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4）
汪忠诚一进来，大家自动让开一条道，他下意识地看了愣神的薛盼盼，眼角处的细纹让人感到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心虚的薛盼盼撇开眼，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
“汪忠诚，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误吗？”于景明恨铁不成钢的声音让汪忠诚的眉头深皱。
“我怎么了？”汪忠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这让操心的于景明更加不满。
“这不仅是个人问题，而且是相当严肃的政治问题，你可是军人，军人就应该有组织性纪律性!”
那严厉的训斥声让张翠云慌了神，怕对方再受处分，连忙把责任拦到自己身上道：“主任，这可不是汪同志的错，咱们光明正大的交往，没偷没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再说了，现在提倡自由恋爱，难道我们就不行了吗？”
宋正义冷哼一声，“你是老百姓不跟你计较，可是作为党员就要严守党的纪律，就是谈恋爱也要给组织打报告，不然就是甩流氓!”
“我们还没谈呢？只是咱们之间的革命友谊而已。再说了，这纸条是我写的，但汪同志没做什么吧，你们怎么可以诬陷好人呢？”张翠云气不过地说着，反正她一个寡妇还怕什么，总不能坑了对方，再说了，自己替对方说了这么多，有心人都会念叨她的好。尤其是这事情一传出，不管好赖，汪忠诚总会给自己一个交代。
这话倒让宋正义语气塞了，毕竟若是真如对方说的，那么就是张翠云一头热，所以汪忠诚才把避嫌地让别人还给张翠云，这样就解释的通了。
“汪忠诚，你可有什么话好说的？”宋正义只能干巴巴地问着汪忠诚。
“我没做什么违背纪律的事，这衣服是张同志硬塞给我的，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不敢留，所以让薛盼盼带过去，没想到这衣服居然被人偷走了，所以就打算折成现钱赔给张同志。”汪忠诚一板一眼地说着，这时候薛正红也闻讯赶来给对方作证。
这样一来，真相算是大白了，汪忠诚脱了被泼脏水的帽子，而文秋生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承认了自己是贼，还打年轻漂亮寡妇主意的坏名声传扬出去，这文家也就成了大家指指点点的对象。至于文秋生，虽然偷的是丈人家的，但衣服可是别人的，这等偷窃行为自然是不允许的，经过求情，宽恕处理，以警告劳教为主。
一旁的薛晓燕不服了，哭拉带拽撒泼，当然她不敢对着公社的领导，而是自己认为“胳膊肘朝外”的父亲。
“爸，秋生可是你女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让他去外村工地上干活？就他那身体不是去送命吗？”
薛盼盼看着对方不依不饶地数落薛正红的不是，气不过地开口道：“三姑姑，爷爷说得可是老实话，难道让他在大家面前撒谎不成？姑父要是行得正坐得端，大家都是瞧得见的。再说了，爷爷也向领导求情了，这才不让姑父被关起来。只要姑父在工地里劳教的好，相信很快就被放出来的。”
“说什么屁话？都是你挑唆的!”薛晓燕气急败坏地指着对方的鼻子骂了一通，仗着自己是长辈的关系又指责了一番。
听在薛盼盼耳朵里分外的刺耳，尤其是大庭广众之下被辱骂的面红耳赤。
“姑姑!”薛盼盼忍不住打断了对方的难听的话，双眼含着气愤的眼泪指控道，“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让你这样说我？我知道你平日就看我不顺眼，就是见到了也是横鼻子竖眼的，说了白吃了薛家的饭，是野孩子。这些我都能忍受，但是你为何还经常说爷爷的不是。你哪次回家不是从家里带东西？可是你给爷爷带过什么东西？你说我是白眼狼，那我知道爷爷病了送他去医院，他渴了给他倒水，他累了给他捶背……那姑姑你呢？你是他亲生的对不对？为何这样对待爷爷？”
那咄咄逼人的气势让薛晓燕有些底气不足地反驳道：“你胡说什么？我哪里对爸不孝顺了？再说了，嫁出去的女儿等于泼出去的水，嫂子她们都没做的那么好，还让我一个出嫁的女儿做这做那不成？”
刚好苗翠也在旁，听了这话倒是不顺耳了，大着嗓门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做的不好了？我每个月还给老爷子粮食呢，难道不够孝顺？难道像你这样每次都回家顺东西那叫孝顺？我看你这才叫白眼狼!”
虽然之前跟薛盼盼闹得不愉快，但这把火烧到自己这里，苗翠自然不干。而且她看薛晓燕早不顺眼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不赶紧奚落？
“你？”薛晓燕气得发抖，可是自己的男人被抓到工地上去劳教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尤其是感受着大家异样的眼神，她实在没有勇气再这里待下去，更不想在跟这个蛮狠无理的大嫂去吵。
文老太因为自己儿子的事情丢大了脸，所以只能把气往肚子里撒，又看到自己的小儿媳妇这样没用，啐骂了几句，硬抓着对方的手一起狼狈地离开。
看到这样的婆媳俩，苗翠得意地撇嘴冷笑，完全忽视薛盼盼的存在，叫唤着自己的男人离开。
张霞瞪大了眼珠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踱步到薛盼盼面前问道：“你没事吧？想不到你家这么复杂。”
“是不是跟戏一样？”
张霞郁闷对方还有心情跟自己说笑，“你不难过？”
薛盼盼见对方比自己还要介意的样子不由得感到好笑，无所谓道：“习惯了就好，而且爷爷是真心对我好。再说我又不是人民币，不可能人人都喜欢我啊，你说是吧？”
张霞没想到对方居然这样乐观，心里头佩服极了，忽然想起刚才听到的话，也不知道真假，便直接开口问道：“刚才他们说你是被捡来的对吗？”
薛盼盼点点头，“是的，我是被爷爷捡来的，要不是他，估计我早就被狼给吃了。”
“你倒是挺乐观的，要是我的话估计啊郁闷死。”张霞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说话做事我行我素，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与想法，熟悉她的人认为是真性情，可是外人觉得不近人情，一点也不顾及他人。
薛盼盼自然是知道对方的性子的，所以也没在意对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