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祖父是杨相浦,哼,告诉你,赶紧把我放了,不然,不然我……”杨元说着说着,似是想起自己祖父早已故去,自家已没了倚靠,可转念一想,父亲年年送出去的那些银子,已将朝廷上下打点遍了,出了事自会有人罩着,于是将脖子一横,说到:“不然我将你碎尸万段打入大牢!”
易轻寒背着手冷冷一笑,歪着头挑了挑眉毛,看着杨元满脸鄙夷地说:“可悲,可叹,杨老狐狸怎会养出你这么个憨呆混子,我看你是病糊涂了,今儿就叫你清醒清醒。”
易轻寒说完冷笑骤凝,想起杨相浦那时的不作为,气就不打一处来。
被绑在木桩上的杨元很快便昏死过去,经这冰水和热水更替淋过,纵是铁打的汉子也抵不过。易轻寒朝着杨元腹部狠狠踹了一脚,接着又往悠悠转醒的他身上淋上番椒水,杨元直辣得几欲昏死过去,这才听易轻寒阴森地笑着说:“够劲儿吧,这是番邦新进贡的玩意。呵呵,你应该庆幸,你祖父只是只老狐狸,而不是豺狼。乖乖在这待着,直到下令放了你,若是再说些我不想听的话……我没耐性!”
6、第六章 遇人不淑
易轻寒说完冷笑骤凝,想起杨相浦那时的不作为,气就不打一处来。
被绑在木桩上的杨元很快便昏死过去,经这冰水和热水更替淋过,纵是铁打的汉子也抵不过。易轻寒朝着杨元腹部狠狠踹了一脚,接着又往悠悠转醒的他身上淋上番椒水,杨元直辣得几欲昏死过去,这才听易轻寒阴森地笑着说:“够劲儿吧,这是番邦新进贡的玩意。呵呵,你应该庆幸,你祖父只是只老狐狸,而不是豺狼。乖乖在这待着,直到下令放了你,若是再说些我不想听的话……我没耐性!”
杨元纵是想骂也骂不出来了,牢里众人听到不远处方才还中气十足的叫声,此时已经变成了哀哀的低喘,俱埋头不语,只盼着家里人早点儿拿钱疏通。
夏督主得了皇帝的首肯后,又传达给了易轻寒,大体上是给这群纨绔子弟点教训,教训完事就可以放人了。皇上说得模糊,底下办事的就可大做文章了,易轻寒左手扶着下巴,右手拈起方才来过大狱的那些纨绔子家人的名单,一一过目。
“封旬,把这个叫李玉勇的给我提出来。”易轻寒对身边伺候着的番役说。
“大人,他父亲是钦天监监判,今儿亲自来的。”那叫封旬的番役看出易轻寒要给李玉勇点苦头吃吃,因得了其父的好处,此时也算是为人办事,为其说两句好话。
易轻寒慢悠悠回转身,只冷冷看着封旬不说话,封旬看了头皮发麻,心虚地连连低头:“属下这就提人,大人稍等。”
易轻寒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张纸上,钦天监监判,李斗。庆元十二年,夜观北斗异象,上书暗指朝中有奸人作祟。上遂查,牵出荣帅一案。
李玉勇抖着身子站着,双手护着裆部,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的人。
“莫怕,我只问你几个问题,照实答。你答得快,走得也早。”易轻寒扯了把椅子坐下,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双臂向后搭在扶手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常去哪儿喝花酒?”
李玉勇正绷紧了神经等他提问,却没想过他问了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问题,一时间蒙头转向地答到:“春,春满园。”说完冷得嘶了口气。
“哪个姑娘最好?”易轻寒仍旧气定神闲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他所思所想。
“都,都挺好的,都,燕莺最,最……”李玉勇有些迟疑。
“最什么?”易轻寒仿似来了兴致,双臂抱在胸前,挑着眉毛问。
“最骚……”李玉勇心道你一个太监,问这些做什么?顶多也就是亲亲摸摸。
“哦,荣老将军的二公子,荣万水也喜欢燕莺。”易轻寒貌似不经意地说。
“他不喜欢燕莺,他喜欢春水那样能弹曲儿的,我们……”李玉勇说着说着猛地想起什么,突然闭了口,半晌接着说到:“我们不熟,我遇到他的时候,他点的都是春水。”
空气瞬间凝滞,易轻寒已不再听他说什么,因为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自己,这人定是经常与荣万水在一起鬼混的。
过了好久,易轻寒站起身往外走去,走过李玉勇身边的时候,低低说了一句‘后会有期’,便消失在幽暗的牢房里。
易轻寒站在大狱门口,狠狠吸了口冷冷的空气,肺部的不适使得自己清明了许多。往事一幕幕涌现在眼前,慈爱但短寿的母亲,美丽却心毒的继母,威严又疏远的父亲,顽劣加胆小的弟弟。
那时的自己是有多么不想见他们,现在的自己就有多么的寂寞,十岁的孩子,就这样光着脚走出家,走上一条未知的路。不同的是,那时的自己不知道前方有谁,现在却知道前面有个人在等着自己。
河边站着一个淡紫色的身影,是那般柔弱,娇小。易轻寒微微勾起嘴角,伸手牵过她的手。
“还在气?”易轻寒修长的手指勾住紫嫣的下颌,邪魅一笑。
“奴婢怎敢?奴婢只是个下人。”紫嫣一扭头,将易轻寒的手指甩脱,转过脸去看波光粼粼的河水。身后的易轻寒看不到,她的眼中有丝嫌恶。
易轻寒扳过紫嫣肩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等我两年,两年后……”
“你总是说两年,两年,你到底要做什么?连我都不能说吗?”紫嫣说着说着似乎噙着泪,哽咽到:“我不顾世俗眼光,与你这,这……相爱,难道还换不回你一句真话吗?”
