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姑娘

  阴兵待着的地方并不远,清城本来就是山区,群山连绵犹如一条沉睡的巨龙,我家在城镇边上的小山村,自然是植被丰茂,阴兵们各自找了一处小小的树荫站着,一瞬间整个村的空气都仿佛降下了温度。
  我打了个冷战,运起体内的灵气来帮助我保暖,余江蓠从屋子里取了我的厚棉袄给我套上,裹得我就和个丸子一样在他身后滚来滚去。两位将军的脚步刻意放慢,我注意到了之后,拉着余江蓠的袖子赶紧跟上。
  不然嘞,还能怎么办。
  将军带我们走的路还是我小时候上山抓鱼抓小动物的小路,上高中以来就再也没有走过了,看来别的小伙伴也长大了,至于我们的继任者就再也没有上山玩过,这条小路看都快看不出来了。
  将军们是鬼自然一点都不嫌弃这条路,我望着眼前一片又一片疯长的野草,叹了口气,野草都比我高了,我往里头走,似乎会被小虫子咬吧。都说前人开路,后人乘凉,看来这道理也不一定在哪里都适用。
  双脚一蹬,我跳上了余江蓠的脊背。他身上也凉,但是在他接住了我之后,我感觉我趴着的地方都有暖融融的热气在蒸腾。余江蓠真是我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必备良药啊。
  “余江蓠,我们走!”我在他背上颠了颠,我自然是知道他是不会把我丢下来的。
  “你小心点。”余江蓠抬眸,他似乎知道这片野草之海的尽头在哪里,他直起脊背,我感觉他的脚尖那么一瞬间松开了半秒,随后就和做电梯似的,片刻间的失重感伴随着视线短时间的黑暗,余江蓠就已经站在了这条路的最外头,就连那两位将军也没有追上他。
  我眨了眨眼睛,已经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的不经意的耍帅,连余江蓠本人都不知道他在我面前的耍帅有多少次了。大概,习惯成自然。“余江蓠,厉害了。”我从他背上跳了下来。踩在熟悉的地方的感觉永远都这么亲切。
  “我记得那边有一个天然的山洞,里面还有一条暗河,我还在里面抓过鱼。”我指着不远处的更高的草丛说道。确切的说不是草丛,草丛只是表面,里面应该还有一片竹林,等春天到了的时候,那里是挖竹笋的圣地。
  “姑娘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那里!那位姑娘就住在里面,还有另外一位先生会经常过来看看,这几天他们一般都在这里。”南羽国将军率先从小路上探出头来,额,他应该是掏出头来。大概是为了看得更加清楚,所以他的脑袋被他拿在了手上,提前从障碍物中透了出来。
  幸好我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否则还不得被这鬼吓死。
  “你是说那山洞里的就是我们要找的人?行了,那你们别跟着了。”跟着的话就离魂飞魄散不远了。我和余江蓠对视一眼,余江蓠点头,我转头就跳到了他背上,故技重施,他带着我飞过了这野草地和竹林。
  草地上有很多的蚊虫,竹林里还有青色的小蛇想要咬我。这山洞相当隐蔽,要不是走到这里,我才想不起来这里原来还有一处山洞。
  和以往不同,洞前明显有阵法的痕迹,但是那阵法被毁去了,改用了大片的杂草来掩盖住洞口。余江蓠握住我的手,轻声问我,“进不进去?”
  我仰头看他,他也看着我,阳光底下皮肤白得和像要融化似的。
  “当然进去,不然我走这么远过来干嘛。再怎么样,也得咬下里头的人一口肉来,叫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我深呼吸了一次,压下心头传来的异样的感觉。手中毛笔紧握,我转身就轰开了那挡住洞口的野草。
  “是谁!”里头传来了有些恼怒的姑娘的声音。“不想活命了吗!”
  这人,我看见余江蓠的眼里传过一丝丝的惊喜。我的面色凝重了起来,里面的人不是别人,不是青伞的神使林薇,也不是其他的神仙,而是我们都熟悉的人——斐黎。
  斐黎占据了池浅另外的一半灵魂和七情六欲,我若是想成为真正的我,斐黎就是我的障碍。同理,斐黎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们从来都是相互敌视,从来没有虚与委蛇的客套。我没想到阿修罗和日天竟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人放在这里。
  如此轻易会被我们发现的清城。
  “斐黎,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可还好?”我的毛笔做出了攻击的姿势,脸上的表情却犹如见到了老朋友一般亲切。可不是么,我和她,都快不死不休了,你是我的一半,我是你的彼此,微笑成为了相互厮杀时最美的面具。
  斐黎见到我的表情像是活见了鬼一般。尤其是我背后还站着余江蓠。她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对手,而余江蓠碾压她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注定要死的,是愉快地接受还是痛苦地反抗,这个问题一直都很难。斐黎的答案就是,她要动手。
  原本坐在暗河边上的女人手中抓过一个小小的古怪娃娃,对着我投掷过来。娃娃在碰到我探出去的符文立刻爆炸,刺鼻的气味散得到处而去,我一个转身,厚重的棉袄立刻倒飞出去,挡住了斐黎甩过来的第二个娃娃。
  同样是画师,斐黎却不会使用画笔,她的武器就是一个个娃娃,恐怖而阴森。就仿佛天道也站在我的一边。我拿起画笔,站在一处岩石上,看着斐黎的眼神很冷。
  为什么同样是池浅,你却偏偏只偏向阿修罗。我对余江蓠深爱,对阿修罗怜悯,这两人我绝对不愿意任何一个人受伤。明明是一个灵魂,却南辕北辙,斐黎对余江蓠,从来就没留过手。如果不是她真的那么仇视余江蓠,我可能还会对她温柔一些。
  既然你不要余江蓠了,那么你就不必存在了。余江蓠,有我来疼。
  我手中的毛笔画出一个巨大的“正”字,它泛着金光,饱含了无数的威严和信念。斐黎的脸色变得煞白,在她想要跳入河中出逃的时候,我毛笔一挥,一大片雪花砸下,河面瞬间铺满了寒冰。
  “为什么,你为什么如此幸运!池浅,你凭什么!”斐黎身边,一堆娃娃在飞舞,我知道那是傀儡娃娃,被那娃娃控制基本就完了。斐黎狰狞着那张与我相似的脸蛋,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我的脸也可以这么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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