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许琅转过头，瞥了宁嫣然一眼之后，说道：“尸体你应该看过了，他是被人用水果刀杀死的。”
  舒安国的尸体宁嫣然确实去看过了，她看着许琅的眼睛问道：“人，不是你杀的？”
  许琅没有丝毫犹豫的摇摇头，说道：“我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显然，有人知道我要来找舒安国，提前杀人灭口了。”
  “为什么？”宁嫣然问道。
  许琅没有立即回答宁嫣然这个问题，而是转过头看了一眼放在后排座位上的那个箱子，然后收回视线，缓缓地说道：“答案都在箱子里，箱子里的东西你应该看过了吧？这就是我来找舒安国的理由。”
  宁嫣然默然，箱子里的东西她确实看过了，正因为看过之后，她才选择询问舒安国到底是不是许琅杀害的，因为，那箱子里的笔记本当中，详细的记录了，叶振海对舒安国的调查，知道舒安国是‘常师爷’的人，也知道舒安国是杀害许琅母亲的凶手，那里面的很多东西都证明了这一点儿，这让宁嫣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起来，她实在没想到，杀害许琅母亲的人会是许琅女朋友舒悦的父亲，而许琅父亲许渊因为这件事，而锒铛入狱，最后在监狱里自杀了，宁嫣然不知道这件事对许琅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宁嫣然知道，许琅的心里肯定会不好受，而许琅在见到舒安国之后，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其实宁嫣然自己也不敢保证。
  许琅没有看宁嫣然，而是转过头，看着窗外，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舒安国真的不是我杀害的，我承认，当我在我母亲遇害的真相之后，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杀死这个逍遥法外二十多年的杀人凶手，但是，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这和我是不是警察无关，也和道德观念无关，这只和真相有关。”
  “真相？什么真相？”宁嫣然皱着眉头问道。
  “你可能不知道，以前舒安国和我们家是邻居，我父亲和我母亲之所以走到一起，还是舒安国的妻子介绍的，因为她们在同一所医院上班，在我母亲没有遇害之前，我们两家人的关系是很好的，我经常去他们家玩，而那时候，我和舒悦就是最好的玩伴，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了，正因为如此，我才想不通，舒安国为什么要杀害我母亲。”许琅紧蹙着眉头说道。
  “根据叶振海的调查来看，舒安国是‘常师爷’的人，他杀害你母亲就是因为你父亲在调查‘常师爷’这个组织的原因。”宁嫣然说道。
  许琅却摇摇头，说道：“那他为什么不干脆杀死我父亲许渊呢？这样，我父亲就没办法再继续调查下去了，他为什么要杀害我母亲呢？不是吗？”
  宁嫣然也皱着眉头，她想了想，说道：“但是，你父亲是一名警察，想要杀死一名持枪的警察是很困难的，而且，一名刑警被人杀害，肯定会引起警方的震动和调查，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二十多年前的警方办案是怎么样的，但是，我相信，只要杀死你父亲，那么，警方肯定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找到杀人凶手，而那个时候，舒安国的身份肯定会暴露出来，从而会牵扯出很多的人，这不是‘常师爷’这个组织想要看到的，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害你母亲，嫁祸给你父亲，这样一来，一切问题基本上都可以解决了。”
  宁嫣然的说法，就目前许琅他们掌握的信息和叶振海多年来的调查结果来看，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可是，许琅心中还是有几个疑点一直没办法解开。
  第一，许渊秘密调查‘常师爷’这个组织的事情，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连当时他的好朋友陆晔等人都不知道，那么，舒安国是怎么知道的呢？叶振海都是在许渊出事之后，才接到那个长期潜伏的任务的。
  第二，‘常师爷’为什么要对许渊下手，他们对许渊下手，是不是意味着许渊当时查到了什么关键性的线索，而这个线索可能已经接触到了‘常师爷’的核心了呢？不然，他们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大代价去做这样一个局呢？那么，许渊当时到底查到了什么呢？如果许渊查到了什么，那么，这些东西那些给许渊安排任务的人知道不知道呢？
  第三，叶振海说舒安国是‘常师爷’的人，这一点在宁嫣然看到舒安国的尸体之后，已经确定了，可是，真正杀害张兰的不是舒安国，而是已经死了的贺进，那么，舒安国和贺进是什么关系呢？
