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死鬼(一)

  李文宇开车载雪狐和小鹦去的学校,巡视到半夜,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发生,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回去的时候,小鹦起了戏耍之心,拉着雪狐用法力飞回了李文宇家,把李文宇一个人扔在了学校。李文宇一边感叹妖精不可靠的同时,一边发动车子,轰的一声,车开了,李文宇却从倒车镜里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一抹红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倒车镜里竟然出现了一个身穿凤冠霞佩的女人,女人的舌头伸出口外,掉到了下巴,李文宇咽了咽口水,坐直了往下一看,那女人的双脚不着地,顿时,李文宇的大腿汗毛开始倒立。
  轰的一声,踩了油门,李文宇开着车不命的狂奔,把学校保卫处的保安看傻了眼,只见李文宇的车把栏杆都撞弯了,飞快的消失在了公路上。
  保安摸了摸头,吓出一身冷汗,自我安慰道:“还好认识人,知道找谁赔,不然我死定了。”
  此时,比保安更害怕的是李文宇,因为他始终感觉那个红衣服的女人在跟着自己,所以他撞了一路红灯,只想赶快到家。他以为他到家就安全了,却不知,他下车的时候,一个影子跟在他的身后,直到他把车库门打开,才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那红衣女鬼就坐在自己的车上,还在对自己笑…
  “救命啊!雪狐。”李文宇不得已发出了这样的叫声,他不是第一次见鬼,可是这鬼一直跟着自己,他知道没有好事。
  雪狐听到叫声,连忙赶到车库,一看,李文宇人都吓傻了,而那个女鬼离李文宇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雪狐冷声问:“你想做什么?”
  “##(百分号)$^(百分号)&…”女鬼看着雪狐,嘴巴在动,像是在说话,可雪狐一点儿也听不懂。
  这时,小鹦跑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抱怨道:“喂,你真是个倒霉蛋也,一个人回家寂寞吗?还带个女鬼回来!”
  “我…吓死了。”李文宇这时反应过来,连忙躲到了雪狐的身后。
  红衣女鬼又说话了,嘴巴不停的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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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狐不明白女鬼在说什么,小鹦却一字一句的复诉了下来。“她说她没有恶意,只是想找忘川先生帮她医治舌头。”
  “靠,这么高难度你都听得懂?”李文宇有些佩服的看着小鹦。
  小鹦昂着头回答:“当然。”小鹦是只鹦鹉,如果连她都不能复述这女鬼的话,就没有人能明白女鬼在说什么了。
  雪狐听了,轻声的说:“你回去吧,先生不在,没有办法帮你。”
  女鬼呜呜的摇头,不肯走,就站在那里,李文宇咽了咽口水,对雪狐说:“这女鬼也不知道是真的找忘川还是假的,从学校跟我回来的,还好我当时没回头看,否则一定吓得撞死在外面。”想起来,李文宇就觉得后怕。
  小鹦看了看红衣女鬼,同情的说:“其实这女鬼也蛮可怜的。”
  “她有什么可怜的?”李文宇这时觉得自己是最可怜的,一屋子的妖精鬼怪,就只有自己是个人。
  小鹦看了李文宇一眼,大声的说:“你想想看,她一个吊死鬼,去到地府的话是要被割舌头的。”
  “会吗?”李文宇可不清楚地府的那一套。
  雪狐点头,回答:“是的,吊死鬼因为是上吊而死,所以舌头伸在了外面,没有办法收回去,阎王为了让这些鬼魂好投胎,就会在地府里割掉他们的舌头。”
  “还有呢,阎王会根据这个人平生做的事情给出惩罚,要是没做过什么坏事呢,就一刀割,要是生平作恶多端的话,就会慢慢的,慢慢的,一片一片的把鬼魂的舌头割下来,想想都觉得痛。”小鹦补充道。
  李文宇联想力丰富,幻想到那样的场景后,吓得舌头都有些伸不直了,大着舌头问:“那她为什么不去地府?”
  “你问她啊,我怎么知道。”小鹦嘟着嘴。
  红衣女鬼听了雪狐和小鹦的对话,慢慢的向他们飘了过来,李文宇躲都来不及。雪狐倒是没什么,只是在女鬼快近身的时候提醒了一句:“别碰这个人,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红衣女鬼摇头,呜呜呜的说话,小鹦只好翻译:“她说,我不是想伤害他,只是他能看到我,想必也是一种缘份,也亏了他,我才能找到忘川先生这儿,我是不会伤害他的。”
  “呵呵…”李文宇尴尬的笑了一下,他都不知道自己这是倒大霉还是做了好事,居然引回来一只鬼。“但愿如此。”
  雪狐见这个女鬼不像是现代的人,轻声问道:“你死了多久了?”
