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徐昭仪笑了笑,道:“徐蕊,你一直是这样,该大胆的时候胆子不够大,不该逞能的时候又冲在最前面。如果今天不是你下手,我是不会让你轻易成事的,你要相信我有那个能耐!”
徐蕊沉默了,她何尝不知道徐昭仪对自己的评价,她今日这么做,也是为了证明徐昭仪的话是错的,她徐蕊,是有勇有谋的女人,是前途无量的!
徐昭仪嘲讽的看着徐蕊,徐蕊抬起头道:“也罢,这是姑姑最后的请求了吧?姑姑你放心,如果我成事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的小表妹,让她好好活着,好好嫁人的。”
☆、第76回
徐昭仪的瞳孔微微一缩,很快又放声大笑起来,道:“我的小公主早就被皇上抱走了,给别人养着了,你还想插手?真是想得美!”
徐蕊道:“不管怎么样,是人都会相信,有血缘关系比没有血缘关系更重要,皇上肯定会觉得我这个表姐是最适合照顾小公主的人的。”
徐昭仪不再说话,不是觉得徐蕊说的有道理,而是在心中嘲笑徐蕊不了解皇帝的为人,皇帝的心思,没那么好琢磨,不然她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再说了,徐昭仪认为在徐家,没有人比自己更有脑子,而徐蕊这种货色留在宫里,只会白送了命。但是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疯女人,徐家早早地抛弃了她,她又何必为人家着想?
徐蕊见徐昭仪不再说话,又继续道:“姑姑是将死之人,既然你是我姑姑,我应该尽量满足你的要求才是。去将白绫拿过来!”
徐昭仪点头道:“没用别的,倒是有点脑子,其他的都不太像自杀是么?不过勒死人是需要很大的力气的,你做好准备了吗?”
徐蕊突然觉得有些胆寒,为什么自己这个姑姑说起自己要死的事儿那么淡然,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所谓的白绫,不过是一块布裁了,打了结连在一起而已,根本不是什么一块真正的白绫。
徐昭仪叹道:“没想到我争了一辈子,抢了一辈子,劳心劳力一辈子,最后竟然落得了一个被侄女用破布勒死的下场。”
徐蕊道:“你应该庆幸自己能够留个全尸,外面都在传,都是因为你生了一个怪胎,所以老天降祸事给大昭了!”
徐昭仪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他们还要将那些罪过推到我身上。”
徐蕊走过去,将徐昭仪的头发撩开,道:“姑姑是可怜,可是还有更多的可怜人呢!比如我,姑姑你就可怜可怜我,痛痛快快地去了,好给我铺路。”
徐昭仪道:“那你还等什么,快来吧!”
说完闭上了眼睛。
徐蕊看了看手中的布,又看了看徐昭仪,嘀咕道:“姑姑你别怪我,咱们徐家要继续昌盛下去,姑姑你也只能牺牲自己了,以后我和爹娘都会给你多烧纸钱的。”
徐昭仪面色平静,听了徐蕊的话也没什么反应。
布缠住了徐昭仪的脖子,徐蕊不断地将布拉紧,拉紧,可是徐昭仪只是脸憋得通红,并没有翻白眼闭气的样子。徐蕊不由得想到刚刚徐昭仪说的话:勒死人可是力气活儿。所以干这个活儿的一般都是男人,连宫里要赐死谁,都是派太监去勒死的。
徐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我!”
几个宫女对视了一眼,然后才上前几个人拉着这边,几个人拉着那边,使了好大的力气徐昭仪才慢慢地翻了白眼,伸出舌头,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徐蕊擦了擦汗,道:“快把人挂起来。”
几个人将破布抛向横梁,然后抱着徐昭仪的身子挂了上去。
徐蕊见她们挂好了,道:“你们几个在这里守着,我去找皇上来!等会儿皇上来了,千万不要露出马脚,不然咱们都死定了。”
徐蕊急急忙忙地走了,几个宫女守着徐昭仪的尸体。
这个时候皇帝燕夏昱刚吃完饭,其实也没吃多少,毕竟心里装这事儿。
按例,张兴德劝皇上出去走走,散散心,不然闷坏了不好了。
于是皇帝就带着人朝着后宫去了,准备去看看自己的儿子,再看看哪个怀了孕的妃子,找一点心理平衡,一个妃子生了怪胎没关系,其他的人生的孩子很健康就行了。
走到路上,张兴德正挑着一些逗趣的事儿跟皇帝说,希望皇帝可以开心一点儿。
刚转过一个弯,就有一个身影朝着皇帝扑过来,张兴德条件反射地大喊道:“救驾!快救驾!”
