在病房里问她关于海哒的事。莫名觉得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
  梁辉泽走出电梯，进了病房。他温和地跟病房外看守马烟的人打招呼，让他们去吃饭休息。
  “我来看看你。”他推门对病床上的马烟说。
  马烟看见人进来了，他从床上坐起来。
  “你是谁？”
  “别装了。”梁辉泽双手插兜，冷脸站在他的病床前。“现在外面没人。”他话这么说，但马烟依旧直愣愣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梁辉泽的眼中没有半点温度。
  “还是我对你太过于了解。没法陪你演戏。”梁辉泽说。
  马烟突然看向窗外，语气沧桑。“最近这天气真的不好......真的，不如小时候的天了......”梁辉泽没理会他的答非所问。“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当初你是怎么承诺的？现在竟败成这个样子？”他不单单是自己的人生完了，连带着梁辉泽的人生也结束了。他好不容易才爬到的位置，甚至他还有更远大的未来，现在全都变成了未知数。
  马烟依旧一副在状况外的样子，“以前的天空，没有污染，也没有那么多的东西，看着比较纯粹......”
  不想听他这些废话，梁辉泽靠近他，附在他耳边说：“如果你想活下去，就给我放聪明一点。不然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此话说完，马烟空洞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了起来。
  “呵呵呵。”他伸手抓住了梁辉泽的衣领，眼神变得可怕了起来。“我相信，毕竟你对那个李行洲什么都做得出来——————”在他说出“李行洲”三个字的瞬间，梁辉泽一把握住他的手。
  “不许————提这个名字————”他咬牙说。
  马烟没再说话。
  梁辉泽起身，“好自为之。不要幻想着能逃走，只要我脑子里还有你的名字，我就能找到你，并且————呵。”最后冷笑了一声，他转身走了。
  他走了以后，外面站岗的人刚好回来。
  “梁局，走了啊。”
  “对。”梁辉泽冲他们微笑点头，“工作辛苦了。”
  “不辛苦。”
  他在转身的一瞬间脸瞬间冷了下来。“真烦。”进了电梯后，他直接按了电梯下楼。
  现在真的越来越不想伪装了。
  他离开这一层后，躲在楼梯间的张旖旎才抬脚下楼。梁辉泽和马烟本来就认识吗？为什么要支开别人进病房？可能在发现一个破绽之后，其他的行为便开始变得奇怪了起来。
  等她回到了病房，手机刚好响了。
  「喂。您好。」
  「小张，是我，蓝冠。最近你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千万不要落单。就这样。」
  「哈？蓝局————喂？」
  在他说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后，直接挂了电话。
  张旖旎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是一个座机号码。
  可能一切都要被推翻，再重新推敲一遍了。
  海哒把旅馆的窗户拉上窗帘，门上锁后问楚虞：“有电话打进来吗？”
  楚虞叼着烟坐在床上问：“你是要玩儿个什么刺激的吗？”海哒无语：“能不能别满脑子想这些废料？我是怕被————”
  这时手机震动了。
  海哒连忙拿过手机。
  点开了接听，直接免提。他没说话。
  那边也没说话。
  两方僵持了二十秒后，那边传来了海哒最为熟悉的声音。
  「喂。」
  「老师——————」海哒鼻子一酸。
  李行洲看了看一旁的狱警没搭理他，便捂住听筒说：「现在你一定是在去h市的路上，我相信你一定解出来了。我把一些证据放在了那里，那是你们的熟人。还有，现在这里很危险，很多人出事了。你能不能帮我？」
  「老师您尽管说。」海哒义不容辞。
  「帮我查找到徐傲月当时的社交软件，那上面一定有很多当时跟我在一起的痕迹，你帮我发给蓝冠。那是我的证据。」
  「好。」
  「还有。我们现在联系你，可能那边就会有人很快查出你的踪迹，现在你要小心。」
  「好。」
  「最后。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人——————保护好她。」李行洲轻声说。
  说完，他挂了电话。
  楚虞在一旁垂下了眼睛。“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喜欢你的老师了。他还挺温柔的。”
  “对啊。他是个非常好的人。无论别人怎么评价他，他在我心里都是一个非常好的人。”海哒过去顺手摸了一下楚虞的头，楚虞丝毫不让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海哒坐过去打开电脑，“现在我需要联系一下蓝冠，或者张旖旎。而且我......我该怎么得到徐傲月社交软件的密码......”
