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酒,一瓶就可以使人醉,但是十瓶也醉不了一个神仙。
  十几个酒瓶都空了,可是无一人有醉意,仿佛他们喝的是白开水。
  拿出来的酒喝完以后,天帝变出一只青绿色酒壶来,幽竹接手,一一倒进酒杯里。酒一出来,一股香气儿弥漫在空气里,清香怡人。
  几个人推杯换盏,小小的壶,但是倒出的酒却远远多出了壶的容量,也倒不完。这就是神仙的宝物,跟装灵泉水的那瓷瓶一样,看着小,实际上里面另有乾坤。
  这里面的酒自然也是是仙山福地出的酒了,属于他们那个世界的,因此才有那沁人的香气。
  风微微吹着,倒是不冷,但是湿润润的,似乎有露水下来了。
  苏格儿还坐在秋千上,托着下巴发呆。她还不清楚来的这是个什么神仙,问了水寂和宜言也都告诉她说不知道。
  见他们还在推杯换盏的喝酒聊天,一会儿说海里的龙,一会儿说天上的凤凰,飞禽走兽,很多别说她没见过了,就是听都没有听过。
  要开动物园儿吗?她无聊胡思乱想,打了个哈欠,眼皮有点儿打架。
  宜言不知道是在配什么药,忙成这个样子,在外面站了没一会儿就借口要配药又回去了。
  蔓草尽情的吃了个饱,坐在小板凳上看着苏格儿的手机上放的电视剧傻笑。
  苏格儿继续发呆的胡乱想,虽然她是个清醒现实主义者,只是从玉灵能听见自己想什么这件事上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跟别人有点儿不同,但是认识神仙后的非分之想也只是发财,以后生生世世能得到些照顾,从没有想过会结束自己生而为人的命运。
  可是现在就算她再无欲无求也觉察出有点儿不对劲儿来了,这么多神仙都到这里来,而且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太不正常了吧!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天帝注意到了她——或者说一直都在注意她,面带微笑地招呼道:“喝了你很多酒,理当还一杯才是。来来来。”
  他手一翻出现只盛满酒的酒杯,幽竹执酒壶倒进了酒杯。
  苏格儿直起腰来,摇头:“我不会喝酒。”想了一下又补充:“喝不惯酒的味道。”
  “我这酒与你这凡间酒不同,你一定会喜欢。”天帝劝说,亲自举起了酒杯邀请。
  苏格儿想拒绝,可是见对方的神情和举动都很坚决,似乎是不容拒绝,一定要自己喝下去。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这杯琼浆玉液就是不想喝,于是看向了玉灵,在心里向他求救。
  天帝见苏格儿看着玉灵,知道她是问他的意见,便问:“圣君不允吗?”
  玉灵不紧不慢地喝尽杯中酒才说道:“她不想喝,还请别勉强她了。女孩子还是不饮酒为好。”
  天帝依然端着酒杯看着苏格儿:“一杯也无妨,这是仙宫之中的藏了千年的佳酿,对人有益无害。”
  “啊,千年啊!”苏格儿吃惊地脱口而出,心里说了下半句:有没有过期啊?
  天帝听不见她想什么,以为她是单纯的感到震惊,继续说道:“仙界中莫说千年,就是万年的酒也是有的。你若是喜欢,改日我送你一坛。”
  苏格儿似乎被空气中的酒气熏的有了几分醉,忘了之前嘱咐蔓草时说的话,直接摇头拒绝:“我不喝,我不想喝酒。你喝不喝?”她问蔓草。
  蔓草也摇头不喝。虽然酒很香,可是有了上次喝普通酒的教训她就不敢再轻易喝酒了。
  可是幽竹的脸色变了,没想到刚才还八面玲珑的苏格儿拒绝的这么干脆。她或许不知来人的身份,但是这个可是三界的之主啊。
  眼珠一转看向圣君,见他收敛了笑容脸上平静无波,不由地心中更加灼热。这两位一个掌管三界,一个是仙界最尊贵的神灵,虽然一起喝酒聊天看似融洽,但是其间暗流涌动。他们一旦起争执,那将会带来不可估量的灾难。
  水寂的脸色看起来也是非常紧张,握着手暗暗用力。
  空气静止了一般沉默了片刻,天帝忽然又是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勉强了。”手上的酒杯随之消失,暂时结束了一杯酒的话题。
  苏格儿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妥,又坐回到秋千上。已经十一点半了,她真的困了,又打了个哈欠。
  水寂也时刻看着她似的,忙走过来蹲下身问道:“格儿你困倦了?”
  苏格儿闷闷地说:“嗯,平时这个时间都睡了。你应该是不用睡觉的吧!”闲着没事儿跟他随便聊两句。
  水寂说:“我养神就够了,也算是睡觉吧。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修炼。”
  苏格儿问:“你在什么地方修炼啊?天上还是地下?”
  水寂略一迟疑,随后发笑:“也是在地上,我在修身养性修炼。”
  “都修炼啊!”苏格儿努着嘴巴叹了口气。
  宜言修炼,蔓草修炼,连玉灵有时候都要打坐或是闭关修炼。唉,好累,修炼对她这个眷恋花花世界的人来说很无趣。
  水寂不明白她那句都修炼的话是指什么,但是看她又打哈欠,便说道:“你困了就去睡吧,我陪你去。”
  “嗯?”苏格儿夸张地喊了出声,身体也跟着后退,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太搞笑了吧,一个大男人——虽然不能算是人——这种事怎么能陪?这是耍流氓的话啊!别说异性了,就是同性的成年人也很别扭。自己又不是小孩子,哪儿用得着人陪。
  苏格儿拳头都攥起来了,可是看见水寂一脸无辜,好像还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不妥会惹得苏格儿这样惊愕。
  她这声叫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他们都转头看过来。
  玉灵先问:“怎么了格儿?”
