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谅你了(大结局七)
白煞中了软筋散,药效已起,整个身子软绵乏力,她却艰难的抬手紧紧捂住胸口。
一阵剧烈的咳嗽,她脸色青白,突然哇的吐出一口黑血。
黑血染红了青砖地,红黑的血四外迸溅,触目惊心,君兮面色一变。
白煞刚咳了一口黑血,接着又喷出一口黑血。黑袍染了黑血,看不出变化,君兮却闻到了空气中突然浓重的血味儿。
咳出两口黑血,白煞身子骤然一矮,半坐着的身子失了力,倏然向后倾倒。
君兮眉头一皱,就要上前去,然而身子刚一动,手臂却被身旁的宫澧拉了住。
宫澧拉着她的手臂,对她摇了摇头。
君兮知道他担心什么。白煞自知脱身无望,难保不会做出玉石俱焚的疯狂举动。
可是……
君兮看着地上那滩红黑的血,觉得心头堵堵的。
白煞躺到地上再没了动静。
宫澧拉着君兮,对鬼扬了扬下颌。鬼会意,走上前去俯身探了探白煞的鼻息,随即抬头朝着宫澧摇了摇头。
得到回应,宫澧才缓缓放开抓着君兮的手。君兮和宫澧一同走上前去,只见白煞脸上还挂着未全开的笑,笑容已僵。
君兮俯下身去,剥开她被飞刃割开的衣服,却见割口之下,肌肤渗黑。
刃上有毒!君兮目光一凛。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君兮站起身来,双手负后,冷声道。
“软筋散对她起不了什么作用,我是为了你们的安全才在软筋散中加了点东西。”君兮话音未落,一袭白衣的白殷从墙角处缓缓走了出来,“我加的是见血封喉的秋水仙素,她竟然能带毒这么久才发作。若只中了软筋散,你们根本留不住她。”
“哦~那真是谢谢你了。只是可惜了,她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完。”君兮意味深长的看了白殷一眼。
白殷被君兮看的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我们回去吧。”宫澧来到君兮身边,轻轻道了句。
该清楚的不该清楚的都已经清楚了,该死的不该死的也都死了,现在一脑门官司的他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好。”君兮应了一声。
本来只想擒住白煞,把困扰了她半年之久的谜团一层层剥解开,没想到却牵扯出了这么多事。
武后和白煞同样深爱着宫德。
武后的爱是骄傲的,爱而不得宁毋悔,所以当她知道宫德娶了白情后,她用手段结束了他的生命,既然他不属于她,就死了吧。
白煞的爱是自私的,她爱宫德,为了和他在一起,她不惜毒害白情,将自己的脸换成白情的脸,试图借白情的名义和宫德生活在一起。她知道自己不能生育,为了宫德可以有后,她还计划偷换武后之子。
无论是武后还是白煞,她们都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对宫德的爱,或极端,或疯狂。谈不上对错,君兮只觉得悲哀。
若宫德能和白煞解释清楚,若宫德能把自己和武后的关系处理干净,或许事情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只可惜,世事难买早知道,如果如果,人生没有如,也没有果。
她尚且如此,处在事件中心的宫澧现在的心情一定更复杂。君兮看着身边的宫澧,牵过了他的手。
冰冷的掌心有温度传来,宫澧低头看向君兮,君兮也正仰头看着他,见他低头看过来,微微一笑。
“我们回家。”君兮说。
“澧儿……”
他们刚走了一步,身后的武后突然开口唤道。
听到武后的声音,君兮脚步一顿,宫澧却置若罔闻。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我的孩儿……我……”武后看着宫澧的背影,语无伦次道。
“皇后娘娘,请你好自为之。”宫澧背对着她,冷声道。
比他声音更冷的是他的心。
他苦苦追寻的真相是他的生身之母谋杀了他的亲生父亲,他背负了这么多年的血海深仇,现在想来何其讽刺。
宫澧说完,拉着君兮的手,大步离开,头也不回。
看着宫澧决绝的背影,武后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一行热泪自眼角滑下,“我……”
见君兮和宫澧离开,风离和扶风足尖一点,消失在了碧空之中,白殷也随之离开。
君兮和宫澧离开后,黑白无常也纷纷撤走,信号弹放出,被控制住的宫城也在最快的时间恢复了本来的秩序。
凤鸾殿外,只剩下武后,李治和李令月三人,外加白煞的尸体一具。
武后望着宫澧的背影消失的方向,久久不动,李治定定看着她,亦不言语。
李令月看着身前的两个人,有朦胧水雾湿了眼。在她身前的这两个人曾是她最亲近的人,他们宠她,爱她。她以为她的生活就该是这样的,可现实却像开玩笑一样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她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女儿。这二十年,她所享受的一切本是属宫澧的。她不过是一个占了鹊巢小丑鸠。
李令月看着武后和李治的背影,默默退走。
若我本不属于这里,就当我从没来过吧。
李治定定看着武后颓败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甚至忘了刚刚在暗处听到君兮和武后谈到逼宫,宫变时的愤怒,满脑满心都被武后填满。
他从未怀疑过李令月的身份,因为她是他们俩的骨肉,所以他对这个小女儿宠爱有加,万万没想到,自己宠爱有加的女儿是被别人掉了包的,更可恶的是那个被掉包的也不是他的孩子,而是她和别人的苟合之子。
脑子不自觉的想着她背叛他的景象,李治攥紧拳头,身子都在颤抖。
她是他的挚爱,是他的疯狂,面对她的背叛,他恨,恨她不忠,恨她不专,却不忍怪。
得知真相的她已经如此悲伤,他若再怪她,她又该何其难过。
李治闭上眼,长出一口气,再睁开眼,脸上已被柔和笑容填满。
“地上凉,快起来。”李治移步来到武后身边,轻轻搀起她,“长喜说近日你身体欠安,断不能再着了凉。对了,你不是想吃枇杷了嘛,刚到了一批,朕这就命人送过来。”
李治搀着武后,缓缓回到殿中去。
阳光下,凤鸾殿的金字匾额,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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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外。
国公府的马车已经备好了,君兮刚刚撩开轿帘,身后传来白殷的声音。
“君兮,我能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吗?”白殷问。
君兮一怔,不知道白殷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应道,“好。”说完转而对宫澧说道,“你先回府,等我。”
宫澧此时心乱如麻,只想着快些离开这里,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抬头看了白殷一眼。
“你找我什么事?”国公府的马车远了,君兮正色道。
“你和宫澧很般配。”半晌,白殷开口道。
“你特地来找我,就是要和我说这个?”君兮眉头一皱,不明所以的看着白殷。
“是的。”白殷郑重的点点头,“明眼人都看得出,宫澧喜欢你,你也对宫澧动了情。”
“我们的事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白殷答道,“我来找你,就是想和你说,既然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请你离开沈拓。旱林一行,九死一生,他再禁不起折腾了。”白殷诚切的看着君兮。
“你喜欢沈拓?”君兮反问,一双明眸仔细着白殷的神态变化。
“是。”白殷沉下心应道,“我喜欢他,所以希望你能离开他,成全我们。”
得到肯定的回答,君兮嘴角微扬,“你既如此坦诚,我有几句话要告诉你,你听好了。”
“第一,谢谢你救回了他。第二,你大可以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拖累他。第三,我从来都没和他在一起过,谈不上离开或成全,你的幸福需要你自己争取。第四,看在你救回了他的份上,我原谅你了。”君兮说完四句话,不待白殷开口,转身离开,留给白殷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