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之耳

  我凑过去看了看。
  原来,在干尸的身下沙子里面,还有这具干尸的身上长着许多像木耳一样的东西,水灵灵的,一点也不干瘪。
  这个东西和沙子是一样的颜色,所以,刚才我没有注意到。
  我下意识地轻轻地触摸了一下一大朵“木耳”,它马上收缩了起成一团花状,它竟然会动物一样会动!
  我吃惊不小。
  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怎么会生长出这种东西呢?
  我轻轻地扯下了一只耳朵,居然从断口处流出一汪水来。
  水?
  水这种东西在这里,尤其对又渴又饿的我而言竟然就是救命稻草。
  我顾不了太多,就把那个“耳朵”塞进嘴里。
  因为这个耳朵里有水,我的嘴巴和嗓子马上湿润了许多,也舒服了许多,多少有一些怪味儿。
  但是,这个时候我也顾不了太多了。
  我刚要咀嚼。
  路易斯突然大声喊道:“不要吃,快吐出来!”
  我下意识地把那个耳朵吐了出来,问:“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吃呀?”
  他声嘶力竭地大喊:“这是人的尸体中分泌出来的细胞生长而成的,据说是僵尸和魔鬼的食物,人要是吃了,就会变成僵尸和魔鬼,所以才叫‘魔鬼之耳’。”
  我看了看地上那只耳朵。
  这种鬼地方,干尸的身下长出这种鬼玩意儿,就算不像路易斯说得是什么人的尸体细胞长出来的东西,也一定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可是,我现在又饿又渴,刚才有汁水在口的那种舒服的感觉像魔鬼一样诱惑着我。
  我咬了咬牙,“不管了,死就死吧,吃这东西得死,不吃这东西也得死,不如舒服得死了,当什么鬼也比当饿死鬼强。”
  我抓起那只耳朵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耳朵的汁水在我的口腔、嗓子、食道、胃里无比舒服的流动着。
  那感觉估计和孙悟空吃的王母娘娘的蟠桃差不多。
  我越吃越想吃,上前又抓了几个大耳朵塞进嘴里,
  大快朵颐。
  路易斯呆呆地看着我,就像看到一个正在进食的魔鬼一样。
  我拿了一个耳朵递给他,“你要不要尝一尝,味道超赞的,有好多水。”
  他马上摆手,“不不不,我就算饿死、渴死也不会吃这个东西的。”
  说完,拔腿向前就走。
  我把剩下所有的“耳朵”全部摘下来,装进包里,然后跟着他往前走。
  走着走着,我就觉得浑身上下似乎有一团火从胃部慢慢地四下蔓延开来。
  接着四肢百骸像着了火一般又麻又疼,身体热得不行。
  我痛苦地叫了起来,一头栽倒在地,全身剧烈地抽搐起来。
  我感觉到从我的五脏六腑不停地产生一种又痛又麻的麻感,就好像有无数只小虫在他全身上下四处乱爬乱撞。
  那种难以言喻的痛苦不停地深入骨髓,比死还要难受。
  我痛苦地嚎叫着,满地打滚,不断地往外吐着绿色的汁水。
  路易斯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我,无比冷漠地说:“我告诉你不要吃,你就不信,现在你相信我了吧,这种东西是僵尸和魔鬼的食物,人是不能吃的。”
  我的内脏一阵的痉挛、抽搐,越来越剧烈。
  “哇!”一口黑绿色汁水从我的嘴里喷了出来。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可是我的肺部不断地痉挛着,几乎已经呼吸不到空气了。
  路易斯犹豫了一下,冲上前来嘴对嘴把我口腔中不断涌出的汁水给吸出来吐掉,又不断地吸气,然后吐到我的嘴里。
  大约过了一分多钟以后,我五脏六腑的痉挛终于慢慢平息下来,接着肺部也慢慢可以呼吸了。
  路易斯这才站起来,说道:“行了,你救我一次,我也救你一次,咱们俩算是扯平了,不过,你身体里的毒还没有全部清除干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时不时得还要发作。”
  我吐了吐口中的残余汁水,苦笑着说:“按你们的说法,这可能是上帝的安排,以前我就中过虺毒,我以为好了,现在倒好,又中了这种鬼毒,可能这就是我的宿命吧。”
  他拉起我,“行了,别说了,我们走吧,等一会儿,太阳升起来了,就没办法走了。”
  我和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走了一会儿,我不怎么难受了。
  可是路易斯却脚步沉重,本来很大的步伐慢慢地慢了下来,一脸的虚汗,急促地呼吸着,嘴角干裂成几道口子。
  我问他,“你怎么了?不会是毒性发作了吧?”
  他半跪在地上,看了我一眼,摇摇头,“我没有中毒,我是渴的,我已经很久没有喝水了。”
  “咦,奇怪呀,我也很久没有喝水,我怎么就不渴呢?”