  “你修改一下程序，就把她的号给盗了。但是我不会。需要珍欣。”楚虞坐到海哒身边说。
  海哒的动作一顿，心里有些膈膈的感觉。“那她原因出来吗？她有原谅我吗？”
  “我说哥们儿，这你问不着我。”楚虞把烟摁灭。“她如果不原谅你，是不愿意出来的。”
  “可是我需要她。”海哒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楚虞挑眉，眨了一下眼睛。“那你自己个儿跟她说去吧。”说着就凑近了海哒，海哒往后躲了一下。
  “还是先不要————如果我们再因为谁对谁错吵起来就犯不着了，浪费时间。万一她生气又跑掉了，我还要去找她。”海哒烦恼地说。他在心里一直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在这件事上低头。
  “哎哎哎————”楚虞拍了一下他的肩，“都是男人，我懂你的。但是你也不想想，你就是不低头认错，难道你在指望着女人认错？”
  海哒“额？”了一声。“对啊......女人会认错吗？”
  “不会——————”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然后他俩同时大笑，看来还是同胞理解同胞。
  楚虞笑着凑上去「吧唧」吻了一下海哒的唇。海哒一下没反应过来。
  “不过，万一是友友————”海哒才想起还有另一个人格。
  “不是啦————是我。”楚虞的声音软甜，她气得鼓起嘴，“不要想着我会......”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海哒跪在床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错了。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他举起手，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
  楚虞抱臂瞪着他，“我跟你说，我没有这么好说话————”
  “我造~~”海哒双手合十低头。“你只要不生气了，我做什么都行。”
  看着他这个样子，楚虞心里明明知道他没有一点点诚意，可又找不出一丝破绽。
  道歉也是道歉了，错也认了，今后还给出承诺了。她无话可说。
  “你很烦哎！”楚虞转头坐在床上。海哒跪着移动到她身边，“随你怎么说。”
  “海哒，你知道吗，我跟你在一起也不图你什么东西，我只是看你对我很好，也和爱我我才会喜欢你，但是你却因为一点小事，就丝毫不让我......”楚虞教训着他，他就跪在一旁听着训斥。
  反正他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事就忍了。
  只是张旖旎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也弄不清楚。
  车子停在了看守所门口，张旖旎下车。
  她嫌麻烦直接把手上的绷带去掉。她现在想缕清思路就需要反向想问题。
  “你出院了吗？”李行洲看着张旖旎的样子十分心疼。“你没事就在医院多待几天......”
  “老师。”张旖旎惊讶地发现李行洲的状态竟然还可以。“这一段时间过得好吗？”
  李行洲点头，“你不要担心我，我一切都能调节好。撞你的人抓到了吗？”
  “还没有。”张旖旎说。李行洲看了看四周，“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也知道你现在的疑问。但是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海哒已经被牵扯进来了，我不能再让你们任何一个人受到威胁。”张旖旎握紧了手里的电话。“老师，海哒是不是还活着？”她问出了心里想问的事。“我那天是接到了————”
  “小张————你还是相信你自己的内心，不要带着其他的偏见和眼光去理解任何一件事。要相信自己亲眼看见的。”李行洲并不想跟她说那么多。张旖旎看得出来他的回避，“老师，那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保护好自己，就是你能为我所做的。”李行洲的手掌贴在玻璃上，“也请你别自责。你已经很不错了。我一直想谢谢你为了我奔波，只是一只没机会。”
  张旖旎心口一疼，阵阵的愧疚袭来。“对不起啊，老师，我也错怪过您。”她真的应该好好调查一下梁辉泽了。“老师，您知道梁老师他————”
  “嘘——————”李行洲表情严肃，张旖旎从他的眼中读出了警告的味道。“没关系，我从来不和自己的孩子计较。快回去吧，在天黑之前回去。”李行洲摆摆手，他现在开始为张旖旎担心了起来。
  “老师那我走了。”张旖旎戴上口罩离开了。
  她知道，李行洲绝对知道很多事情，也承受了很多。
  车子开在路上时，她发现后面的一辆车好像一直在跟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