  第四，许琅不是杀害舒安国的凶手，那么，真正杀死舒安国的人到底是谁呢？又为什么要杀死舒安国呢？还有，那张掉落在沙发下面，站着斑斑血迹的纸上，写着玉碎二字，玉碎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
  第五，许琅知道舒安国是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这件事，是今天许琅在叶振海那里知道的事情，而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除了已经真正死了的叶振海之外，就只剩下许琅和叶雪菲了，当然，还有一个艾伦，她一直跟在叶振海身边，可能她知道些什么，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了，那么，许琅要去找舒安国这件事，除了叶雪菲猜到一点儿之外，就没有人知道了，那么，又是谁把这个消息告诉那个杀死舒安国的人的呢？
  这些疑问一直盘旋在许琅的脑海当中，挥之不去。
  如果舒安国还活着，那么，说不定许琅可以知道当年的事情的真相，可是，现在知道这件事的叶振海死了，舒安国也在自己赶到的前一刻死了，似乎，许琅一直想要调查清楚的真相，就此彻底没办法调查清楚了，这让许琅的心情十分的阴鹫。
  第407章 上官菁再现
  爱从不会自然消亡，它只会死于盲目错误和背叛，死于厌倦凋零和黯淡。
  时间转眼之间就来到了2011年的一月二十号，这一天是阴历的腊月十七，大寒。
  s市今年的冬天似乎比以往的冬天要更加的寒冷，虽然s市是沿海城市，可是，无论外面的天气是晴朗，还是阴天，寒风总是那么的冷冽刺骨，吹得让人遍体生寒。
  今天，天气十分的寒冷，寒风吹拂着街道，吹过街道两旁的树木，吹响了那些已经摇摇欲坠的树叶，吹得路上的行人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驱走身体上的那份寒冷，而在刑侦二队的办公区，刑侦二队的成员心中的那份寒冷却怎么都吹散不掉。
  叶雪菲是回来了，随着她的失踪和再次回来，却给s市的公安系统带来了一个石破惊天的消息，一个曾经在二十二年前就已经牺牲的警察，却再一次复活了，然而，却在所有人找到他之前，他死了，这一次是真正的死亡了。
  伴随着叶振海的出现和死亡，给s市的警方来到了很多震动，首先是缉毒大队的警察找到了田永春，想要知道叶振海出现和死亡的真相，然后就是省公安厅的人出现了，他们也过问了这件事，最后，则是从燕京那边传来了消息，让田永春一定要严查此事。
  这段时间里，叶雪菲也好，还是艾伦也罢，亦或者是那些在城东别墅区叶振海的别墅出现的那些医护人员，都被警方轮流进行了审讯和调查，当然，许琅这个见过叶振海最后一面的人，也免不了要被调查。
  叶振海留给许琅和叶雪菲的东西，也被警方拿走了，而这些资料的出现，在极少数知道叶振海真实身份的人，还有一直关注‘常师爷’这个组织的人，在这群人当中引起了很大的震动。
  首先是二十多年的许琅的母亲张兰遇害一案，在时隔二十多年以后，终于真相大白了，叶振海留下的那些东西，已经充分的证明了许琅的父亲许渊是被冤枉的，当年关于许渊杀妻的案件的认定是错误的，田永春在知道这件事之后，立即重新调查了许渊的案子，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许渊是无罪的，而上级的批复也很快下达了，通报了许渊是无罪的结果。
  其次，许琅的姐姐许蝉被人残忍的杀害和分尸一案，也真相大白了，凶手就是十二年前在距离s市不远的另一座沿海城市制造一系列惨案的穆治。
  这两起案子在通过叶振海留下的一系列证据和线索进行调查之后，也很快结案了。
  自从，许琅一家人遇害的真相，终于真相大白了，这个结果，无论是对于一直在追寻真相的许琅，还是陆晔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两个人心中的疙瘩也终于解开了。
  但是，还是有一件事让许琅怎么都放不下，那就是杀害母亲张兰的凶手舒安国被人杀害了，对于，他当年为什么要杀害许琅的母亲，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永久的谜团了，而对于舒安国遇害的案子，长阳市的警方到现在都没有调查清楚，案件的调查陷入了僵局当中。
  在这十几天的时间里，除了许琅父母和姐姐的案子得到了告破之外，叶振海的身份也通过燕京方面得到了确定，公安系统内部恢复了他的警察的身份，只是，这件事，只是在公安系统内部知道而已，而缉毒大队的人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也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刑侦部门，还是缉毒部门，亦或者其它的什么部门，都害怕自己的队伍当中出现了叛徒，每一个警方内部的叛徒的出现，都会给队伍，给国家，过人民带来很大的危害，现在，确定了叶振海没有叛变之后，这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叶雪菲在这段时间里，没有在继续参与法医的工作，她手里的工作都慢慢的交给了她的助手申敏学来出来，申敏学是个比许琅还要小一两岁的小伙子，他跟着叶雪菲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在叶雪菲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法医部的事情大部分都交给了申敏学来处理。
