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众生命运难断,露身份攻势已开
沿江而下,待到抵达太原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立于船首,萧凤且看着那泛着莹莹波光的湖水,立刻就看见在海岸边上数十个硕大黑影,这些是停留在汾水之上用来运送各类粮饷以及重要物资的槽船,好维持蒙古在这中原一带的统治地位。
“禀告师尊。那仲威统辖的四千兵马已经被彻底覆灭,仅有几人逃窜。”甲板之上脚步之声响起,萧月悄然出现在这里,对着萧凤说道。
目光怔怔望着远方,萧凤那声音却有些迷茫,随着河水且沉且浮,她幽幽说道:“萧月。你说这世间,当真存在着命运吗?”沐浴在那薄薄的辰光之下,她却感觉此情此景着实飘渺,触手间好似碰到一层薄刹,毫无任何着力感觉。
没办法,转眼间胜负就分,这种转变实在是让她心生忌惮,以为自己的命运被什么人操控了一下,陡然间感觉有些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处理。
“不知道!”
凝视自己极其敬重的师尊,在萧月的眼中萧凤已然是一位将九天星华尽数聚敛于一身的仙女,万千的光华也不曾掩饰那渐展渐开的美丽容姿,虽然只是悄然立于一地,但是那岿然不动的身影依旧让众人尊崇不已,就似那立于众人之前指引胜利方向的旗帜一样,始终屹立不倒。
但是此刻,为何这身影竟然有些飘忽?
萧月不明,于是就张口回道:“但是我知道,正是因为您的到来,才让我活了下来。我想,他们也是一样吧。”
“因为我能够让他们活下去吗?但是这种沉重的压力,真的是让人难以承受。”嘴角之处露出一丝苦涩,萧凤却未曾回头,以免她那满是忧愁的脸被众人瞧见。
作为主帅,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镇静。
这是基本的要求!
海鹘且浮且沉,载着她很快地就来到了既定的地方。而伴随着到来,战舰之上的战士也开始活动起来,准备着接下来的行动,多年以来的复仇就在此刻,他们早已经是难以入眠,只想要将昔日里那些横行乡里的家伙逮住,将手中的战刃放在脖颈之上轻轻一拉,就像是屠杀那群鸡鸭一样,将其杀死。
“对了。哪一艘是那烈蛟帮的神舟?”
扫过那些巨大舰船,萧凤张口问道。
身边一位参谋张口说道:“根据江离他们传来的消息,等会儿会有火光出现的就是了。”
“这么说来,我们还要在这里等上一会儿吗?”眉梢微皱,萧凤一动不动立在原地,任由那尚且带着水气的微风吹拂着她的衣衫,目光落在这已然停下来的众多槽船之上。
若是在白昼时候,这些巨大的槽船都会在这遍布中原之上的各个河道之上川流不息,它们就像是血管之中的血细胞一样,从那盛产粮食的地方装满粮食,然后再将这些粮食送到各个地方,从而满足那里人们的食物需求。
农业、水利工程、漕运,这些东西就像是烙入了华夏人的基因里面一样,无论是被什么人统治,都会持续性的开始着这些工作,一如既往维持着那千年不变的社会,任谁都无法改变。
耕种、繁衍生息、传承,这浓稠的东西完全地浸入了血液之中,已然成为了华夏人民最为根本的追求。
……………………
神舟之上,那曹运听见风凌子之话,顿时惊起。
他一拍桌子,低声喝道:“离水。风凌子之话可是真的?”
“真的如何,假的如何?我若辩解,你们会接受吗?”虽被窥破,江离却丝毫未曾泄气,反倒是高踞在上,俯瞰众人。
曹运在听到风凌子之话时候,早就已经信了三分,如今见到江离表现,更是增加他的怀疑。
“砰”的一声身前桌案顿时碎开,曹运自其中抓住两柄峨嵋刺,目光冷漠盯着江离,问道:“若是假的,你今日之话我可以一并揭过。若是真的,那就莫怪兄弟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既然你们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又有什么好隐藏的呢?不才江离,正是忠勇军孟将军麾下七品武功大夫江离是也,亦是赤凤军萧统领麾下第一军团指挥官,人送外号铁索横江是也。”高声将自己名号全都说出,随后江离满是鄙夷扫过众人,继续问道:“只是我想问一下在座的列位,你们在回到家的时候,可曾安静的休息过?”
