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封》尾声
攸乐这才放心下来,冠丘对于变成一个真正人这件事还感到很新奇,不时摸摸自己的鼻子、眼睛、嘴巴,这些都是他以前梦寐以求的,今天终于实现这个愿望了。
细雨慢慢停下,天空之中又挂上了明媚的太阳,冠丘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崔以彤,道:“谢谢崔姐姐。”
崔以彤摸摸他的脑袋,笑道:“不用谢,这也是你自己的造化,只是下次莫要再跟着陌生女子回家了。”
冠丘化为人形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崔以彤将他当做自己弟弟对待,她从小便是自己家中最小的,突然有了个比她小的,作为姐姐的责任感爆棚,不时叮嘱他一些事情。
冠丘挠挠头道:“知道了。”
几人又闲聊几句,冠丘一直在后院中疯跑,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极了,很想出去看看,但她们都在说话,他又不好插嘴。
见天色不早,几人提出告辞,冠丘脸上的焦急之色这才褪去一点,崔以彤将他们送出院门,冠丘道:“过几日我来找你玩。”
崔以彤笑道:“好啊。”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大的人和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好玩的,但他既然这样说了,她也就应了,多一个人陪伴总是好的。
攸乐牵着冠丘的手准备回去,但冠丘不愿意,表示想到处逛逛,攸乐无奈,只好带着他往长乐大街方向走去。
京墨和蝉衣则打算回山海居,路上看到了不少卖杏花的小姑娘,杏花上还带着小雨珠,看起来娇艳欲滴。
一位梳着双丫髻、穿着嫩黄衣裙的小姑娘朝着京墨和蝉衣方向跑来,脆生生道:“两位姑娘,买几支杏花吧,可好看了呢。”
杏花略有些疏淡的幽香钻入蝉衣的鼻尖,再看看小姑娘用竹子编制的长篓子里装满了杏花,有的全开了,露出了粉红色的花芯,有的含苞待放,也别有一番风情。
蝉衣笑道:“好啊。”
小姑娘显然很高兴,脸上洋溢着笑容,从长篓子里小心的取出几支杏花,道:“姑娘长得真好看,像仙女一样,我再多送你一支杏花吧。”
蝉衣一听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揶揄道:“你这小小年纪,倒是很会说话,说的到像你见过仙女一样。”
小姑娘将杏花递给蝉衣,笑道:“以前没见过,不过今日见到了。”咧开嘴笑着,两颗小虎牙露了出来,显得格外可爱。
蝉衣接过杏花,将银子付给小姑娘,小姑娘接过银子,揣在怀里,道:“下次还来我这里买啊,我家的杏花又好看又便宜。”
见蝉衣笑着应了,又跑到别的地方吆喝道:“卖杏花咧——好看的杏花咧——”
声音渐渐远去,蝉衣看着手中的杏花,露出一个满足的笑。
里仁巷,山海居。
苍术正一脸郁闷地坐在柜台边,蝉衣一进门便看到苍术哭丧着脸的样子,不免觉得惊奇,道:“你这是怎么了?”
苍术闷闷道:“今天不知道是什么鬼天气,早上还晴空万里,没过一会儿就飘起细雨来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在大厅里待着吗?下雨又淋不到你。”
“是淋不到我,但我今天早上见太阳挺好的,就把被子用竹架撑起来晾晒在后院,没想到竟下起雨来了,这下好了,被子全被打湿了。”
“哈哈哈——活该。”蝉衣没忍住,迸发出一阵洪亮的笑声:“你怎么这么蠢!?”
苍术狠狠地剜了蝉衣一眼。
蝉衣对此混不在意,从仓库中取出一个越窑秘色长颈瓶,摆在大厅中,插上刚买的杏花,为山海居添了几抹生机。
月白风清,星光闪烁。
京墨、苍术、蝉衣坐在后院廊檐下喝酒赏月,水曲柳木案上摆着一碟精致的点心、一盘鲜艳的红樱桃。
京墨突然想到好久没拷问两人的功课了,就开口问道:“你们俩最近领悟多少法则力量了。”
蝉衣去拿水晶盘中樱桃的手一顿,讪讪道:“最近水法则已有些进展了,风法则也领悟了一点点。”真的就只有一点点,只能带来一丝微弱的风……
苍术道:“近些日子已经能熟练运用木法则了。”他是竹子,属于草木类,对木属性东西有种天然的亲和力,所以领悟起木法则有天然的优势。
京墨轻声“嗯”道:“那来展示展示吧。苍术你先。”
苍术站起身来,走到草丛之中,找到一块桃树枯木枝,运用起木法则,但见枯木逢春,冒出绿芽,开始生长,很快长成一株健硕的桃树,树叶碧绿,可见其勃勃生机,枝叶舒展,一朵朵含苞待放的粉红色桃花让蝉衣微微张大嘴巴。
花朵竞相争放,花团锦簇,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桃花开始凋谢,结出了一个个水灵灵,鲜红无比的大桃子,苍术走上前去,摘了几个桃子到井水边清洗,堆在青瓷荷叶盘中。
京墨拿着桃子咬了一口,汁水甘甜,清脆可口,点头笑道:“确实不错。”
苍术剑眉微挑,一脸得意的看着蝉衣,挑衅之色溢于言表。
蝉衣心里气个半死,狠狠地瞪着苍术,苍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拿着桃子离开水曲柳木案,靠在廊檐下的一根柱子上。
京墨道:“该你了。”
蝉衣运用起水法则,手指轻点半空,山海居后院上空飘起蒙蒙细雨,淡雾轻笼,扑朔迷离,雨丝渐渐朝着蝉衣飘过来,蝉衣双手之间汇聚成一个水球,随着雨丝越来越多往蝉衣飘来,水球凝聚地越来越大。
见京墨轻轻点头,蝉衣心中一喜,同时运用起风法则,她还从未两个法则一起用过,树叶沙沙作响,两个法则同时运用让蝉衣很是吃力,毕竟这两个法则,她都不能很熟练地运用。
脸色有些涨红,苍术丢掉吃完的桃核,朝着蝉衣这边走来,想来嘲笑她一番,还未开口,蝉衣就支撑不住,水球嘭地一声咂在地上,溅起不少水花,蝉衣捂住自己的嘴巴,心凸凸直跳。
水带着泥溅了蝉衣和走来的苍术一身,让两人看起来狼狈之极,一阵风吹来,蝉衣只觉得身上一凉,比身上更凉的是心里……
苍术气的大叫:“蝉衣!你故意的吧!”
“明明是你自己往这边靠的,关我什么事,再说了,你过来做什么!活该!”
“你……”苍术气的要死,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跑到房间里去换衣服,京墨摇头道:“蝉衣,你还要加强练习啊,不要贪多,要嚼烂知识。”
蝉衣垂头丧气道:“知道了。”
一阵风吹来,碧草起伏,蝉鸣声声,山海居这一晚,注定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