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80、第八十章
有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总是有出人意料的一面。就比如现在。梁家所有的人都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人突然找来。
梁家的门铃响起。一直在梁家做事的刘阿姨急匆匆跑去开门,而事先她并没有得到通知,说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拜访。要知道,今天梁家似乎发生很大的事。从梁老爷子一直到几位梁家的兄弟都到了。所以，梁老爷子一开始就说过,今天闭门谢客。这种事一般都很少发生。可来的人又是谁呢？
刘阿姨本来还准备让来人改天再来，但是那人却说了一句：“麻烦告诉一声梁竞翔老先生,就说章建林来访。我想他应该会见我。”
刘阿姨倒是愣了一下，梁竞翔是梁老爷子的名讳。这事谁都知道，但是真正直呼老爷子名字的人,这都不知道多久没遇上了啊。刘阿姨一时间倒还真不敢说什么了。于是就请人在客厅稍坐。
刘阿姨就去了书房通报。
梁老爷子和梁家的几个兄弟，今天因为章璋带来的消息正头疼的很，一直从下午讨论到了深夜，总算也是有了些成算。不过他们还是要等章璋和章建林联络之后才能看情况定。所以刘阿姨的这番通报，让所有人都惊了一下。章建林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梁老爷子愣了一瞬之后，就反应过来，对着梁家几个兄弟说：“不管怎么样，章建林既然来了，我们肯定要见。小刘，你去让谨辉和章璋也一起来客厅。”
刘阿姨应了声就去叫梁谨辉。
梁老爷子则是带着梁家兄弟们去了客厅见章建林。
对于章建林的突然来访，包括章璋都有点惊讶，他就和梁谨辉也一起匆匆的到了客厅。不过这会儿，章建林已经被老爷子又请去了书房。两人又赶到书房。
推门进去的时候，章建林刚被梁老爷子请了坐下来。
章建林看到章璋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就朝着章璋说：“章璋，你也在这儿呢？怎么不告诉二伯一声，我们可以一起来么。”
章璋不知道章建林的用意，只尴尬的笑了笑，道：“二伯，我不知道你要来这里。”
章建林就笑眯眯的也没说话。
梁老爷子这会儿咳嗽一声道：“章将军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章建林淡然一笑，道：“先前我还没看到我侄子，不过这会儿既然见到了，那么我想梁老爷子也一定知道我为什么来了吧？一直都有听我侄子说起梁谨辉，看来这两个小家伙，关系倒是真不错。”
梁老爷子也笑道：“晚辈们关系好，这也是我们乐见的。章将军还是请有话直说吧。”
章建林看着梁老爷子就道：“其实我今天来，纯属私人拜访。所以梁老爷子不必这么紧张。”
梁老爷子神情微微一变，经过这么多的风雨，特别是这几年，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说“紧张”。梁老爷子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道：“章兄弟倒是直言。”为了家族，梁老爷子也不得不放□段，和章建林称兄道弟起来。章建林的辈分顿时就比梁家兄弟高了一筹。
梁谨辉心里也觉得挺别扭，他何时见到过他爷爷这么放低姿态的？不过这么一来，章璋不就成了他叔叔辈的了？梁谨辉不免有些黑线，章璋本来就比他小么！可现在倒好......不过，梁谨辉也不知道思维怎么一闪，突然就想起要是他们哪天真的做到那种地步，然后他一口一声叫章璋“叔叔”......咳咳......这个就有点那什么了......梁谨辉不禁就看了眼章璋。
章璋似乎感觉到什么，也转头瞥了眼梁谨辉，见他神情古怪，也不知道在想点什么，就没理他。
梁谨辉顿时又有点状况外的样子了，好在他也是个知轻重的，那种念头不过是一闪而过，这会儿更关心倒是章璋的这个神秘二伯来意究竟是什么了。
至于章璋，心里更打着鼓，他完全不知道章建林会来这里。章建林做事从来都不按照常理出牌，谁都料不到他的目的，所以章璋这会儿还是颇有点担心。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章建林没理梁老爷子说什么，反倒是看向章璋，道：“章璋，你有个朋友叫费尔南多是么？”