只听一个娇媚的声音道:“参见皇上!皇上,是臣女啊!”
张兴德定睛一看,原来是徐蕊,到了嗓子眼的心又回去了。
要知道在这个紧张的时候,就是这种突发状况多的时候,张兴德是日日夜夜提着一颗心啊,要是哪个天杀的跑来刺杀皇上,那他的小命是十成十保不住了啊!
燕夏昱对面前娇美的少女楚楚可怜的模样毫不动情,道:“徐小姐在这里做什么?没有在锦澄宫好好呆着。”
徐蕊心中不耐,怎么大家都觉得她应该在锦澄宫呆着,面上焦急道:“皇上,您快去看看姑姑吧,姑姑在那里闹着要自尽呢!说她自己造了孽,才招来了这样弥天大祸,只有她死了,才能平息上天的怒火,才能够拯救大昭呢!“
徐蕊演戏的功夫倒是很到位,看上去是没有一丝破绽,不过燕夏昱就是觉得不对劲,这徐昭仪找死也太不是时候了吧?这大军都南下好些天了,流言也出现好久了,怎么到现在突然想起来要自杀了?
张兴德在一旁小心翼翼道:“皇上……”
张兴德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皇帝去啊,去了铁定心情不好啊,心情不好大家都遭殃啊,国事也处理不好啊,处理不好心情更差啊!反正就是个恶性循环。
但是燕夏昱心里有另外一番思量,要是他不去,让别人晓得他在得知了自己的妃子闹自尽的情况下还置之不理,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流言会传出来呢!
于是燕夏昱道:“那去看看吧!”
张兴德苦着一张脸,我的爷诶,你这是何苦呢!直接派别人去不就得了嘛!
徐蕊是万分高兴,这是她计划的第一步,只要这一步成了,下面的事情就好说多了。
一行人疾步行至锦澄宫,锦澄宫凄凉萧索无比,寒冬依然在此驻扎,别的宫已经是百花盛开了。
这就是受宠和不受宠的区别,君王之宠,虚无缥缈,所有的人看中的不是这虚无缥缈的宠爱,而是这宠爱带来的附加价值。君王宠你,你就能吃最好的穿最好的住最好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如果没有了这君王之宠,在这后宫里就是离了土的鲜花,不日便会凋谢,坠进泥土,化为最不受人重视最让人嫌恶的烂泥。
一走近主殿,就听见呜呜咽咽地哭声。
徐蕊一呆,借着疾步冲了进去,不一会儿就听见里面吼道:“怎么会这样!我不是说了让你们好好看着她吗!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燕夏昱紧随其后进了屋子,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蓬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依稀能够辨认出是徐昭仪,那薄薄的嘴唇,以及唇边浅淡的胭脂痣。
身上的衣着仍旧华丽,可是怎么看都不是以前那个光鲜亮丽的徐昭仪了,燕夏昱突然想起了她眉目张扬的笑容,还有清亮的笑声,这宫里,似乎只有她是最张扬无顾忌的,当初玉妃也如她这般张扬,可是后来慢慢地收敛了。
燕夏昱上前蹲□子,抓住了徐昭仪的手,众人皆吓一跳,急忙都跪下,偷偷瞧着皇帝的反应,皇上这般作为,是在伤心乎?后悔乎?缅怀乎?
徐蕊却是等不了了,上前道:“皇上,没想到姑姑竟然这般想不开,您要节哀啊!”适时地哽咽了一下,这哭的演技还是挺厉害的嘛,不过黎素瑾至少完爆她几十条街就是了。
燕夏昱看着徐昭仪的脸,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捉摸,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燕夏昱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力也越来越好了。
过了一会儿,徐蕊忍不住道:“皇上,姑姑留了些东西给您,还请您跟我前来。”
燕夏昱抬头,看着徐蕊,徐蕊吓一跳,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不过她还挺会掩饰的,至少脸没有红起来。
徐蕊以为皇帝不会去的时候,皇帝放开了徐昭仪的手,道:“将徐昭仪好好殓葬。”
张兴德见皇帝真的要跟着徐蕊去屋内,顿时急道:“皇上!”
