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常五带着杨水生,来到院子里,只见那条巨型黄鳝平躺在一块青石上,旁边几个人如临大敌的牢牢将黄鳝按住。。
这黄鳝皮外滑亮,呈黑黄色,外表看上去似乎并无什么不对,只是头脸看起来竟和人脸接近,让人望之生畏。
杨水生盯着这黄鳝,不由笑道:“大家都来看看,这就是你们的鬼脸夫人。”
众人都是一脸尴尬的笑笑,谁也没敢接话。
杨水生知道他们早已被鬼脸夫人的传说吓破了胆,此时见到这人脸巨鳝,难免心生恐惧。
其实面对两米长的巨鳝,纵使学识广博的杨水生,也感觉到不可思议,他摸着黄鳝滑腻的外皮,心里竟有如获至宝的感觉。
把医箱搁在一旁,杨水生点了点头,示意常五与两个下人动手。
那巨型黄鳝被倒挂了一夜,早已奄奄一息,刚好那块青石上有一条深沟,可以当做放血槽。
从医箱里拿出一把雪亮的刮骨小刀,杨水生拿着纱布仔细的擦拭了刀刃。
这小刀只有半个巴掌那么大小,但却锋利无比,纵然此时阳光毒辣,但这小刀的刀刃上,不时折射出的寒芒,却仍是令几人后背生出寒意。
“按住了。”杨水生开口嘱咐,面色有些凝重。
黄鳝这种东西,身上滑腻无比。饶是刚被捉到的时候,杨水生已经刮掉了它身上的一层粘液,但这还未多久的时间,竟又是滑腻腻的一片,触手颇有几分恶心。
不过好在此时阳光毒辣,巨型黄鳝又挂了一夜,已没有太大挣扎。
“杨先生,我总算明白您为啥要中午动手了,这玩意儿到了这时候,当真老实了不少啊!”常五语气里满是佩服,眼神中夹杂着一丝崇拜之意。
杨水生笑了笑:“黄鳝性阴,正午阳气足,正是它的克星。”
有人拿过一个白瓷大碗放在这青石的血槽下方,杨水生屏息静气,右手捏起那锋利的刮骨小刀,顺着这巨型黄鳝的背部轻轻划开一条口子。
蹲在一旁的三人看着杨水生的动作,眼里皆是惊奇的神色。
杨水生的动作很快,看得出他用这刮骨小刀的手法无比娴熟。没有几分钟时间,他就已经捏着那把刮骨小刀将那巨型黄鳝的背部整个儿的剖解开了。
刚开始,这巨型黄鳝还稍稍有些扭动,似是察觉到了身体被剖开。
但随着杨水生那流畅无比的动作,巨型黄鳝的扭动也慢慢弱了下来,似死了一般瘫在青石上,丝丝暗红色的鲜血不断流淌出来,顺着血槽流进那白瓷大碗里。
“杨先生,莫非这玩意儿已经死了?”常五按着黄鳝,只觉得触手软绵绵的,像是在按着一滩烂泥。
杨水生手中不停,开口道:“还没死透,但等我把它的骨头取出来之后,也就真死了。”
在场的一群人皆是满目惊奇。
虽说在这烈日之下,这巨型黄鳝已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但好赖还活着,也有几分反抗的架势。
谁料想得到,才仅仅几刀子下去,这巨型黄鳝就只有一口气了?
而且这整个过程中,几个人都没感觉到这巨型黄鳝临死前的挣扎反抗。
想到这儿,常五额头生出冷汗。
如此精妙的手法,仅仅用来杀一条黄鳝,这位杨小先生的手段,究竟有多么的高深莫测?
第16章 兴师问罪
“杨先生,您这杀鱼的手法真是厉害啊。”
其中一个下人瞅着杨水生手里的小刀,一脸钦佩的说道。
“去去,你这小子懂个屁,什么叫杀鱼的手法,人家杨先生这可是祖传的绝技,华佗神医刮骨疗毒听说过不?”常五一副明白人的模样,开口训斥。
杨水生笑了笑,没有作声,此时他手里已经换上了把尺许般长短的剔骨尖刀。
他捏着剔骨尖刀,手下动作极快,一旁的几个人看的分明,他的手不仅够快,而且还相当的稳、准。
很快,案板下放着的那白瓷大碗里就已经盛满了暗红色的鳝血。
杨水生的动作依旧稳定,操刀的右手不见丝毫的颤抖,精准的好似一台机器。
片刻后,杨水生轻轻放下手里的剔骨尖刀,拿起一把圆头的小剪子,伸进这巨型黄鳝的血肉之中,夹住一小节骨头,小心翼翼的拽了出来,搁置在一旁。
这一小节骨头正是这巨型黄鳝身体之中最中央的一段,也正是杨水生配药的关键之一。
巴掌大小的这一节骨头被杨水生拿起来放在了一旁,接着便将那白瓷大碗端了起来,放在一旁。
“剩下的那些鳝血以及鳝骨也都留着,这黄鳝的肉可不能吃,煮了也不行。你们可要记住,别因为嘴馋乱犯了大错。”杨水生站起身来,额头上也已沁出细密的汗珠。
常五忙点了点头,和另外几人一起动手,按照杨水生的吩咐,将这巨型黄鳝剩下的鳝骨以及鳝血都好生收集起来。
杨水生转过身来,将那一节鳝骨放进药罐里,接着拿出一个小捣锤来,动作轻柔的上下捣压着。
片刻后,鳝骨被碾碎,杨水生又拿起放在身旁的细磨,将那些捣碎的鳝骨尽数放进细磨里。
接着,他又从医箱里拿出一个白瓷药瓶,往小罐里倒上了些许淡黄色的药粉,开始细细研磨。
这细磨并非是寻常人家里磨麦子、磨面粉用的那种,而是药房里专门用来磨药材的。
“常五,你帮我把这一碗鳝血放到罐子里密封起来。”
常五应了一声,便按照杨水生的吩咐端起了那一碗鳝血。
这鳝血泛着暗红色,看上去便有几分怪异之感。
多看几眼更是让人心生阴冷。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阳光这般毒辣,这一碗鳝血却仍是透着冰凉,就像是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凉水。