章璋挺惊讶，道：“是的。二伯？你怎么知道？”不过话一出口，他又想到这在国内想要瞒过章建林的事还真的是不多。
章建林也没解释，就道：“你不用管我为什么会知道，不过他交给你一份资料是不是？”
章璋心里一紧，章建林果然也是为了梁家的事情而来的么？可是他究竟想怎么样呢？
章璋略一犹豫，正想着怎么回答的时候，一旁的梁老爷子突然开口了。
就听梁老爷子说：“章兄弟，章璋确实带来一份资料。但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给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份资料如今在老朽手上。”
章建林闻言微微一笑，这才看向梁老爷子，道：“哦？章璋把资料给老爷子了么？”
梁老爷子点头，道：“没错。而且资料的内容也看过了。不瞒章兄弟，老朽实在觉得又震惊又惭愧。之前还和章璋说，若能早一日见到章兄弟，就好了。没想到，章兄弟如今就来了。实在是巧的不能再巧。”
梁老爷子不愧是混迹多年的老江湖，非常懂得什么是先下手为强。他心里明白，章建林今天来虽然用意还不清楚，但是他既然问及章璋关于资料的事情，那么显然这件事就透着可琢磨的地方。这样反倒是件好事。如果章建林直接了当的找他说顾家的事，那么一切恐怕就没有回转余地了。
所以梁老爷子当然不肯错过这样的机会，急忙就开口说了资料的事。
然后，他也没等章建林说话，又道：“既然章兄弟来了，那么老朽就正好把这些资料交给你。老朽可就放心了。”
章建林眼眉微微一挑，道：“老爷子是想把这些资料交给我么？老爷子应该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吧？”
梁老爷子点头，说的斩钉截铁，道：“自然。章兄弟，不瞒你说，梁家这些年也算风光，但是要真说一清二白，那也未必。只不过，我梁家从老一辈起，就立下的规矩，有些事，怎么都不可以去碰。一旦违反这些规矩，梁家不仅家规不会放过这些人，梁家就是为了天朝都不能这样去做。所以，这些人事，交给章兄弟办，自然是最妥贴不过了。”
梁老爷子的话相当诚恳。
章建林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梁家的人甚至包括章璋和梁谨辉两个都不免有些紧张。梁谨辉毕竟还年轻，这样的事情，让他就算是想插话，也没有机会。特别是面对这样关系着整个梁家前途的事情。但是，也因为这样，梁谨辉深深感觉到他的经历还不够，远远不够。
看着梁老爷子为了梁家的将来这把年纪还要如此作为，梁谨辉很不是滋味。即便这个章建林是章璋的二伯，他也觉得难受。这就是一个政治世家的人所需要付出的东西么？不论曾经的辉煌，要生要死，往往也就是一个人一句话的事情。
梁谨辉的心里对政治更为厌恶了。
而章建林的沉默其实也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只不过仅仅这么一会儿，梁家的人就有几个微微出了汗的。唯一很平静的人，或者看似平静的人，也只有梁老爷子了。
章建林在这个时候，突然笑了。他朝着梁老爷子深深点了点头，神情似乎也变的尊敬起来，只听他语气里不乏赞叹，道：“梁老爷子果然是果决。看来他们说的确实没错。梁老爷子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做最恰当的事情呢。建林佩服！”
梁老爷子并没有追问章建林口中的“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口中也只是谦虚道：“过奖过奖。老朽也是老了啊。再无当年之勇，只求子子孙孙能平安度日罢了。”
章建林闻言就笑道：“老爷子太谦虚了。您可是天朝不可或缺的镇国之树啊！”
梁老爷子忙道“不敢”。
而这个时候，章建林才道：“既然老爷子有这样的打算，不知建林能否和老爷子借一步说话？”
章建林看看四下站着的梁家人和自己的侄子，说的略有所指。
梁老爷子当然不会反对，急忙就让这一群人都出去了。只有章建林朝着章璋道：“章璋，你留下来。”
