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
他希望自己,活成李若愚的样子,嚣张跋扈,肆无忌惮,不服就干?
……
国本,一国之本,是帝国的灵魂,而今,在灵魂中,已经有腐烂的迹象,屡次阻碍改革大计,本就在打开历史倒车,与时代背道而驰,逆流而行,终将被碾压成粉末。
……
西线的风,吹得很大,顺着破败的风都,一路吹到了晨曦的皇城脚下,似乎,远在千里之外的血腥味,都跟着吹过来了。
以至于一到晚上,街上就没了人,本该是最繁华的地方,现在,却成了炼狱。
柳长风骑马而行,他走了一条别人都不敢走的路,斐姬与他同行,虽然西雅城的斐德南是一万个不愿意,但在数万将士的枪炮下,不得不点头答应,自己种下的苦果,再怎么也得吞下去才是。
斐德南有好几个子女,但,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只有个斐姬了。
若不是她帮助掌管西雅城的话,这儿,早就乱套了,特别是在柳长风率领大军一路西行而来之时,他的结局,本该城破而亡,却愣是在不损失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完美避过了兵祸之灾。
斐德南望着地图,眉头渐渐凝固出一个疙瘩。
他的大儿子,斐利普,作为今后西雅城的接班人,在才智上,比不上斐姬,但却是个全能发展的人物。
两人都望着地图,估摸着时间,这时候的柳长风等人应该走到哪了。
算起来,已经过了一周了,这么久的时间,如果是直线横跨的话,也该到罗马帝都了,可到现在,也没听到什么风声。
那么,
只有一种可能。
便是他们被困在了那片无人区中。
斐利普担忧的问道:“父亲,你说小妹会死吗?”
斐德南露出愁容,道:“这些年来,你见过有人活着从无人区出来的吗?”
说完,深深叹了口气。
斐利普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父亲,我在罗马贵族学院上课的时候,又次听到两个大祭司说,无人区,其实是有人平安走出来过的。”
闻言,斐德南瞳孔一缩,惊讶的道:“你是说……”
“没错,教皇。”
这句话刚落,原本晴空万里的西雅城上空,转瞬乌云密布,雷霆翻滚,大有暴雨倾盆而来的迹象。
斐德南连忙捂住儿子的嘴巴,就这么等了一会儿,直到天穹重现日光之时,才骂道:“你找死啊。
这事儿能随便乱说?”
但年轻气盛的斐利普哪里会忌惮这些,说起来,整个教廷,在西方,或者说其余国度来说,是有莫大威严的,比之帝王,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这三年以来,随着李若愚的凭空崛起,教廷的威严,遭到了严重的挑战。
屡战屡败,派出的东征十字军,就每一个活着回来的,一旦进入晨曦境内,就如掉进了泥潭,泡都没冒一个。
甚至于,圣骑士都死了一半多,那就更别说,如今的柳长风,已经携带大军千里迢迢,踏破两大帝国的缓冲王国——图芒,而进入境内了。
如果,柳长风的大军,真的到达罗马帝都城下,在教廷四周游荡一圈的话,恐怕,教廷的基本盘,就要动摇了。
斐利普拿起鸡毛笔,有点忌惮的望了眼天空,最终,在树上写下一行字来。
斐德南看完,双腿一软,双眼无神,宛若瞬间老了十岁,整个人都跌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
“父亲,我们,要选择立场了。”
这时候,西雅城上空的风,再次刮了起来,但这一次,斐利普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反而有点不屑的望了一眼,自言自语道:“真相,永远是残酷的,信仰是在心里,而不是在现实,若那家伙真能将一切虚妄打破,那,纵然倒戈又有什么?”
斐德南震惊的看向自己的儿子,忽然之间,有点猜不透他的心思了,这个看起来,虽然不至于到无能,但却很中庸的大儿子,什么时候,内心有这么恐怖的想法了?是这一场连着三年还没停下来的战争,还是……
他不敢想,也不敢信,神明,笼罩世间已经快要满一百年了,这一百年,曾经有无数人质疑过神明的存在。
天灾结束的前十年,最反抗神明的,其实不是东方,而是西方,毕竟,早年最尖端的科学文明,是在西方大放光彩的,所以,他们反抗得很厉害,但,随着教皇的凭空出现,自天空城走下来后,所有人都停止了反抗。
无数年后,有人说,他们看到了神迹,看到了真正的神明。
……
无人区的环境很恶劣,无端的天气,往往会在一天内,催生出各种气候变化,比如前一秒,还在狂风暴雨,下一秒,就冰天雪地了,才走出几天,柳长风就遇到了春夏秋冬的四季交替。
进入无人区那一刻,他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虽然,他也紧张过,但,随着军队的士气加成,他,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宛若李若愚站在他的跟前,指着天说:“这天,是假的,只是大气层,不是神迹,所有你看到的东西,都需要去实践证明,如果无法证明,那便不用相信,管他天崩地裂,还是星辰落地,只要你不信,那么,一切都是虚妄。”
所以这七天,他坚信自己看到的,都是幻觉,反正雷打不动的行军,晚上,就扎营。
这期间,他亲眼看到黑夜中的梦魇和魔鬼在军队外围环绕,发出凄厉而又悲惨的叫声,亦或者是迷路的女郎,脱光了身子站在他的帐篷外,乃至于李若愚都来了。
但,
不论出现在烟钱的是什么,
他都干脆利落的直接一刀砍了过去,
因为他,军队就像有了定海神针,哪怕每个人都在害怕,可当看到他们的主帅,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于是乎,心里的畏惧,也就烟消云散了。
有什么可怕的?
他们不都是从尸山血海走过来的吗?连番大战,死伤无数,自己的袍泽死在面前,而自己,也曾用手里的枪,将敌人击毙。
既然死都不怕了,又还怕什么怪力乱神?反正柳帅说了,甭管他出现什么,先给他一梭子子弹再说。
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大军,在无人区,直线行走了七天。
这一日,太阳即将西沉,夜幕中,也布满了稀稀疏疏的星辰,明月高挂天穹,斐姬,掀开了柳长风的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