  在警方对许琅还有叶雪菲的调查告一段落之后，叶雪菲选择了辞职，离开了公安队伍，对于这个结果，许琅没有感到意外，而知道很多内幕的人，也没有感到意外。
  叶雪菲走的很平静，只是办理了辞职和交接手续之后，请大家一起吃了顿饭就离开了，她带着叶振海的骨灰回到了老家，至于，她接下来要去哪，要做什么，没有人知道，连许琅都不知道。
  二十号的这天早上，许琅在起床之后，简单的洗漱一番，就离开了家，他没有去市公安总局，而是选择去了海边。
  其实，在这种寒冷的天气去海边，并不是什么好的做法，毕竟，太冷了。
  许琅没有乘坐出租车，也没有开车，而是徒步来到了海边，许琅最近的心情十分的复杂，也十分的凝重，可谓是惊喜交加，母亲张兰和姐姐许蝉遇害的真相调查清楚了，凶手也知道了，背负着杀妻名义的父亲许渊的罪名也洗脱了，许琅应该高兴才对，可是，许琅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还有很多的疑问没有解开，还有很多的真相许琅还不曾知道。
  比如，自己那个双胞胎的哥哥许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他现在在哪？舒悦又在哪里？舒安国被人杀害了，舒悦知不知道？许埌有没有参与到其中？
  比如，舒安国为什么会是‘常师爷’的人，他又为什么要杀害张兰？
  比如，‘常师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里面到底有多少人存在？他们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有很多疑问许琅都不清楚，有些真相，随着老一辈人的死去，也渐渐地成为了永久的谜团了，也正因为如此，许琅对于这个‘常师爷’的组织，愈发的好奇起来，在好奇的同时，许琅也愈发的忌惮起来。
  不管是从卜子墨案件开始，‘常师爷’第一次出现在许琅的面前，再到最近发生的事情，许琅越来越感觉‘常师爷’这个组织的神秘和深不可测，似乎，很多大案要案的背后，都有他们的身影，许琅想不通，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一路上，想着这些事情的许琅，就这么慢悠悠的来到了海边，站在礁石上，看着被寒风吹起的海浪，海浪高高的跃起，然后砸在坚硬而光滑的礁石上，溅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最后跌落海中，再次融入大海，接在在如此反复，乐此不疲的进行着。
  许琅虽然站在礁石上看着大海，眼睛却时不时的朝四周看去，因为，许琅发现，自从他从长阳市回来之后，身边总是会出现一些陌生的面孔，这些人或许是清洁工，或许是街道上行走的行人，一开始的时候，许琅没有注意到他们，但是，时间长了，许琅察觉到了一丝丝的异常。
  比如现在，在这个寒风冷冽的天气当中，海边上应该是没有人会来的，除了许琅这种怪胎，可是，在距离许琅不远处，就站着两个男人，他们正在海边看着大海，小声的说着什么，眼睛却时不时的看向许琅。
  再比如，在许琅身后不远处的马路上，就停着两辆轿车，一辆私家车，一辆出租车，而在车上就坐着几个人，他们正透过车窗警惕的看着许琅。
  许琅不知道他们是谁，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警方派来监视自己的人，还是别的什么人，许琅只当自己不知道。
  就在许琅站在海边看着大海的时候，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出现在了马路上，这个女人长得很漂亮，她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看向许琅的眼神十分的复杂，她牵着小女孩的手，一步步朝许琅走去。
  当女人距离许琅不远的时候，许琅猛地回过头，看到了对方。
  许琅在看到女人的那一刻，瞳孔猛地一缩，他有些意外，有些惊讶，还有些凝重，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早已经逃亡国外的上官菁，而在上官菁身边站着的那个小女孩，正是刘思雅。
  在许琅愣神的功夫，上官菁率先开口说道：“好久不见啊。”
  听到上官菁的声音，许琅也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好久不见。”
  许琅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手，微微的动了动，不知道做了什么。
  上官菁似乎是没有察觉到许琅的小动作一般，她牵着刘思雅的手，朝着许琅一步步走过来，最后，站在了许琅的身边，眼睛看着大海，微微的眯起眼睛。
  “你怎么回来了？”许琅问道。