皇帝头也不回道:“张兴德你守在门口。”
徐蕊心里一喜,没想到皇上这么上道。看来娘说的很对,这男人都跟猫一样,没有不偷腥的。
到了屋里,燕夏昱看了看整洁的屋内,突然叹了口气。
徐蕊看着皇帝的背影,手心都慢慢地出汗了,成败在此一举了。
徐蕊慢慢地将衣服拉开,低下头,脸色绯红,道:“皇上,姑姑死之前说,她已经不洁,不能侍奉皇上,希望由臣女继续伺候皇上……”
尽管徐蕊已经被徐夫人训练过多次,可是到底是第一次做这种投怀送抱的事情,而且对方还是皇上,自然是又兴奋又紧张。
燕夏昱转过身,看了看徐蕊,面无表情道:“你就是你姑姑留给我的东西?”
徐蕊不知为何,不敢对上皇帝的眼睛,胡乱点头道:“是……是的,皇上,姑姑是……是这么说的。”
皇帝走上前,看了看徐蕊的胸前,道:“就你这样的,我还瞧不上。就我宫里的宫女,也比你这颜色好多了,不要在朕的面前献丑了,朕没心情看。”
说完,燕夏昱走出了房间。
张兴德见皇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不免忐忑,这徐小姐到底干了什么啊,让这祖宗这么不爽,那丫头也真是的,太没眼色了,在这个时候来给皇上添堵,人家能给好脸色才怪!张兴德心里抱怨很多,没眼色的人最讨厌了!
☆、第77回
就在张兴德一门心思抱怨的时候,燕夏昱吩咐道:“张兴德,传仵作过来!验验徐昭仪的尸体!”
张兴德顿时思维打结了:慢……慢着,这祖宗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还要叫仵作来验尸?后宫这样的地方,几乎是天天要死人的,所以很多事情是能遮掩就遮掩过去了,仵作这种人,是绝不会出现在宫里的,皇上这是怎么了?
燕夏昱见张兴德发呆,道:“怎么了?没听见朕说的吗?”
张兴德急忙道:“听见了,皇上,奴婢马上去找最好的仵作来!”
见皇帝点头,张兴德才确定自己是没有听错,皇帝要的是仵作!
穿好衣服从屋内出来的徐蕊听见燕夏昱这么说,顿时腿都软了,皇上难道发现了什么不对?但是徐蕊这人心理建设能力很强,很快就说服自己,不会发现的,一定不会发现的,自己甚至都注意给找了一快步裁成几节然后连在一起成为上吊的布,是因为徐昭仪已经弄不到更好的布了。
张兴德以为皇帝会继续去别的宫里,或者直接去前朝,没想到人家一屁股坐下,开始坐在那里发呆。
张兴德觉得皇帝的心思真的是越来越难捉摸了。
“皇上,这儿冷,要不给您拿个炭盆来?”
燕夏昱摆手道:“不用了,听说温度变化对尸体变化会有影响,会影响验尸的,就这么样吧,让人给朕拿件狐裘来就成。”
那边仵作也不敢耽搁,皇帝相召,这可是一辈子都没有想过的事儿。
仵作来了,见了礼,燕夏昱道:“你能够看出徐昭仪是什么时候死的吗?”
仵作对着徐昭仪的尸体看了许久,就是不敢下手,为难的很。
燕夏昱道:“朕允你触碰徐昭仪的尸体,但是不准脱去衣物。”
这样的话,再好不过了,仵作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徐昭仪的手,又看了看脖子,摸了摸体温,对皇帝行礼道:“启禀皇上,现在是冬日,天气寒冷,这尸体温度也就散的快,不过徐昭仪娘娘的尸体上还有余温,应该是刚薨世不久。现在身上还没有出现尸斑,所以小的大胆猜测娘娘殡天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这时间范围还挺大的。
徐蕊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仵作只能看出这个,自己勒死徐昭仪的时间确实是不超过一个时辰,而且自己说的徐昭仪死的时间和真正的死亡时间没有很大的差别,这仵作应该是验不出来的。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显然不太满意,道:“还有其他的事儿没?”
“呃……这倒是有一件奇怪的事儿……”
仵作虽然在进宫前就提醒自己,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做的事情不要做,千万不要卷进那摊子事儿里面,最近太不稳了,连和死人打交道都不安全了有木有!可是职业病发作的时候,是谁也hold不住的。
燕夏昱提起了一些兴趣道:“哦?有什么奇怪的。”
仵作道:“就是……徐昭仪娘娘的脖子上有两条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