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匈》尾声

  京墨一边道:“这样不好吧。”一边毫不客气的接过不死草放入白玉盘之中。
  苍术:“……”内心早已泪流满面。
  三人回到山海居,蝉衣下楼打开店门,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时分,一名胡人女子站在山海居门口,见店门打开,神色激动问道:“请问大人在吗?”
  蝉衣看到是那位贯匈国女子,笑道:“在呢,请进来吧。”
  将女子请入里间,转身去沏茶,让苍术去叫京墨下楼,有客人来了。
  京墨拿着不死草进入里间,女子看到京墨手中的不死草,不可置信道:“真的是……不死草,我夫君终于有救了……”
  蝉衣端茶进来,就看到女子眼眶含泪的模样,将茶放在青玉案上,京墨坐下轻呷一口,缓缓道:“这里是两份不死草,你一份,你夫君一份。”
  女子看向京墨,不住道:“谢谢大人,这也太贵重了,我只需要一份就够了。”
  京墨将不死草递给女子,微微一笑,笑容明媚温暖,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给你你就拿着吧。”
  “谢谢,谢谢大人。”说着便要给京墨下跪,京墨扶起女子,道:“不用谢我,这是蝉衣和苍术送给你的呢。”眼神看向站在一旁的蝉衣。
  女子又朝着蝉衣盈盈一拜,道:“谢谢蝉衣姑娘,也谢谢苍术公子,你们是我们的大恩人,日后若有我们可以帮忙的地方,一定要来找我们,我们一定万死不辞。”将她所住的地方告诉了京墨和蝉衣。
  三人聊了一会儿,女子提出告辞,她赶着回去救她的丈夫,蝉衣将人送出山海居,转身进入里间,见京墨正吃着青瓷荷叶盘里的糕点,问道:“你把我和苍术的那一份送给她,还有一份呢,你要用来干嘛?”
  京墨眨了眨眼睛,道:“秘密。”
  月光如水,星光闪烁。
  京墨、蝉衣、苍术坐在后院喝酒赏月,水曲柳木案上摆着精致的糕点,罗浮山送来的山果蜜饯,琉璃杯中盛着香醇的美酒。
  蝉衣想到不死国发生的事,好奇问道:“我和苍术都说了玩的游戏,京墨,你还没说你的游戏是什么呢!”
  苍术闻言也转过头来,看向京墨,京墨被两双眼睛盯着,没有丝毫不自在,悠悠道:“我选的“彼岸花开”并不是像你们一样的游戏,就像看戏一样,看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蝉衣更加好奇了,催着京墨快点讲,京墨道:“可以用八个字概括女子的一生:城破国灭,将军不降。”语气带着惆怅和惋惜。
  女子名叫谢琰,父亲谢怀,是平陵城守城将领,三十岁战死沙场,其妻同年逝去,那一年,谢琰八岁。
  十六岁继承父业守卫平陵城,出兵不败,威镇一方,保一城百姓安居乐业,百姓敬佩她父女二人为平陵城所做的一切,见了她都会恭恭敬敬地叫一声:谢将军。
  后来,国乱,叛军攻打平陵城,她身着红色战衣,手执长枪,素颜黑发,与叛军一战,却寡不敌众,城破。
  叛军首领怜惜她以女子之身护一城百姓安宁,是个奇女子,便想留着她一条性命,问她降不降。
  她想也不想,迎着利刃欺身而上,长剑瞬间没入胸膛,对着叛军首领道:“愿城门大开之际,不伤城中一条性命。”
  城楼的灯骤然熄灭,只剩澄澈月光。
  风声寂寂。
  月光下的女子昂首一笑,面容上蒙了尘染的血,却明艳如昙花。
  京墨想到当时女子倒在血泊之中,看着皎洁月光,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喃喃道:“我爱着平陵城的日升月落,春有百花,夏有蝉鸣,秋有红枫,冬有白雪——想着这些,无论怎样的仗就都能打赢,因为这些,我都不想错过。可惜,明年花开的时候,我再也……看不见了……”
  耳边是城楼下呼喊声,悲伤、绝望、惨烈而疯狂的叫嚷着:“谢将军!”“谢将军!”“谢将军!”
  ——他们在叫喊她的名字,声嘶力竭。
  她想站起来告诉他们:不要慌张,叛军进城不会屠杀他们,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安居乐业,这是叛军首领答应她的。
  可惜,她再也起不来了。
  蝉衣眼眶通红,她脑海里浮现的是战争的狼藉,是将军谢琰骑着战马无谓生死的姿态,是胜负已分却还孤注一掷的勇气。
  明明是佳人,却有不输男儿的勇气,虽为女子,却刚烈如利刃。
  京墨饮尽琉璃杯中的美酒,仿佛看到她胸口鲜血淋漓,微笑着开口,缓缓举起手中染了血的长枪,字字铿锵。
  “谢琰——誓死守卫平陵城。”
  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一阵风吹来,枫叶飘落,秋兰芬芳,凛冬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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