“我不想让你承受太多,做我的女人,只管开开心心过日子就好。”易轻寒深吸口气,感觉心脏突然跳动得厉害,他突然有种想对这个女人说出一切的冲动。
紫嫣听了,眼底异色转瞬即逝。“那好,我不问了,但你得答应把那女人给我处置,我不想让别的女人叫你相公。”
“紫嫣,这,她对我来说还有用,等我的事办完了,你想怎样都行。”易轻寒耐心解释着。
紫嫣冷笑一声,避过易轻寒的手,抽肩后退两步,冷冷地说:“易大人自己考虑吧,我不急,若是还要那女人,明日此时,易大人就不用再来这里相见了。”紫嫣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开,不顾身后一脸落寞的易轻寒。
账册是关键,只有找到账册,才能知道哪些是自己的仇人。同时那女人又是找到账册的关键,易轻寒狠狠捶着湖边的树,叶子扑簌簌飘落,心也跟着痛起来。虽说易轻寒是无情的,但他心底也有一片柔软,那是种对家的渴望,也是种对从未拥有过的情感的向往。
易轻寒风风火火赶回家,他要尽快查出账册的下落,若是今晚问不出有用的线索,那就只能……这条线索不是不重要,只是他觉得他还可以通过其它方式找到账册,找到他的仇人名单。
正在吃小点心的蓝语思突觉身后发凉,一种似有若无的不适感传遍全身,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还没等她细细品味这感觉,就被人拎着提了起来,直提到屋子里。
“怎,怎么了?”蓝语思吓得腿肚子打转,前世里,他发火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白天听到他说今晚要见那女人的,难道见了那女人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耐性了,你最好记起所有的事,不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易轻寒将蓝语思狠狠摔到地上,向前倾斜着身子说:“你之前告诉我的,那艘船,我已经派人去查。在那之后,姓赵的又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去过哪里!”
蓝语思迅速在心里过了几遍,心道你当我是傻的吗?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了,人还活得成吗?于是死咬住口说:“我真的只记起这些,我,我的脑子……”
“你的脑子就快保不住了,我已没有耐性,快说!”易轻寒揪起蓝语思的领子怒吼到。
“我,我真的不……”蓝语思颤巍巍地说,只看到易轻寒另只手已经伸向自己的脖子。
“大人,督主的人来了,有急事儿找您。”门外仆从的通传,暂时救了蓝语思一命。
易轻寒重重出了一口气,狠狠松开蓝语思的领子,打开门走了出去。
估计事情紧急,那人直接跟着仆从进了院子,看到易轻寒走出门,便急急说到:“易大人,事况紧急,我……”
“无妨,你不是被督主派去监视万家的吗?怎么来这?有什么事快说。”易轻寒看那人一脸紧张,地上摆着一个用白布裹着的人。
“易大人,请,请派些人将这尸体和字条送到督主处,我,我被盯上了,险些……”那人说着说着吐出一口鲜血。
“这是什么人?”易轻寒问。
“我守在万府附近,看到这女子在周围鬼鬼祟祟……果不其然……”那人指了指被白布裹着的人说:“这女子与万府的人接应的时候,我听到她在向他们汇报督主和您的行踪喜好……我蒙面制服这女子,本想将她带给督主处置,没想到万府的人又追来,趁我不备将这女探子打死……我们动起手来,好不容易逃到这儿,大人。”
“竟然知道我和督主的行踪喜好?”易轻寒一皱眉,心道这人是督主派去监视万府的,还是先交由督主处置吧,于是摆摆手说:“去找易安,他会派人护着你的。”
那人刚要走,忽被易轻寒叫住。“等等!”
