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处理(一更)

  薛莹母女被刑侦局的人保护了起来。
  而余娜那边一直没有找到她。
  据调查,余娜并没有驾照,所以排除了她独自开车逃走的这条路线,她极有可能乘坐长途汽车回邑城。
  汽车站那边已经也派了人手,防止她潜逃。
  现在还有一层希望,就是那个在实验室三楼推下花盆的哑巴,张朋。
  这个人是最近两个月新招来的保洁。
  因为医学院的实验楼,和法医解剖室一样,是没有愿意靠近的地方。
  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碰见人体的残留组织,或者是发霉质变的……味道让人无法直视的……碎肉。
  所以实验楼只能降低了用人标准,把这个不挑三拣四的张朋给招了进来。
  凉婵走到了卫生间,拧开的了水笼头,接了一把冷水往脸上一泼,揉了揉有点发干的眼睛。
  熬了一夜,眼睛又酸又涩的。
  她一出门,便看见沈廷玉同样揉着眼睛出来。
  凉婵问道“你之前让你留意的徐广林头部的伤,你有没有检测出来什么?”
  沈廷玉伸了个懒腰,也学着她的样子,往脸上一泼,“你知道吗,伪装成他杀最好的一个办法,就是高空坠落,因为高空坠落所产生的创伤可以完全掩盖住,虽然他受伤的是前额,没有伤到脑干,还幸运的活了下来,但是经过了医生的抢救包扎,缝合几乎已经完全掩盖住了原始的伤口,所以现在根本无法判断他在死前究竟有没有受伤!”
  凉婵叹了一声,心想反正也死了,是被人推下来的,还是自己想跳下来的,好像都已经没有了什么意义。
  “你说的对。”
  沈廷玉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水,笑嘻嘻的说道“我刚才看见你家老程了,看来今天就会从我家搬出去了吧。”
  凉婵扫了她一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怎么没累死你呢?还不快回去!”
  “你一般在不好意思的情况下,就会开口骂人,以掩饰你的心虚。”
  沈廷玉哈哈一笑,临走时还极是恶劣的把水洒在她脸上。
  凉婵看着她的背影骂了一句,“神经。”
  随即向审讯室里走去。
  张朋一直被关在审讯室里,从被抓到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四个小时了。
  还有一天的时间。
  凉婵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了上午十点了。
  因为张朋的身份比较特殊,荀愈亲自去审了。
  这一会进去了应该有半个多小时了。
  她进门,便看见吴灏天的手指噼里啪啦的在电脑上敲着。
  一脸丧气的样子。
  听到她进门的声音,吴灏天抬起头来说,“老大,张朋的资料都是假的,我找不到他的社会关系。”
  凉婵说“这个张朋,应该和余娜认识,昨天咱们去实验楼的时候,余娜和他都在,既然他的身份是假的,余娜的应该是真的,先查余娜的社会关系,说不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手机嗡嗡的震动,凉婵看了一眼,沈月来电。
  沈月说“薛莹都招了,是她和余娜合谋杀的人,余娜设计的凶器,杀的徐庆林,之后她和余娜一起把徐广林打晕,从楼上扔了下去,只不过徐广林没死成,余娜怕事情败露又跑到医院里,拔掉了徐广林的呼吸机,之后又潜入了薛莹家里,想制造一个畏罪自杀的假象,把所有的犯罪事实都推到薛莹身上!”
  凉婵挂了电话,直奔了审讯室里。
  荀愈坐在张朋对面。
  张朋面无表情的垂着头,扣着手指。也不说话,很沉静。
  灯照在他脸上,凉婵只觉得这张脸有点熟悉。
  她忽然开口问道“你是余娜的弟弟?对吗?”
  张朋的肩膀颤了颤,抬起头来,漆黑的瞳孔,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她。
  常年从事体力劳动,实际年龄要比旁人看上去更大上几岁,眼角已经长出了深深的皱纹。
  早已不再清澈的眼底,因为她刚才的那句话,开始出现了闪动。
  凉婵将张朋的情绪的变化看在眼里,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把薛莹醒来的事,还有她的口供给荀愈说了一遍。
  案件到现在为止,已经算是清晰了,余娜是这件案子的主谋。
  只不过她不是本地人,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她躲到哪里去了。
  吴灏天那边已经和京都的交通部门进行接洽了,把余娜的照片发了出去,一有消息,立刻会通知他们。
  跑是跑不了了,现在抓住她,只是时间的问题。
  凉婵说“余娜是个同妻,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把那些欺辱过她的人都杀了,心愿也了了,现在全城都能通缉她,也不知道她心理素质怎么样,会不会产生轻生的念头!”
  荀愈自然知道她的想法,十分配合,“有可能,她情况比较特殊,如果自首的话,说不定还能争取宽大处理,可是如果一直逃下去就不一定了,可惜了,还有个孩子,爹没了,妈也没有了!”
  张朋一直抬着头听着这两人说话。
  他看上去比刚才更急躁了一些。
  见两人也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忽然啊啊的大叫了起来。
  凉婵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你不是什么都不说吗?”
  张朋双眼有些通红,嘴里一直“啊啊啊”的叫着,手不停的比划着。
  荀愈会意,递给他了纸和笔。
  张朋写道“她会得到宽大处理吗?”
  荀愈说“会”
  张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有点不太相信。
  凉婵说“你应该是孩子的舅舅吧,你知道吗,如果你一直瞒着不报,会对她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会对你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吗?余娜父母早逝,只有你一个亲人,而徐庆林这边更是什么亲人都没有,余娜的儿子还没有成年,你是他唯一的监护人,如果你也进去了,你说那个孩子往后的一生,是不是都毁掉了!之前在实验楼你推下花盆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如果你知情不报,那就另当别论了,不为别人,那个孩子的未来,你总不希望被毁掉吧。”
  张朋脸色有了一丝的松动。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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