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企图从这漆黑的世界里找到一些我所熟悉的东西,也就是我刚才找到的太阳之类的出口。但是当我仔仔细细地看完我这头顶的一方天空之后,我彻底放弃了。出口绝对不在天上,别说太阳和月亮,就连星星都没有。
  难道说出口改变了?成了精还入了魔的天书这么聪明是我没有想到的。要是余江蓠在这里肯定会嫌弃我笨而不是去找外物的借口吧。我摸着自己的左胸口,感受着来自自己的心脏的跳动,余江蓠啊余江蓠,在你没有出现之前,我就不去想着怎么死了,我会好好地活下去。
  沿着河流只有一条路,我看不见路的尽头。
  可是有路就有希望,这种小强的精神在我的脑子里面根深蒂固,况且不走这条路,蹲在地上崩溃到大哭吗?这可就没有意思了。
  我没有回头,沿着我眼前的不知道东南西北的方向就大步走了过去,我的直觉告诉我,走过去,一定会有比这一片黑暗丰富一些的东西。
  手上的手表已经停了,在这里,时间几乎是凝滞的。至于手机,更加不用说,没有网络的手机还不如我那支已经停掉的手表来得有用。至少手表还可以被当做奇怪的手部装饰物。
  走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是多久,我只知道我的腿酸得要命,余江蓠那边的效率出奇地慢,我根本没办法找到出口。有些泄气和伤心的我坐在地上,敲着自己的小腿,让那种走了很久的紧绷感能够尽快消失。
  “往前走,不要停,往前走……”我的脑子里忽然充斥了这些话。话是很模糊的,奇怪的是我竟然听得一清二楚,完全没有障碍。这话是我没有听过的声音,不是我,不是余江蓠,也不是陈珊,但是就是那么生动。
  我望着我身边不断奔流的黑色河流,那洗脑一样的声音也在我的脑子里面固执地盘旋不肯离去。
  是天书的声音吗?可是我更加觉得这是我的声音。心里在不断地毛骨悚然,但是我的腿却是不自觉地朝着不知名的前方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天依旧是黑的,我的腿已经酸麻得没有力气,终于让我看见了一丝曙光。曙光的意思可不是希望,而是我眼前的场景终于开始变换,让我有了喘息的机会。
  脚自动停下,我动了动我的腿,发现我的身体的控制权重新回到我自己手里,我赶紧瞪着眼睛朝着四周望了一圈,除了一个红色的在黑色花从中游荡的身影之外,什么都没有。那个红色的身影从我的身边经过了好几回,也没有发现我。
  难道他看不到我?我故意拿着自己的身体去挡那人的路,反正我不怕死,死了不过就是在另外的一个世界里面重生,重新找到出路而已。
  事实经过了我的验证,我好像不像之前的故事一样了。在之前的故事里,我是永恒的主角,永远都在找死,但是在这里,我就像一个透明的观光客,我能看,能跑,能跳,然而我就像是这里的空气,无处不在却又仿佛不存在一般。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我泄气一般地坐了下来,也不管自己的裤脚和衣服上是否会沾染上这黑色的泥土。捏着我酸痛的小腿,我开始数这个身影转着的圈数。
  红影一直在转,每转一圈,他的手里就会出现一朵黑色的花朵。我看不清楚红影的脸,只知道这个气质风华的少年郎,有着最朝气的生命力,少年身上穿着的衣服火红火红,灿烂夺目,绝对是这黑色的一方天地之中唯一的亮色。
  这身红袍的风华,能够与之抗衡的,大概也就只有沙弥香那个小子吧。余江蓠和阿修罗都不是这个气质。
  忽然红影停下了他的脚步,顺着他模糊的脸,我望去,只见有一道白影走了过来。这个白影不像是我认识的任何人了,她有着长长的绸缎一般的黑色头发,瀑布一般垂挂在脑后,一直延续到脚后跟,在发尾的中段,用一根黑色的发带稍稍系住。
  那一身白衣也是极好看的。在余家这些日子,余妈妈是古装的忠实爱好者,她带着我学了不少关于古代服饰的知识。我用我浅薄的知识去看这个白影的时候,竟然觉得她身上穿着的是一袭绝唱。白色打底,衣料隐隐流转着银色的光芒,在袖口和领口处缀有圆润的珍珠还有隐藏起来的金线,要说那衣服上仅有的图案是什么?
  我抬起头往红影少年那边瞧去,大概和他手中的那些黑色的花朵有关系吧。衣服上的线条和走势随着少年怀里花瓣的动作而动作,那一身衣袍,就像是活的一样,流动着的图案充满了生机与热情。
  “你这是要采多少彼岸花,阎君都找我好几回了,说是你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黄泉周围就再无彼岸花了。”白影是个女人啊,听声音很是温柔。她抬起手去擦红影额头的汗的时候,是那么吸引我的眼球,而话语里面的宠溺也叫我抖了几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红影没有说话,把手里的据说是彼岸花的东西往白影手里面一塞,就转了个身,继续在花丛中挑挑拣拣地摘起花朵来,当真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孩子气。
  白影呆愣了一会儿,她抬手的时候我才算是看清楚,她的手上是一支毛笔。没必要时时刻刻盯着看,我只要看一眼,大概就能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试问你一直熟悉的那些东西,你会不会弄错。
  当然不会,那就是我熟悉的武器——一支毛笔。我分不出毛笔的好坏,但是仅仅看毛笔的笔杆,看那笔尖上流转的光泽,我就知道,这是一把极好的武器。我第一时间就认为了这
  难道这是我认识的人?余江蓠说过,这世上的画师极少,算起来也就那么几个。难道说……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个白影是我吗?那么红影是谁?这该死的天书,你既然有本事给我看我的曾经,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清晰的影像,那两张模糊的脸,真是……
  沙弥香总是一身红袍,他的大红衣袍从来就没有换过,所以我的前世和沙弥香是好伙伴?看目前这个样子,也有了可能,是恋人。
  不过,也许,可能,不是我吧。我总不能连余江蓠那自恋的毛病都学了过来。这也许是陈珊的唯一的一个可爱的故事呢?我开始胡乱地想着。
  红影和白影都看不到我的存在,我看着他们站在一起,白影虚空之中画出了很多的小动物,有蝴蝶和蜻蜓,还有兔子和小鹿,都是一些可爱到极致的小家伙儿,这些小家伙儿们都围在他们身边,顺便把站得极近的我都圈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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