  红衣女鬼神情哀伤,看着雪狐呜咽,小鹦翻译:“很久很久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地府报道?”
  红衣女鬼摇头,小鹦翻译:“我在阳世还有大仇未报。”
  “喂,你看上去死了这么久,阳间还有你认识的活人吗?”李文宇虽然害怕,也有些好奇。
  小鹦抓了抓脖子,看了李文宇一眼,生气的说:“喂,有完没完,问那么多问题,我翻译不累吗?”
  “能者多劳嘛。”李文宇嘿嘿的笑了一下。
  雪狐想了想,的确这女鬼有很多可疑的地方,可也有可怜之处,小鹦的话也不无道理,于是破例的说:“不如你先说说你的来历,我们再想想有没有办法帮你。”
  “#(百分号)…………”红衣女鬼开始进入了无尽的回忆中…她要说的话都从小鹦的口中准确无误的被翻译出来。
  此女名叫阿秋,生于乾隆年间,家里本是做小本买卖的生意人,不说多富,日子却过得不错,从小,阿秋在父母的疼爱下长大,她永远没想到有一天会有很大的变故等着她。
  她十七岁那年,其父被人诬陷卖假药,被官兵关进了牢里,阿秋的娘日日以泪洗面,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平日里走得比较近的一个世伯给阿秋的娘提了一个主意,让阿秋的娘去求负责这个案子的张大人帮忙。这张大人官不大,但是家中亲戚在朝中为官,说来,也是个有影响的人物。阿秋的娘听了世伯的话,准备了些银两后,上了张府,一去就是三天,当阿秋的娘回来时,人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
  “娘,你怎么了?”阿秋连忙上前搀扶。
  阿秋的娘没有说话,只是流泪,不吃不喝的过了两天后,就悬梁自尽了。临死前,阿秋的娘给阿秋留了封信,信里说出了自己寻死的原因,原来那张大人根本不是什么好人,见阿秋的娘还有几分姿色,竟然强行把阿秋的娘污辱了,连续三日以阿秋的娘取乐,阿秋的娘当时为了救自己的丈夫,忍受着身体的煎熬,谁知道最后张大人翻脸不认人,竟然不肯帮阿秋的娘。
  失节于先,绝望于后,两者之下,阿秋的娘选择了离开人世….
  阿秋哭得伤心欲绝,母亲已死,父亲还在牢狱之中,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在亲友的帮助下,阿秋为娘办完了丧事。
  谁知,刚下完葬,她还在披麻戴孝的时候,张大人就命人前来支会,说是阿秋的爹被判秋后处决。这对阿秋而言,是一个天大的打击,她小小年纪,哪里经得住这些,心中的恨与怨都埋了起来,她只想救回自己的爹爹。
  于是,阿秋变卖了家中所有的财物,包括房子,走上了伸冤之路,但天底下有法不依者可少?天底下官官相互者能无?阿秋告了一路,都没有结果,得到的只是板子。
  阿秋哭着从衙门出来,喃喃自语:“都说当今天子圣明,为何竟然纵容这些贪官…”
  “小姑娘,这些话可说不得。”一个卖包子的老人家好心提醒。
  阿秋看到那个老人家就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父亲秋后就要处决,她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无魂无魄的在大街上走着,忽然,一个熟人走到了阿秋的面前,阿秋一看,是跟自己家有生意来往的何世伯。
  “何世伯…”
  “哟,阿秋,你怎么弄成这样儿了?”
  “我为我爹伸冤,却不想官官相护….”阿秋说着,哭了起来。
  何姓商人见阿秋哭得可怜,小声劝:“哎,你爹的事我听说了,你说这人脏俱获,告到哪儿也不行啊。”
  “可是我爹是冤枉的….”
  “冤枉没冤枉也只有他的心里清楚,倒是你,年纪轻轻,就没了爹娘,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往后….”阿秋已经没想以后了,对她来说以后是很遥远的事情,因为眼前的黑暗总是绕不过去。
  “不如这样,你先到我家住下,等你心情好些了,再想法子去救你爹。”
  “何世伯,难道你不怕….”阿秋家出事以后,那些平日里来往的人都不来往了,生怕自己被牵连,阿秋没想到何世伯居然敢收容自己,顿时感动万分。
  “哎,你们家以前对我也不薄,说起来,我和你爹也是故交,总不能让你流落街头吧。”
  “多谢何世伯。”阿秋感激的哭了出来,房子变卖后她已经没有去处,加上银子几乎快被那些贪官骗光,已经住不了客栈,只好跟何姓商人回了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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