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耶败耶(七)

  你来杀人,人便杀你,就是如此简单!秦舞阳看着夕阳的余晖,惆怅的想着,有一天过去了。这短短的一个月里,死在自己手中的人已有数千。若是按照天朝的法律,够枪毙数百次有余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纠结于好人恶人这些细枝末节。秦舞阳想到自己竟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差点走火入魔而死,忍不住轻笑出声,接着笑声越来越大,最后捂着肚子直接坐倒在地上,眼泪也差点笑了出来。
  良久,李若秋问道:“老秦,何故发笑?”
  秦舞阳一摆手,说道:“我不是败走华容道的曹操,你也不用捧哏。我是在笑我自己太蠢了吧!”
  秦舞阳拍了怕衣服,站了起来。这一次气势便大为不同,一股肌肤莹莹闪亮,尤其是双目之间像是有一轮太阳将要跳跃而出似的,给人一种温馨而又凌厉的感觉。
  原本的伤势早已好的彻底,秦舞阳运转真力毫无滞碍,隐隐有更上一层楼的错觉。秦舞阳递给鲁聪一些药品,交代他给李若秋敷好伤口,而后,便向前走去,他有一种感觉,这一次的战斗应该结束了!
  “杀!”
  “杀!”
  “杀!”
  国军中一个大胡子挥舞着刺刀左劈右砍,高呼酣战,带动所有人凶猛进攻。鬼子士兵虽然士气低落,不必国军正斗志昂扬,可战斗开始一直到结束,绝无一人逃跑,更无一人投降。
  鬼子只剩下最后的百多个人,他们对视一眼,明白自己既不可能取得胜利,也不愿就这样一言不发的被人干掉。他们齐声唱起了‘君之代’。
  吾皇盛世兮,千秋万代;砂砾成岩兮,遍生青苔;长治久安兮,国富民泰。
  大胡子冷笑道:“鬼嚎什么!做一只不会叫只咬人的狗不是很好吗?”说话间,刺刀灵活的一挑,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将一个鬼子的步枪格开。
  现在双方用的都是三八大盖,长度都是相同的1.28米,刺刀都是相同的扁平式,连血槽都是一模一样,那么决定双方生死的就是互相拼刺的本领高低了。
  大胡子一看便是一个练家子,步伐稳健迅捷,刀势凶猛凌厉,每一次刺刀出击,必定见血而回。而他本人身上同样有七八道血肉翻卷的伤口,可是看他满不在乎的神情,已经将一条硬汉的标签狠狠的贴在了他的脸上。
  “霍蓝山,你他娘的别一个人杀光了,好歹给老子留上几个!”满口脏话的人说话间便到,鹰钩鼻子丝瓜脸,斜斜的搭在眼角的眉毛让这个人显得很是阴骘,可是一开口,声音却是洪亮、粗壮、豪迈,丝毫没有小家子气。
  “刘庆厚,你个狗日的不是在阴在后军吗?怎么有种到前军来了?”霍蓝山,也就是大胡子,丝毫不给刘庆厚面子。一开口便揭短。两人不知有什么交情,这刘庆厚看上去便不是良善之辈,若是在天朝,只怕人们遇到了都会绕着道走。可是在战场上,谁认识你是哪根葱,旁边的国军士兵丝毫不给面子的哄笑起来。
  俗语有云:打人不打脸,说话不揭短!现代又有俗语云:槽不能吐当面。都是一个意思,果然刘庆厚原本阴沉的容貌立刻雷云四起,黑幕低垂,眼看暴风雨就要来了!
