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下如筛子,萧月到许州

  沁州城,府衙之内。
  赵晨、王允德一脸惭愧半跪在地,旁边立着江离四人。
  上首位置,萧凤端坐在座椅之上,左手托腮、眉间微蹙,漆黑目光犹如深邃星空,令人看不出她究竟在想着什么,右手手指却放在案桌上一件信封,不断地摩挲着上面的字体,偶然间会张口询问几人发生的状况。赵晨、王允德自然不敢掩瞒,一五一十将昔日里发生的一切全都说出。
  江离等人在一边,也带着怒意,将当日遇到的情况全都讲述出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会被困住,原来是有援兵啊!”
  听了几人对话,萧凤依旧平淡。
  想着当日战斗场景,江离颇为遗憾的回道:“没错。虽然我们几人勉强将其击退,但是没奈何实力太差,被对方逃了。若是对方含恨在心,意图暗中袭击我军。只怕整个赤凤军就危险了。”以四人激战两人,却险些就被对方团灭,如此险境若非萧凤暗中留了一手,他们可就回不来了。
  “这倒也是。”
  萧凤当即颌首,说道:“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城,若是出城须得携带通讯用火箭,并且三十人结群,决不可单独行动,以免遭到那些人的毒手。违令者,斩!”
  他们可以组织部下针对对方进行定点歼灭,那么对方自然也可以采取同样手段反制,而且以对方数量如此之多的高手来说,反而更占优势。之前萧凤仗着对方不熟悉赤凤军的特点直接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然而等到对方反应过来之后,自然也开始制定计划准备反击,如今时候不过是寻常之举。
  “我等这就去传达命令!”
  赵晨、王允德当即拜首称是,准备回去传令众人。
  紧接着,萧凤又想到一些事情,又道:“还有!给我将全城百姓都登记造册,并且收拢归入档案,切不可让任何一人混入城中。若有来路不明者,杀!”
  在这危若累卵的时候,她实在不想因为某些事情而让整个赤凤军就此失败。
  两人当即退下,开始着手履行萧凤的命令。江离四人见此处事情已然完结,正要离开时候,却见萧凤将眼睛看着自己,不禁感觉有些惶恐,问道:“之前多谢萧统领搭救之恩。只是不知,萧统领还有什么事情?若是没事,我等这就退下!”
  “自然有事。”
  萧凤微微笑道:“根据萧执事今日传来的密信,那恒盛毓今日有所异动。但是如今沁州城赤凤军事情你们也清楚,我轻易间离开不了。既然如此,你们几人不如就带我前去潞州一趟,如何?”
  “恒盛毓?”江离念叨了一下,感觉有些熟悉。
  萧凤随手一丢,却将自己身边挂着的一柄匕首丢出,指了指上面的一个铭文说道:“我这匕首,就是那恒盛毓生产的。而军中大部分的兵器,也多是出自这里。故此有些担心,害怕对方是否出现了什么状况。”
  江离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盛产铁器的铁商啊。没想到他们居然也开始涉及到兵器制造了。我还以为他们只生产铁器了。要知道他们生产的马蹄铁以及铁锅,可是广受蒙古人的欢迎。”
  “蒙古人?铁器?”
  目光微眯,萧凤嘴角忽的挑起,笑道。
  江离有些奇怪,回道:“没错啊。以前我曾经随孟相公来过汴京,而在那里也曾经遇到过一些蒙古人。他们所使用的马蹄铁还有铁锅,多是这家生产的。只是以前他们只生产铁货,并不制造兵器。没想到如今居然也开始制造兵器了?”口中犹自带着一些惊讶。
  “原来如此!看来我这治下还真的是犹如筛子,到处都是别人的探子啊。”
  若有所思,萧凤扫过了忠勇四将几人,如果说那李乾承乃是蒙古打入他腹心的间谍,那么眼前这几人就是南宋进入他军队探子,区别仅仅在于一个在暗,一个在明罢了。
  江离等人不免有些尴尬,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红晕来。
  不过萧凤却并非这等小肚鸡肠之人,又道:“当然,你们几人回到潞州时候切记莫要轻易暴露身份,纵然是我的妹妹萧星,如无必要也不要接触。你们所需要的仅仅是在暗中看着,若是有什么异动,才可以出手。至于什么时候,我想你们几人也应该明白吧。”
  “萧统领,我等这就前去执行任务。”
  江离没有再继续询问,当即告辞然后随着自己一干兄弟再次离开沁州城,一路上避开沿途所有人,暗中来到了潞州府。
  只是萧凤等到几人离开之后,却不免感觉有些疲倦,目光朦胧望着眼前的书信,低声道:“只是月牙儿,你现在究竟在哪里?会不会感觉寂寞了?还有,路上是否遇见了什么危险了。若是遇到了,可莫要逞能啊!不然的话,我会担心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她却是趴在了案桌之上,沉沉睡去了。
  …………
  “水川先生,这里是哪里?”
  瞧着眼前破旧小城,萧月感觉有些诧异。
  她一路随着水川先生南下,并未直接前往汴京,反而来到了这处偏远县城之中,不免有些恼火了。
  水川先生回道:“只不过再次见一位故人罢了。而且那人曾任翰林学士,于北地之中素有贤名。若是得他相助,则此行可成。”说着,就自那残破城墙走入,踏入这俨然残破不堪的城池之内。
  “既然如此,那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在那富丽堂皇的临安府之中?”萧月有些怀疑,问道。
  毕竟那翰林学士可并非什么闲杂人等就能够胜任的,须得是进士出生方才能够担任。昔年他父亲同进士出身,任官十余载也不过小小一介从六品官员。既然是如此人物,却为何屈居在这里偏狭之地?
  水川先生不免有些悲叹:“朝堂之上、风云诡谲。德高望重者有之,落魄沦丧者也有。他?不过和我一样,乃是这行走于江湖之中的落魄之人罢了。”
  “是这样吗?”
  收住心中疑惑,萧月紧闭声音,随着水川先生走入这名为许州的城市之内。
  大抵是因为连连遭受战火侵袭,两侧的房屋早已经空荡荡的,里面的人不是逃难就是走了;地面之上污水横流,偶然还从里面浮出一两只野狗、野猫的尸体;而在街道两侧,也长满深及腰部的茅草;天空中,偶有乌鸦飞过,带来一阵凄厉的哀鸣。
  整个城市,都透着一股死气!
  真不知道,那人究竟因为什么缘故,竟然被贬低到如此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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