“你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意思?”眼角跳动,曹运又是喝道。
“没什么。只是见着你们总是在这里饮酒作乐,除却这些事情之外,就没做过什么事情来。所以我就很想问一下你们,在看到那些河中漂浮的尸体时候,你们当真就问心无愧吗?”依旧是满是嘲弄,江离分毫不曾掩饰自己的憎恶,将众人心中那最隐蔽的一块给硬生生的撕开。
他们之所以整日里饮酒作乐,不过是想要借此,麻痹自己的神经罢了,好让那整日里折磨自己的场景得到消解。
但是每天宿醉之后就是空洞无物的飘渺,而这缥缈感更是逼迫着他们去渴求着所谓的安宁,但是除了喝酒之外,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你这厮就想要说这话吗?”
沙哑着声音喝道,曹运双目已然赤红,凶光亦是从那眼眸之中射出,直接钉在江离身上。
“没错!”点点头,江离说道:“当然如果你想明白的话,可以和我说。不过待会儿可就未必了。毕竟我可没兴致继续在这里和你们玩那些无聊的宴席游戏。”
他这番话张狂至极,当即让一行人等张口痛骂,一时间整个酒席之上,全都是唾沫横飞、骂声四起,而那些人亦是脸红脖粗、细眼圆睁,俨然一副猛张飞的作势,想要将待在这里的江离给彻底撕了。
“你这厮果然嚣张,信不信我现在就撕了你?”
“果真是南蛮子,当真是无知、无能、无胆。”
“背信弃义之徒,真该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
听见周围人纷纷而起的叫骂声,曹运当即站直身躯,且在众人的围观之中他朝着江离方向走去,喝道:“既然如此,那某家现在就取你项上人头。”
“帮主。莫要忘了,他那位同伴。”
稍稍欠了一下身躯,风凌子满脸得意的说道,言罢他还颇为挑衅的对着江离笑了一下,皮动肉不动,这般模样当真让人心底一寒。
“放心吧,他们两个一个人都跑不了。曹颂,你且带着一对人马前去缉拿那位潜逃奸细,莫要让那个混蛋逃走,知道了吗?”曹运将手一挥,当即就有一位年轻人走了出来应声说道。
这个人相当年轻,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但是大概是因为经历了太多事情,所以显得特别地成熟,一张脸上更是有着一块伤疤,让他那本来俊秀的脸蛋显得无比的狰狞。
“尊令,义父。”
曹颂张口回到,旋即就带着一行人马走出去,准备寻找正在外面的武清。毕竟江离都在这里自曝自己乃是南朝官员、赤凤军派出的奸细,没道理和他一起过来的伙伴就不是奸细了。
见到曹运已然采取了行动,四周围的那些江湖豪客亦是纷纷抽出兵刃,具是高声喝道。
“快快投降!”
“哈哈哈……”仰天长笑,江离却只是无奈的摇着头,眼球自窗户掠过见到远方闪过的一丝火球,当即笑道:“江离这颗头颅正在这里,然而就凭尔等这些庸碌之徒,莫非也想要取走吗?”
“好个家伙,当我不敢杀你?”
恶着声音,曹运见到江离依旧是如此猖狂,心中杀意按耐不住,当即提神运气,欲要一鼓作气将对方直接拿下。
但是正当他想要踩住甲板想要腾空的时候,整个神舟却猛地一晃,就像是那被突然间抬起来的的砧板一样,上面排列整齐的人马正如那些被丢入热汤之中的饺子一样,整个人失去了平衡,摔倒在了甲板之上。
曹运看到满仓人群全都做了滚地葫芦,当即就弄不清楚状况,张口问道:“怎么回事?告诉我风凌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自出生以来,从来都是伴随着船舶成长,一辈子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是就算这一生之中所见到的最大的风浪,也无法和眼前的状况相媲美。
若说是大风大浪,但是自侧眩窗户望去,那江面分明是波澜不兴。
若说是投石车、床弩,但是那威力也绝无眼下这般强横,甚至强大到足以撼动神舟啊!
风凌子亦是惶恐无比,回道:“不知道。我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该死的,是不是你暗中对我的船做了什么手脚?”低声怒骂,曹运拧紧牙关,想要重新站稳身体。
但是身下神舟却像是那不倒翁一样,不断地左右摇晃,而且伴随着每一次的晃动,船上的一行人都可以感受到明显至极的下沉,而自那缝隙之中亦是有水咕咕流出,将四周围全都纳入其统治范围之内,而且还在不断的朝着四周围延伸出去。
看见这般场景,众人齐齐惊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这家伙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曹云亦是惊恐万状,想到此时状况,对江离的恼怒更是入骨三分,将身一纵已然来到江离身前,一对峨眉刺闪着墨绿幽光,就要将眼前的“罪魁祸首”斩杀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