常五捧着这碗鳝血,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至于那些鳝骨,并不坚硬,反倒质地有些酥软,很快这些细碎鳝骨就已经被磨成了极精细的粉末。
接着,杨水生拿出一张细网,小心翼翼的将那些鳝骨的粉末滤了几遍,确认没有任何鳝骨碎渣后,这才停了下来。
“常五!拿好鳝血与我去五姨太房间。”杨水生开口说着,挎着医箱,带着那一小瓶鳝骨细粉向着五姨太的房间走去。
守在房门口的丫鬟小红见到杨水生前来,也有些兴奋,看向杨水生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崇拜。
“你去拿些温水,一定要煮开了凉下来的温水,切记不要太热也不能太凉。”杨水生向小红说道。
“是,先生。”小红应声去了,杨水生又对常五道:“鳝血就放在这桌上吧,另外,剩余鳝骨和鳝血好好保存起来,至于那黄鳝尸体,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一把火烧了吧。”
“杨先生放心,我这就去。”常五连连点头。
“嗯,还有,烧掉的黄鳝尸体,记得挖个坑埋起来。”杨水生再次吩咐道。
常五听他说的严肃,不敢怠慢,转身去了。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五姨太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微闭双目,似乎还在沉睡。
杨水生拉过五姨太的手腕,伸手搭脉。
通过这几天的用药,五姨太的症状已经得到缓解,脉象也平稳了许多。
但杨水生反复诊察,却是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五姨太服用的五行养颜丸已经断了,屋外的芍药花,也已停止用湖水灌溉,大夫人屡次送来的羹汤、香囊,也都被自己拒绝进入五姨太的房间。
可是五姨太的脉络之中,却还是有一丝缠绵不去的病象,绝非寻常药剂所能祛除。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片刻后,小红端着温水回来了。
杨水生回过神来,从桌上拿起一个干净的药碗,小心的倒进些精细似面的鳝骨粉末,又接过小红递过来的温水,向其中倾倒了半碗。
然后,盛放着鳝血的罐子也被他拿了起来,倒了三分之一药碗的鳝血出来。
一股怪异的气味飘起,床上躺着的五姨太似乎有所感应,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片吵嚷之声。
“真没想到,常老爷居然真的同意让那毛头小子,用鳝血和鳝骨入药来给五姨太诊病?”
“不管你们答不答应,我们是一定不答应的,这简直就是在草菅人命!”
“王兄,我们快行一步,千万不能让那小子胡乱用药啊。”
“杨水生,你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拿病者的生命胡闹!”
“是啊是啊,鳝血性阴,有奇毒,服之必死,快快住手……”
杨水生皱起了眉头,放下药碗,刚刚起身,一群县里的大夫就冲了进来。
带头的,却是百草堂的坐堂大先生,刘安。
这位刘安,今年四十多岁,相貌清瘦,留着八字胡,在县里也是首屈一指的名医了。
他一走进来,就对着杨水生拱了拱手,脸色却是黑沉如水。
“我听说,杨家的小先生这几天劳心劳力,五姨太的病情已有好转,在下等心中钦佩,对杨家的医术没有话说。”
他上来先捧了杨水生几句,杨水生淡淡一笑,知道他还有下文,也没答话。
果然,刘安话锋一转,又道:“但小先生的医术如此高明,难道不知道黄鳝血是有毒的吗?更何况那异种黄鳝在水下生长多年,其性极为阴邪,毒性更早已不是寻常黄鳝可以比拟的,你冒然让五姨太服下这样的药物,莫不是想要害人?”
刘安竟然如此简单粗暴的直接质疑杨水生害人,周围众人也七嘴八舌纷纷指责,言下之意,似乎杨水生赫然已经是个杀人凶手了。
杨水生平静的看着这一群人,目光一一扫过,忽然停在一个人身上。
这人正是回春堂的王福成。
只见他双手拢在袖子里,眉眼低垂,一副与己无关高高挂起的样子。
奇怪,这王福成一直是这群人中带头的,怎么今天却缩了头,闷不做声了呢?
第17章 赌注
众人说了半天,杨水生始终一言不发,丫鬟小红在旁看的焦急又气恼,却敢怒不敢言,一个劲的用眼睛看着杨水生。
半晌,等众人说累了,杨水生才微微一笑,拱了拱手。
“多谢诸位先生的指教,水生受益匪浅,但诸位先生难道忘了,以鳝血和鳝骨入药之法,古来便有之,水生不过仿古行今而已。更何况,我会在鳝血内加入调和的药材,能够平衡鳝血毒素,自然也不至于要了人的命。”
“胡说八道,古来虽有鳝血入药,但也要对症调和,五姨太本就是中了阴邪之毒,体虚阴寒,你用这巨鳝入药,岂不是加剧五姨太的病症,何来祛病之说?”
“呵呵,黄鳝虽然阴邪,但也可以养体护脉,更何况,我用这鳝血和鳝骨,只是用来做药引,如果再辅以其它药物,自然可以拔除五姨太的阴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