  就在两人要大干一场的时候,一道人影流光一般轻掠而来,正是秦舞阳。密密麻麻的人群不能阻挡秦舞阳分毫,秦舞阳的到来让整个现场立刻安静起来。秦舞阳扫视了一圈,拔刀在手,不言不语,纵身向前。
  因为秦舞阳的到来,国军士兵难民会走神,而鬼子却不会。生死搏斗之极,岂容走神,鬼子又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
  顷刻间,便有十多个受伤,而尚属完好的人也被弄得手忙脚乱。小鬼子们一阵兴奋,杀鸡鸡的喊了一阵。秦舞阳眉头一皱,拔刀在手,脚下踩碎步,仅以抹削两式,便在半分钟内,将这些鬼子尽数砍死。
  秦舞阳收刀而立,在他四周是像下饺子一般噼里啪啦倒下的鬼子士兵。国军士兵集体陷入了沉默,当一个人的实力远超同济的时候,必定会被众人排斥。木秀于林,风必吹之就是这个道理。
  可是这个道理并非行之四海而皆准,在这个生存极度困难的城市里,跟谁这样一位强者就能多一份活下来的希望。所以,在秦舞阳面前,连最为桀骜不驯的大胡子霍蓝山都没有胡言乱语,反而低眉顺目的像是一个小媳妇。
  秦舞阳没有收起照胆,现在这把刀就是他的身份,其他人也许看不清楚秦舞阳的长相,可是一定会认出这把刀。就像你可以不认识林书豪,可当你听到‘林国际’、‘林疯狂’的时候,脑海中出现的应该一个身穿白色球衣的黄皮肤大个子。照胆的作用也在于此!
  秦舞阳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竟无人交流,两天的时间无法和一个做成朋友,倾盖如故这样的妙事不是每时每刻都会发生的。
  李若秋受伤之后,秦舞阳明白他必需亲自和这些最普通的士兵谈上一谈了。他上前几步,双目隐含杀气向前面的数百人望去,眼光到处,士兵们只觉得像是被箭刺了一下死的,纷纷的地下头颅。唯有霍蓝山、刘庆厚和一个长的浓眉大眼的小伙子硬挺着和秦舞阳对视。
  秦舞阳为微微一笑,对三人道:“你们出来一步说话!”秦舞阳说话声音很轻,三人却听来犹如洪钟大吕,振奋人心!闻言,不假思索的出列。
  秦舞阳先是笑道:“这不是选秀节目,过程就尽量缩减!”他看了三人一眼,先道:“报上你们的名字!”
  “霍蓝山”
  “刘庆厚”
  “盖云浮”
  “刘庆厚带上一千人去统计所有的枪支弹药.。盖云浮去组织后方的妇孺老弱人圆手救助伤员。”
  “霍蓝山带上一千人四处警戒日本人的进攻,一旦发现敌情,立刻回报!”
  “剩下的人和我一起去清点敌我双方的阵亡人数!”秦武阳很快的分派完毕。
  霍蓝山、刘庆厚摄于秦舞阳的威势,不敢不从;而盖云浮则是心甘情愿的去做这件事。国军的伤员极多,他们却少有哀嚎不断的角色。他们自己心中也明白,现在一无医生,二无药品,能够活下来的机会很小,既然如此,何必在临死之前作此小妇人状,平白被他人看清呢?
  “是,将军!”纠结半天,霍蓝山二人才想出了这样一个称呼,盖云浮跟着有样学样。秦舞阳没有反对,毕竟彼此之间需要一个称谓。他一摆手,示意他们立刻行动,便自去带领剩下的人去检点伤亡。
  这里虽是战场,却并无太多的硝烟痕迹。鬼子的炮兵部队在极短的时间里被干掉,所以整条街道上都没有一个弹坑。
  一路上都是倒下的士兵,有敌有我。有时可以看到七八士兵彼此之间以刺刀相连,伤口处血液已经凝固,人却支撑着不倒,其实早已死绝。
  秦舞阳带头将国军士兵的尸体一具一具小心翼翼摆放在路边,至于小鬼子的尸体就随意的甩到一起。后面自然有刘庆厚带领着士兵前来搜缴武器弹药,无须秦舞阳他们操心。
  金乌西坠,最后一丝晚霞消失在天际,一弯残月挂在东南的天幕之上,星光暗淡,整个南京城里,一片漆黑。只有在日军占领的寥寥无几的地方,方才有一些昏黄的灯火。南京的供电设施早已被损坏的一塌糊涂,所有的电灯全部成了装饰品,唯一的照明设施只有蜡烛了!
  秦舞阳蹲坐在墙头一处,望月沉思!这一次战斗干掉鬼子一个旅团4753人,己方死亡5287人,轻重伤员3421人,缴获步枪三千多支,歪把子轻机枪126挺,92式重机枪35挺,子弹6万多发。
  己方伤亡比鬼子多了一倍,这究竟是胜利还是失败,实在是难以说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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