  他苦笑了一下,“你刚才吃了魔鬼之耳,虽说吐出来些东西,可是大部分你已经消化了,吃了这种东西,你就和僵尸和魔鬼一样,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也没有任何问题。”
  “啊?原来吃了魔鬼的耳朵,还有这样的好处呀,要不要我再放点血给你喝呀?”
  他急忙摆手,“你现在身上的血中了几种剧毒,毒性无比,你再给我喝,就得把我给毒死,我可不想死,我还要回家呢。”
  我眨眨眼睛,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可是,他刚才救了我的命,虽说是一报还一报,可是我们现在是搭档,我不能让自己的搭档就这么眼睁睁的渴死呀。
  我看了看天空,太阳慢慢地快升到正天空中了,天气马上要炽热起来了。
  我又四下寻找了一下,发现前面不远处一个低洼处有一条干涸的河床。
  我跑过去,掏出刀不断地往下挖。
  他跌跌撞撞地走过来,问我:“你这是干什么呀?”
  “我给你弄点水,救你的命呀?”
  他苦笑,“你开什么玩笑,你不会是想在沙漠里打出一口井吧?”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抹了抹额上的汗珠,“打出一口井的本事我倒是没有,倒是弄出一点点水来还是可以的,你看,这下面的沙子是湿润的。”
  我又举起指了指天空的太阳,“天下还有太阳,我给你做一个简易的蒸馏机。”
  沙坑我挖了有半米多深,下面虽说没有水,但是越来越湿润了,我从我的旅行包里取出一块塑料和那个水壶。
  我把水壶放在沙坑里面正中的位置,然后用手撑着那块塑料布封着坑口。
  因为我只有两只手,撑不太开,我就让路易斯和我一起撑着。
  过了足足有半个小时。
  塑料布上出现了一层极为细小的水珠,那些水珠在塑料布上摇摇欲坠,已经有几滴滴进了水壶的口里了。
  我狂喜若狂地喊:“快点,你用那个壶接水。”
  我小心地把塑料布慢慢地抬起来,他伸手进去把壶拿出来一点一点地把塑料布上的小水滴收集到水壶里。
  然后他几口就把水给喝干了。
  我们继续用这个方法接水,因为我的皮肤暴露在炽热的太阳光下,已经脱了一层皮,又麻又痒。
  他也和我一样,脸上脖子上全是一块一块的。
  我感激地对我说:“胡,你又救了我一命,谢谢你呀。”
  我瞪了他一眼,“你记着,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喝了三回水之后,我和他已经晒得满脸满身,所以暴露在阳光下的地方全部爆皮了。
  我浑身上下痒麻无比,我觉得肉都快让灼热的太阳给烤熟了。
  我刚想伸手去抓挠。
  他一马拉住我的手,“不要抓,会把肉给抓下来的,行了,我不渴了,我们找个地方躲一躲。
  我们俩个找了个雅丹洞躲了起来。
  我身上脸上的皮一块一块地像蛇蜕一样往下掉,里面露出粉红粉红的新肉,那些皮掉了之后,我就不怎么麻痒了。
  可是,路易斯就不行了,他浑身上下麻痒无比,想挠又不敢挠,抓耳挠腮的样子非常滑稽。
  我取笑他,“你看,你们白种人就是不行,晒得跟红烧白条鸡似的,皮也不掉下来,你看看我们黄种人,就是这么厉害。”
  他白了我一眼,“你不是因为是黄种人的原因,你是因为你身上有蛇毒,有蛇的体质特性,所以,你跟蛇一样可以蜕皮,你就是个大蛇精!”
  我哈哈大笑,“没想到你们得国人也会开玩笑。”
  他刚要说话,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外面的一片沙子,像见了鬼一样。
  因为位置的原因,我处在太阳光的逆射的角度,我看不见沙子上有什么东西,只能大略地看见离我们大约三米远的地方一层沙子如同波浪在翻滚。
  我问他,“你怎么了,见鬼了?”
  他用手一指,“蛇,有蛇!”
  我一猫腰,换了个角度,终于那不是沙子在翻滚,是无数条和沙子一样颜色的蛇,像一波海浪一样向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转眼间已经到了我们面前了。
  我一下跳了起来,伸手去摸刀,一想,这么多蛇用刀没鸟用,我又去摸枪,可是已经晚了,几条蛇早就扑上来缠住了我的小腿。
  紧接着无数条蛇就顺着我的全身爬了上来,我全身上下全是蛇,这些蛇吐着信子,样子非常恐怖。
  我拼命地抖着身体,可是它们缠得紧紧的,根本就抖落不掉。
  缠在我脖子上的一条蛇,昂着头张开大嘴就向我咬了过来,我清晰地看见它长着一个三角脑袋,两颗毒牙。
  我只觉得肩膀一疼,一股鲜血从我的肩膀上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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