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碰撞 (七 下)

  第六章 碰撞 (七 下)
  “请赐教。”周黑炭大喝一声,蹲身展臂,将传统蒙古摔跤的起手姿势摆了个十足十,
  “上,摔翻他。”
  “摔,使劲,加油。”
  现场的各族百姓拍手跺脚,为参赛的双方加油鼓劲儿,在震耳欲聋的助威声里,只见周黑炭和张松龄二人先是相向着绕了小半个圈子,然后瞅准对手破绽,同时前扑,“乒。”先是一声沉闷的碰撞,然后其中一人从另外一人的肩膀上斜飞出去,惨叫着跌落尘埃,
  “啊,不算,不算,,。”周黑炭夸张地捂着自家屁股,大声抗议,“我还沒來得及使劲儿呢,就被你给丢出去了,不算,不算。”
  “轰。”观众们沒想到事先把架势拉得十足的他真实本领居然如此不济,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阴谋得逞了周黑炭又捂着屁股叫嚣了几嗓子,死活不肯认输,直到负责维持秩序的旗丁跑上前干涉,才摆出一幅非常不甘心的模样,怏怏地退到了场外,
  “让我來会会你。”紧跟着跳上场的是一名蒙古少年,长得敦敦实实,满脸憨厚,与张松龄抱在一起装模做样的扭了几下,也猛地脚下一软,自己摔倒在地上,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呼和奥拉今天输得心服口服。”唯恐别人看不出破绽來,蒙古少年不待起身,就双手抱拳,冲着张松龄大声嚷嚷,
  “呵呵呵呵。”这回,观众当中终于有人看出了一些门道,冲着呼和奥拉发出了善意的哄笑,很明显,他们对先前白音在赛场上冲呼啦哈赤小王子痛下杀手的恶行也非常不满,巴不得看到小黑胖子“张玄策”能狠狠教训此人一顿,
  “小黑胖子不要太得意,看我來收拾你。”
  ……
  “我來,我就不信这个邪。”
  前來求婚的少年才俊里头沒有一个笨蛋,看完了呼和奥拉的表演,立刻明白自己该干什么了,大声吆喝着,陆续登场向张松龄发出挑战,然后以比上场还快的速度陆续“大败”而回,
  大伙齐心协力,转眼间,就为张松龄凑足了四连胜,场地另外一侧的白音却连一碗奶茶都沒來得及喝完,端着半空的青瓷碗,浑身上下哆嗦个不停,
  “白音,该你了。”
  “不敢摔就认输,别磨磨蹭蹭浪费大伙的时间。”
  与呼啦哈赤交好的蒙古少年们扯开嗓子,大声叫嚷,仿佛认准了白音上场后肯定会输得惨不忍睹一般,
  听到众人的挑衅,原本就被已经气得满脸铁青的白音愈发恼怒,把瓷碗往地下一丢,就准备下场与“张玄策”拼命,还沒等他迈动脚步,肩膀处忽然传來一股大力,将他硬生生给扳得倒退了数步,一屁股坐进了贴身侍卫的怀里,
  “小王爷你不是他的对手,这一局,让卓立格图來替你上。”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将白音扳了一个跟头的壮汉分开人群,大步走入场内,
  此人身高足足有两米开外,膀大腰圆,肩宽背阔,张松龄虽然不算什么矮个子,站在此人对面,却立刻被衬托得短了半截,小了两号,沒等交手,气势上便先输了三成,
  “耍赖。”
  “不要脸,找援兵。”
  “沒本事才让别人替。”
  场外观战的众蒙古少年们先是一愣,随即大声起哄,一些原本就对白音心怀不满地蒙汉百姓也喝起了倒彩,对此人临阵脱逃的行为非常不齿,
  再看小王爷白音,虽然被羞得脸色青一阵儿,红一阵儿,瞬息万变,却始终沒有命令壮汉下來,换成自己登场履行先前与“张玄策”的约定,
  “张兄弟别跟他摔,他是傻跤王。”就在此刻,护送呼啦哈赤王子去找郎中诊治的兀良哈贝勒也赶了回來,冲着张松龄大声提醒,
  “啊,原來是他,。”正在大声起哄的少年才俊和各族观众们倒吸一口冷气,叫骂声嘎然而止,
  若说乌旗叶特前后左右四部当家人名字,恐怕在场观众未必人人能说得清楚,但提起“傻跤王”这个称号,大伙却都是如雷贯耳,据说此人名叫卓立格图,乃乌旗叶特后旗的上一任章京之子,天生神力,八岁时便能双手抱起一只牛犊,其父母为了不让他的这身力气白费,特地花重金从北平城里请來了一位前清的大内侍卫做老师,从小指导他摔跤的本领,而卓立格图也不负父母所望,十六时便摔遍了乌旗叶特四部,在黑石寨周围方圆五百里再也找不到对手,他的授业恩师见徒弟青出于蓝,有心在昔曰的同行们面前炫耀,便说通了他父母,带着他四下历练,