章璋就听话的呆在了原地。而梁谨辉有些犹豫的想留下，又不敢留下。章璋看到了，就赶紧给他一个眼色，让他先离开。梁谨辉无奈，只好跟着他家几个长辈先出了书房。
书房门再度被关上，章建林才对着梁老爷子正色道：“老爷子，这里只有我们，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
梁老爷子神情也是肃穆，道：“章将军请说。”
章建林就道：“顾家的事，既然梁老爷子已经知道了，那么我也就不重复了。我们的调查掌握了顾家走私贩毒的证据，金额涉嫌极大。其中也包括了您的女儿梁晓茹。不过，我们也清楚，这些事情与梁家目前并没有直接关系。但是，我也不得不说，梁晓茹有这份胆子做这个事，她对外打的也是梁家的名号。”
梁老爷子在听到章建林这么一说的时候，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了。他何尝不知道事情就是如此呢？
章建林不管梁老爷子怎么想，径直道：“再有半年，政局里会有怎样的变化，梁老爷子想必也是清楚的。所以，您家的这件事，实在不应该是这时候冒出来的。就算想要压下去，恐怕也难。我看梁老爷子您一开始就那样说了，想必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梁老爷子这时候感叹一声，道：“章将军所言及是！还请章将军明言。”
然而，章建林这时候却话锋一转，转到了章璋身上。章建林就道：“梁老爷子，我这个侄子，打小并非养在章家。这其中的事，说起来也复杂，我就不多说了。只是，今天我看我侄子居然也在这里，我想，我们似乎已经想到了同一件事。”
“什么？”梁老爷子这会儿倒是有点惊讶了。
章建林就道：“我们章家素来不愿多管杂事，这点梁老爷子应该清楚。但是在我看来，章璋毕竟是章家子孙，他的事情，再如何，我们也不能真的袖手旁观。对这孩子，我们章家是愧疚的。”
章建林的话让章璋有些惊讶，又有些茫然和感动。他从来不知道章家对他竟然还有这样一份心。
章建林就道：“他的父亲章建军是我的弟弟。曾被顾国全陷害入狱。而那时候，我们章家虽然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建军是沉冤入狱，可我们却并没有出手救人。其中有自有他自己的原因，但也是因为我们章家的规矩。”章建林在说这些的时候，语气有点沉重，甚至有些愤然的感觉。
章璋惊讶的看着章建林，这是他从未听章建林说过的。
而章建林在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才道：“当时的我，就算想，恐怕也做不到。但是今时今日，我却不愿意再对不起兄弟。”
章璋直到听到章建林的这句话，才明白了章建林究竟在想什么。恐怕章家的这种为了保护家族对任何事都冷漠以待的规矩，让章家这个奇才，或者说章家不二的继承人，受不了了。看着自家兄弟沉冤入狱，却碍于家规不能去救，这种事让章建林这极端要强的人简直无法忍受。
所以那个时候章建林才承诺章璋那个五年之约么？因为章建林知道自己五年之后能有这个能力救出章建军么？或者说章建林在这五年里才真正接管了章家么？
梁老爷子这时候，也总算明白章建军的话。梁老爷子道：“章将军，章璋父亲的事，我也略知一二了。而且我也会帮章璋解决这件事。您可以放心。”
章建林朝着梁老爷子微微一笑，道：“我在知道章璋拿了他朋友给他的资料时就已经想到他恐怕会来找您了。不过，我倒是没想到，章璋和令孙的关系倒是真不错。”章建林说着又朝章璋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章璋就觉得章建林这笑的实在有点让他心惊胆战的。就好像章建林什么都知道了一样。不会是这样的吧？章璋想想他似乎和梁谨辉从来没露出过什么破绽啊！而且他们确定彼此的关系也是近期的事情。章建林又怎么会知道？可是想想这天朝有什么事能瞒过章建林呢？章璋想想心里又发悬了。
只不过，章建林很快就又掉过头，朝着梁老爷子道：“既然有老爷子的这句话，那么我也就不多说了。不过，您也知道，顾家这件事影响太大。那位对此也说的很清楚，顾家已经没可能继续了。但梁家想怎样，还要看老爷子您的意思。”
“......那位是怎么说的？”梁老爷子声音低沉。
章建林就道：“那位的意思是在位的就算了。但是不在位的，以后也就这样吧。”
梁老爷子顿了顿，声音嘶哑道：“那位难道是想要我们梁家......”
