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死讯

  2015年3月上海
  周醒进博物馆没多久,上上下下里外便开始议论纷纷,珍妮对这个新员工很是头疼,最令她不解的是,一向睿智的费聆文为何把一个平庸无能的人招进来,不但没有工作经验,而且还好吃懒做。
  “珍妮,这是我特地为你调的卡普奇诺,你试试。”这才工作了一个月,周醒便对珍妮大献殷勤,除了费聆文安排的工作外,他每天最重要的心思就花在这位漂亮的珍妮妹妹身上。同在一个部门,周醒每天总想尽各种办法讨好珍妮,当然,珍妮对这些愚蠢的小把戏全然不放在眼里。
  今天,珍妮照例留到晚上听国外专家的视频讲座,周醒终于等到了一个可以和珍妮单独相处的机会,这是他进公司以来第一次加班,原先下班时间一到,他便提起包一溜烟儿了,今天,他甚至把几个同事的活揽到一起,六点一到,他就装模作样忙活起来,希望能让珍妮改变对他最初印象。
  也许是今天的讲座太过无趣,晚饭后,珍妮听了没多久便关了电脑,周醒也就伺机和她攀谈起来,周醒是费聆文介绍来的人,珍妮总想从周醒嘴里了解更多关于他的事,而周醒似乎并不想对她说这些,言语间他不断的表现出对珍妮的爱慕之情,直到珍妮不留情面地回绝了他,他才乖乖闭上了嘴巴。周醒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不一会儿又开始耍起了无赖,一时心急,他竟把费聆文结婚的事给抖了出来。
  珍妮吓了一跳,“结……结婚?你说,他结婚了?和那个陈佳瞳?”
  “你看吧,你根本不了解他。”周醒忍不住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刚才被珍妮毫不留情地打击了一番,看到此刻的珍妮却满脸惊愕,他终于能找到一丝平衡感了。
  “他早有老婆和孩子了,但不是佳瞳姐,佳瞳姐只是她的情人而已,你跟他在一起,你也不过是情人。
  “情人?他还有孩子?”珍妮更吃惊了,“这是真的吗?为什么弗雷恩没告诉我!”
  “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哦,珍妮,你还太嫩了。”周醒摇着头看着办公室里被气的直转悠的珍妮,“所以说你们女人幼稚,喜欢在一棵树上吊死,弄不好还是别人的树。”
  “那他老婆孩子在哪儿?”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而且,说了你也不懂,要是不相信,你就亲自去问他好了。”周醒又装作一副替她惋惜的样子,“其实现在这个社会吧,费聆文这样的男人多得是,人不可貌相啊。”
  “情人,难怪那天陈佳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如果是那样……我岂不是也成了第三者?”
  “珍妮妹妹,我说的可都是实情,别说是我告诉你的行不?我是真心为你好,万一到时候他把你哄上床,这不还是你吃亏嘛。”
  第二天一早,珍妮便怒气冲冲走进费聆文的办公室,“砰”一声,门被死死地关上了,几个小职员立刻探出脑袋议论起来,周醒见火药味颇浓,浑身也跟着紧张起来。
  令珍妮大动干戈的正是昨天周醒所说之事,她一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便想立马要个答案,珍妮的性格直爽,见不得在这些事情上受到半点蒙骗。办公室里,珍妮毫无保留地道出了所有疑问,她掌握的信息令费聆文大感意外,费聆文也猜得这些都是从周醒的嘴里挖出来的,最后,他不得不承认已经结婚的事。事实上,这段时间费聆文也承受着极大的压力,欺骗珍妮也让他实感惶恐,当然,费聆文对珍妮的好感是由衷而不自欺的,可人生的各种意外总让人进退两难,事已至此,他也觉得自己已没有颜面在这里工作了,向珍妮表达一番真诚的歉意后,他提出主动离职。
  珍妮虽然余气未消,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理由很简单,珍妮从未否定费聆文在工作上的才能,即使无缘成为恋人,珍妮仍希望他不要错过来之不易的机遇,她需要一个优秀的拍档,费聆文也需要这份工作。珍妮对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斩钉绝铁的,她从没有顾及,也不会反悔,她说起了曾经找过陈佳瞳的事,也答应费聆文不再纠缠,这一番话令费聆文感动不已,对于他和陈佳瞳的关系,珍妮只是微微一笑,也许时间能够证明一切……
  教室里的排课表已经更新到四月,曾经害怕寂寞的陈佳瞳渐渐习惯了独来独往。
  “嗙”一声,她的手腕撞在了琴盖上,左手的手链瞬间断了,玉石散落了满地,陈佳瞳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捡起一颗颗珠子,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每有这种感觉,她总是先担心起费聆文。
  下午五点多,费聆文意外地出现在学校里,他面色凝重,带来了噩耗——陆岷死了。
  殡仪馆里,陈佳瞳轻声抽泣着,费聆文用力把她搂在怀中,此时,她也没有力气去挣扎了,金士梁坐在墙角的凳子上一言不发,直到姗姗来迟的周醒把他扶出了门外。
  缴完医院的各种费用后,费聆文被急救科医生叫进了办公室。
  “老先生是因为突发心脏病而过世的,这您知道的吧?”
  “是的,我知道。”
  “老人院送来的时候,他已经神志不清了,没能抢救回来我们很遗憾,请您节哀顺变。”
  “确定不是他杀吗?”
  “至少没有外伤,也不像是药物中毒,如果您觉得有他杀的可能性,可以选择报警,若有尸检的必要,那就得尽快了。”
  “好,您让我考虑一下。”
  “还有件事我必须转述一下,是关于老人家的遗言。”
  “遗言?”
  “是的,我们常常遇到这种情况,有时家属不能第一时间赶到,我们只能把患者最后说的话转述给他们。”
  “他说了什么?”
  医生捋了捋头绪,“他说那个咖啡馆里,有一口井……”
  “咖啡馆?一口井?”
  “是的,老人当时反复说着这句话,他说他看到咖啡馆里有一口井,还不断叫着你和另一位老伯的名字,我想他是要告诉你们什么。”医生起身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这种情况我也见得不少,我相信人在生命结束的那一刻能看到某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老陆……老陆……”坐在走廊上的金士梁渐渐失控起来,陈佳瞳赶忙安慰着情绪奔溃的金士梁,看着他们都如此悲痛欲绝,费聆文也觉得自己无力回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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