  随后三年里,卓立格图跟着他师父两个打着以武会友的名义,先是从察哈尔一直摔到绥远,又从绥远一路摔到了北平,接连二百余场未尝一败,成为各地摔跤好手公认的跤王,但是在北平城内,这位冉冉升起的新星却因为无意间扫了一名前清王爷面子,遭到对方的暗算,先是在奶茶里下了毒,然后在赛场上被早有预谋的另外一名摔跤高手趁虚抱起,來了个大过肩,当场姓命垂危,
  好在他师父在武林中也算个有头脸人,当即抱了他到一代名医施今墨面前求诊,经后者施以妙手,才勉强将起从鬼门关前抢了回來,但经此一劫之后,卓立格图的脑子却出了问題,除了摔跤之外,其余事情一概稀里糊涂,就连他的亲生父母长什么模样,都完全沒有了印象,跟人切磋时下手再也分不出轻重,经常将对手摔得筋断骨折,
  所以民间好事者又在他的绰号之前,加了一个“傻”字,无论当面还是背后,都称其为“傻跤王”,卓立格图听到了,居然也不着恼,
  摔跤行年青一代的后起之秀们都知道他是傻子,也沒把握在他手下全身而退,便很少再前來找他切磋,卓立格图自己也不懂得登门去挑战别人,维护自己的江湖声望,随着他师父和父母的先后离世,便渐渐地退出了摔跤圈子,渐渐地成了后人口中提起來就充满遗憾的传奇,
  就这样一个已经被众人遗忘了很长时间的传奇人物,今天居然跳出來替白音出头,要说背后沒人指使他,绝对是不可能,但无论蒙古少年和周围的观众们怎么叫骂,怎么羞辱,小王爷白音却铁了心要无赖到底,死活不肯履约,直到被大伙挤兑得急了,才翻了下青红色的眼皮,冷笑着说道:“我养了他五、六年,他当然要全心全意帮我,你们谁要是不服,也可以派手下人出战,反正大伙事先又沒约定,谁都不准找帮手。”
  “胆小鬼。”
  “不要脸。”“呸,孬种。”闻听此言,众少年才俊们骂得更凶,牧民们也瞧不起白音死不认账,冲着他的脚下用力吐吐沫,乌旗叶特左旗的旗丁们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旗主受辱,立刻拎起皮鞭四下乱抽,这回,可是彻底捅了马蜂窝,义愤填膺的蒙古少年和其他各旗的蒙汉百姓撸胳膊挽袖子,与白音的爪牙撕扯成了一团,
  眼看着赛场秩序就要失控,场地内正在整理牛皮马甲的卓立格图突然转过身來,冲着白音附近大声喊道:“都别吵,看我摔跤,好长时间沒遇到一个像样的对手了,你们别扫我的兴。”
  喊罢,又把身体转向张松龄,抱了抱拳,瓮声瓮气地发问:“你休息好沒有,休息好了,咱们两个就开始吧,不用在乎规矩,你可以使用任何方法,只要能把我打倒了,就算你赢。”
  “耍赖。”“不要脸。”“他已经连摔四场了,你要挑战他,也必须连摔四场。”“张兄弟,别搭理他,他沒遵守规矩。”众少年们顾不得再跟白音及其麾下爪牙纠缠,齐齐涌向赛场边,大声嚷嚷,
  望着比自己足足大了两号的傻跤王,张松龄心里好生为难,他准备了许多很辣招数來对付白音,但把这些招数用在一个神志不清楚的人身上,就有些下不去手,此外,他也沒充足的把握能赢下眼前这个傻子,除非双方肢体刚开始接触时就使用战场上总结出來的必杀技,直接攻击此人身体上的致命部位,
  “你到底敢不敢跟我比啊,别老捏软柿子,白音王爷学的都是花架子,你摔赢了也沒意思。”迟迟得不到对手的回音,傻跤王卓立格图不耐烦地用大实话催促,言语之间,沒给任何人留颜面,
  “哈哈哈哈。”周围的谩骂声瞬间被哄笑声所掩盖,即便是对傻跤王再不满的人,也沒法不承认,此人虽然头脑不甚清楚,却傻得很单纯,傻得非常可爱,
  可越是这样,小黑胖子张玄策恐怕面临的危险也越大,毕竟他是个正常人,不像傻跤王那样心中沒有任何牵挂与忌惮,回忆起以往跟傻跤王切磋的那些摔跤手的恐怖下场,大伙就本能地想劝小黑胖子主动认输,话还沒等说出口,耳畔忽然又传來一声断喝,“别着急,想跟他摔,先赢了我再说,他已经四连胜,你至少得赢下四个人,才有挑战他的资格。”
  紧跟着,一道黑影跳进场内,将原本不算单弱的“张玄策”挡在了背后,护了个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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