  “他说……”苏格儿欲言又止,心想玉灵反正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不过是在幽竹他们面前假装而已。但自己也不好出卖水寂,让他没面子,看他的样子是挺人畜无害的,刚才的话应该也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没事,他说他一直在修炼。一直修炼多闷啊!”苏格儿又扯谎,说的挺像那么回事儿似的。
  水寂错愕不已,不明白苏格儿干嘛要撒谎。
  “哈,这就把你吓到大呼小叫?”玉灵轻声责怪,语气里的喜悦比责怪还多几分。
  苏格儿小声嘟囔:“闷嘛!”
  天帝又来说话:“修炼怎么会闷?以后你修炼的时候就知道妙处了。”
  “我!哈。”苏格儿笑出声来,她修哪门子炼啊。
  天帝问她:“你笑,难道是不相信我所说的吗?”
  “信!”苏格儿点着头说,“不过我四肢勤快,怕是坐不住的。嗨,我这人没有远大的志向和抱负,就希望生生世世做个好命的富贵人就好。”
  天帝又要讲话,但这次却被玉灵抢在前面开口:“格儿就是太随性了。天已不再,快点去睡吧!不然明日又要借口睡得晚,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了。”
  苏格儿哦了一声,拉着蔓草进去。
  进了门才发现水寂也跟着进来了,她奇怪地问:“你是要什么吗?”
  水寂摇头,清澈干净的眼睛看着她:“我不要。我只是想问你有没有需要我替你做的。”
  苏格儿诚惶诚恐起来,深深的不安。她跟水寂也没多相处过,并不是很熟,他怎么老是对自己这么殷勤,要替自己做事啊?烧烤都结束了还追着自己问。
  她有些怕水寂会跟自己到楼上去,眼睛到处看了看,指着壁炉说:“里面的柴快烧尽了,你去填一些吧,要是灭了明天会很冷。”
  “好,交给我吧。”水寂爽快答应,过添柴火。
  “添上柴你要看着啊,可别让它灭了。”苏格儿嘱咐道。
  水寂笑说:“放心,我一定烧的房子来很暖和,一定冻不到格儿。”
  苏格儿跟蔓草对视一眼,暗暗打了个激灵。除了爷爷和爸爸,还从没有哪个男人用这么直白宠爱的语气跟自己说过话呢。问题自己跟他又不熟,一个陌生人,他干嘛这么直白的对自己好啊!
  随他去吧!反正也想不明白。
  她感觉自己吃的有点儿多了,肚子有些胀,便让蔓草去楼上刷牙洗脸睡在自己房间里,自己去药房里找宜言要了些消化的药。
  当她出来的时候看见看见那个穿紫衣服的神仙进来了,倒背着双手冲自己微笑。
  苏格儿左右看了看,没有玉灵和乐师,只有他。
  她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不喝酒了?”
  “进来欣赏一下这房间内的布置。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天帝指着她手上装药的白瓷瓶。
  苏格儿说道:“是消化的药。”
  天帝又问:“你服用的?”
  “嗯!”苏格儿点头,这儿就自己一个普通人,除了自己谁还需要吃药啊!
  她丝毫没有察觉出眼前这位神仙有任何不妥之处,就着水把药吃了下去,见紫衣人还不走,便问道:“乐师是弹琴的乐师,你是什么神仙?”
  天帝不答反问:“你看我像干什么的?”
  苏格儿想了下,一笑:“我猜你是管事儿的大神,乐师很怕你。”
  “哦,你瞧出来了?”天帝也笑了起来,“虽然你在俗世浑浊弄的肉眼凡胎,但是不同,非常聪慧。到底是不同,将来必定能胜过你那兄弟!”
  “嗯?”苏格儿被他的话弄的莫名其妙,自己肉眼凡胎没错,但是独生女,哪儿来的兄弟啊?自己一个女人,也没有跟随的小弟啊,江湖兄弟也没有。
  可是随即一想,难不成他是知道了阿密的事情,把阿密算作了自己的兄弟?
  此时天帝又说:“看起来,你似乎还不知道他是谁啊?”
  他说着,目光一转,看向了水寂。
  苏格儿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去,见水寂还是专心地给壁炉里添柴,没有注意他们。
  可是她更加困惑了,这个人的话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说水寂是自己的兄弟?八竿子打不着嘛!水寂可是个神灵啊。
  这个人会不会误会什么了?苏格儿心里想。
  她吃惊不已,又疑惑万分:“你说的话,我听不懂。嗯,怎么你进来,玉灵和乐师都不进来呢?”
  “玉灵?”天帝眉头微蹙,“你叫这个名字,现在是用来这个名字来称呼圣君吗?”
  苏格儿想也没想便急着解释说:“我知道他不是这个名字,但是他就说让我们这样叫他,这不算我对他不恭敬。对了,你叫什么?”
  天帝盯着她一时没有说话,神情中有一丝好笑的表情。
  等到他再度想要开口的时候,身边白衣忽然一闪,玉灵出现了:“怎么还不去睡觉?明日我还有事要你去做,不能耽误了时间。”
  “我……这就去。”苏格儿见玉灵面无表情,语气还有点儿,全然不似平时对自己说话时的随和迁就,知道情况不好,乖觉的赶快上楼去了。
  神仙斗法,自己在这儿只能做炮灰。
  水寂也是在玉灵进来后才察觉到了身后发生的事情,身心又跟着紧张起来,目送苏格儿上去后才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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