  上官菁微微转过头，看了一眼许琅，展颜一笑，露出一个很动人心魄的笑容，说道：“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你的通缉令已经在全国都有了，你居然还敢回来？”许琅挑了挑眉头说道。
  “我知道。”上官菁笑了笑说道：“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许琅眉头再次一挑，他转过身面对着上官菁，问道：“说吧，你回来干什么？找我又做什么？”
  上官菁也转过身，看着许琅，她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许琅，最后笑了笑，说道：“像，真的很像，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许琅默然，他知道上官菁说像是什么意思，她说的是许琅和许埌两个人的长相，对此，许琅不想说什么。
  “不要在调查下去了，不然......”上官菁看着许琅，没有把话说完。
  “你说的是调查‘常师爷’吗？”许琅问道。
  “是的。”
  许琅转过身去，不在看向上官菁，而是看向大海，缓缓地说道：“不是我要继续调查，而是警方要继续调查，而我作为刑侦顾问，自然要帮助警方一起调查了。”
  “你们调查的足够多了，再查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会死很多人的。”
  “已经死了很多人不是吗？”许琅转过头，瞥了上官菁一眼。
  上官菁还是保持着笑脸，对于许琅的话语，似乎不为所动，她淡淡的说道：“至少你还活着不是吗？”
  “如果我非要继续调查下去呢？”许琅问道。
  “你是知道‘常师爷’做事的风格的，我劝你收手。”
  “收手？呵呵......”
  许琅冷笑起来，在笑过几声之后，许琅猛地转过身看着上官菁，朝前走了几步，两个人的距离非常的近，许琅的脸颊几乎贴到了上官菁的脸上，他看着上官菁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母亲是被你们组织的人杀死的，我姐姐也是，我父亲更因为你们而含冤而死，张华因为你们而牺牲了，还有很多很多的人，都因为你们死了，你现在告诉我放弃调查，收手，我看收手的是你们吧。”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他们的死都死咎由自取的，对于他们的死，我很抱歉。”
  “抱歉？如果杀人之后，说一声对不起就可以了，那还要法律干什么？还要警察做什么？如果杀人可以无罪的话，那么，我现在杀了你，然后对你说一声对不起就可以了？”许琅吼道。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放弃调查咯？”上官菁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缓缓地开口问道。
  许琅眯了眯眼睛，说道：“当然不会。”
  “你不会后悔？”上官菁似乎还想劝说许琅放弃调查。
  许琅坚定的摇摇头。
  “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上官菁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和严肃。
  “不重要吗？”许琅反问道。
  “再继续调查下去，你会死的。”上官菁说道。
  “死？呵呵......”
  “当年我选择成为一名警察的时候，我就做好了随时死亡的准备，这些年里，我经历的死亡还少吗？我随时准备着赴死，那么你们呢？至少，我活在光明之下，我做的每一件事都问心无愧，而你们呢？你们只能像那些下水道的老鼠一般，只能生活在阴暗的就角落里，不敢见人不是吗？和你们相比，死，对于我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许琅缓缓地说道。
  许琅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波涛汹涌的大海，而上官菁则一直看着许琅的侧脸，她的表情十分的复杂，并没有因为许琅把他们说成老鼠，而感到愤怒，她只是觉得，许琅在很多时候，和许埌是那么的相似，不愧是亲兄弟。
  就在上官菁看着许琅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许琅突然说道：“行了，想说的，能说的，你都说了，既然没有达到他们想要的结果，就让他们动手吧。”
  听到许琅这么说，上官菁瞳孔猛地一缩，她警惕的看着许琅，说道：“你知道他们的存在。”
  许琅转过头，瞥了上官菁一眼，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眼神越过上官菁，看向正在不停朝他们靠近的那些人，笑了笑，说道：“你以为我活到现在，真的是运气吗？你太小看我了。”
  “许琅，你知不知道，这次组织为了你，派了多少人来？”上官菁还在试图说服许琅。
  然而，许琅却笑了笑，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既然你们来了，就不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