章建林笑笑道：“梁老爷子，我言尽于此。不过，我也清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而且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自己去决定，岂不是更好？我们又能帮他们到几时？”
梁老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让我再想想。”
章建林点头，道：“这是当然。老爷子，我也就不打扰了。章璋父亲的事，如果您愿意出手，那我非常感激。告辞！”
说完，章建林只给章璋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说，就相当潇洒的就转身离开了。
书房里顿时只留下了沉思中的梁老爷子和犹自有些出神的章璋，安静无语。
81
81、第八十一章
梁谨辉像头困兽似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情绪焦躁不安。而梁家其他的几个长辈也一样神情凝重。章建林的突然到来显然让他们意识到事情恐怕完全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或许,不论是梁老爷子还是他们都把事情看的简单了。
至于梁谨辉因为章璋还在书房,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整个人就更急切了。
好在，章建林也没隔多久就出来了。他朝着梁家几个人点头打了招呼之后一句话没说就走了。梁家人面面相觑。而梁老爷子和章璋也久久没从书房出来。
梁谨辉第一个忍不住就冲到了书房。眼看着梁老爷子和章璋两个人都沉默的坐着。
梁谨辉就道：“爷爷,章璋，章将军究竟说了什么？”
梁老爷子直到这时候才深深叹了口气,对着梁谨辉道：“谨辉你带章璋先出去吧。让你父亲叔伯们进来。”
梁谨辉应了声就拉着章璋出了书房，梁父根本用不上梁谨辉提醒，就鱼贯进了书房。
至于梁家的长辈们在讨论什么梁谨辉已经一点都不关心,他看到章璋神色似乎也同样不怎么好，就拉着人再次回到他的房间，关上门才道：“章璋！你二伯到底说了什么？”
章璋摇摇头，道：“我二伯只是提了这次顾家的事。就像你说的，这次明显是有人通过这件事盯上了你们梁家。有人要逼你们梁家做决定。不过，我看你爷爷已经是有成算的。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
章璋并没有把章建林的话全部转述梁谨辉。毕竟这些事还不是梁谨辉能够有能力去解决的。与其平白担心伤神，还不如干脆让那些大人物们自己去解决。
其实章璋对于政治也并不比梁谨辉好多少，甚至可以说梁谨辉知道的恐怕比章璋都还多一些。所以章建林的话，章璋听着也有些不是完全明白。但是，有一点很清楚，章建林口中的“那位”估计肯定也是什么大人物，而且他提出的要求，具体章璋是说不出来，但是那意思却多少还是能明白的。就是要梁家退出政治舞台。
这件事的发生和章璋记忆中的情况有些出入。他只记得当初梁家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烦，自顾家的事被曝出来之后，梁家一开始还是站在顾家这边的。后来才被越来越大的漩涡卷进去，连根拔起。而梁谨辉也是自那个时候开始做他自己的事业的。
但是眼下，梁家似乎并没有想要支撑顾家的意思。甚至连章建林都为了这件事出面。梁老爷子也答应了解决章璋父亲的事。不管怎样的变化，这些都是章璋乐见的。所以章璋也算松了口气。
不过，梁谨辉这时候却显得很沉闷，情绪也相当低落。
章璋看他这个样子，就道：“谨辉，你也不用想太多。这些事情我们都是无能为力的。”
“我真没用......”梁谨辉喃喃的说了一句，颓丧的坐在床边。家族面对这样事情的时候，他却只能看着他的家人站在他的身前，替他挡风遮雨。甚至连他的爷爷也......这对向来都是高傲的梁谨辉而言，打击不可谓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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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璋见梁谨辉整个像无精打采的大狗狗耳朵都耷拉下来了，就不免有点心疼。这才多大的人呢？章璋上前就抱住了梁谨辉的肩，然后低声说：“这不是你的问题。谨辉，相比于其他人而言，你已经做的够好了。但是，这些政治却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你要相信你的家人，能够处理好这些事。你的爷爷很厉害的。”
梁谨辉伸手抱住了章璋的腰，低声道：“我知道。可是我真不甘心。就像你以前说的，要是离开梁家，我根本就什么都不是。现在梁家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也一样无能为力。章璋，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就是.....这样没用么？”
章璋抬起梁谨辉的头，双眼生生盯着他，神情严肃道：“梁谨辉，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一点都不像你了。我认识的梁谨辉，我喜欢的梁谨辉从来都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低头的。我都说了，这些事情，都局限在你的年龄，经历。是不可避免发生的。而你，已经比很多人都好了。所以你要是再这样颓废下去，就别怪我不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