易轻寒转身前瞥见那白布角落露出一片淡紫色,突然心头一震,不知为何竟有些恐慌起来。围着那白布转了一圈之后,这才慢慢走近,将手伸向白布一角,想要揭开来看。
易轻寒的手捏住白布一角,慢慢揭开,忽然又猛地放下,只觉心跳加速。待颤抖的手再一次揭开之后,久久未动。
蓝语思此时正趴在窗户缝处往外看,从她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易轻寒的侧脸,而仆从和那人是站在易轻寒身后的,所以他们看不到易轻寒颤抖的手正紧紧攥着白布。那手仿佛要将白布攥碎一般,借着月光,蓝语思仿佛看到他眼中一点晶莹、微张的嘴,和那假山处出现的熟悉的淡紫色。
“你有何证据,说她是探子?”过了许久,强压住声音的易轻寒问。
“我听到她亲口对万府的人说你和督主大人的喜好,还说什么两年……跟着一个阉人恶心……”那人说到此处生怕易轻寒听到‘阉人’两字不高兴,顿了顿见他并没发作,这才壮着胆子继续说:“所以小的猜想,这女子可能是潜藏在督主身边的,所以才会说出‘两年,跟着一个恶心……’咳咳,还有这字条。”
易轻寒抬手默默接过那人从身后递上来的字条,轻轻展开。
‘易轻寒,喜洁,武功不可测,心毒,喜甜食,不饮酒。’、‘夏明,皮肤易过敏,不近花草,每餐必食青笋。’
是紫嫣,是紫嫣,易轻寒感觉心痛得厉害,一种难以形容的失重感将自己激得不知所措。方才还牵手在河边细语,几个时辰后竟天人永隔,而且……
易轻寒仿佛失了聪,也不知那人是何时走的,只知道自己轻飘飘来到书房,关上房门就没再出去。
7、第七章 心如止水
两天两夜,这期间都没见对面书房里的易轻寒出来过,下人送去的饭菜就摆到门口的小桌子上,凉了热,热了凉,却不见他开过门。蓝语思有种身体舒服,精神紧张的感觉,他之前仿似要逼供的,这进去两天不出来,出来之后会怎样对自己呢?
正坐在窗前观察对面书房状况的蓝语思的心突然抽了一下,只听那门似乎响了一下,接着就见有小丫鬟低头站在门口。
蓝语思直起耳朵,只听易轻寒沙哑着声音,说:“打水伺候,再给我一把短刀。”
要刀干嘛!蓝语思把脖子往回缩了缩,只觉头皮发紧。轻轻推开门,小丫鬟将水和刀放进去,自觉地低着头又离开了。
不一会儿,房门打开,易轻寒走了出来。屋内窗扇紧闭,想是极其昏暗,他这猛地走到阳光下,不自觉地用手挡了挡眼睛。适应了一下后,继续往两人的房间走。
蓝语思本能地想躲起来,但是脚却不听使唤,只觉浑身僵硬,只能呆坐在椅子上。易轻寒步伐有些虚飘飘的,想是两日两夜未进食的缘故,人也变得瘦了些,下巴泛白,眼圈发黑。即使这样,那浑身的嚣冷气质还是让蓝语思打了个冷战。
未及多想,人已到了屋内,易轻寒坐在屋中桌旁,跟着伺候的小丫鬟如柳仍是低着头站在旁边。
易轻寒低头看了看地面,许久才说话:“督主可有遣人来找过我?”
“有,昨日来人了,易总管说您身体不适,给挡回去了。”如柳想是经常为易轻寒办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
“准备饭菜,稍后备马。”易轻寒吩咐完之后,如柳应了声是便出去准备了。
蓝语思坐在窗前,易轻寒坐在屋中,两人就这么长久地默默无语,直到丫鬟将方才摆上,纷纷离去后还将门关上了。
“过来。”易轻寒吩咐。
蓝语思一步一挪地蹭到桌前,站着不敢动。
“坐下,吃饭。”易轻寒仍旧低着头,吩咐到。
蓝语思贴着椅子边坐着,哪吃得下。
易轻寒长出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金猪,用大拇指摩挲了两下,随即自嘲一笑,对蓝语思说:“还是那句话,找到账册就还你自由。到时候你要什么有什么,宅子,地,珠宝绸缎。这个拿着,以后这样的赏赐不会少,只要你听话。”易轻寒说完,便将那小金猪丢到桌子上,随即拿起饭碗吃饭。那小金猪是自己准备送给紫嫣的礼物,他总是说,她长得太瘦,要吃得像小金猪似的才好。两人吵架之后没来得及送,谁想却永远没机会了。
蓝语思打眼看去,黄澄澄的小金猪价值不菲。她想拿,随身有钱才好说话,不然就是寸步难行。但又不敢伸手,易轻寒看着就让人发怵。
“万笃那边或许猜到我娶你的缘故,但督主不知道,所以我们该做的还是要做,你听懂了吗?”易轻寒放下筷子看着如受惊的小兔般的蓝语思。
“懂,懂。”蓝语思老老实实地收起小金猪,偷着别过头喜滋滋地笑了一下。易轻寒看着她,嘴角不禁露出一丝鄙夷的笑,果然是个贪财的女人,那日在赵府找到那几张房契地契的时候,他就断定,这是个有弱点的女人。贪财就好,这就可以利用,无欲无求的人才最可怕。
吃过了饭,易轻寒便出门了,想是要去见夏明。蓝语思又拿出小金猪看了看,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若是省着点用,估计能吃一年吧。她可不想要他的宅子和地,能离开的时候就要走的远远的,去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这才是最安全的,所以钱财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蓝语思在如柳和几个丫鬟婆子的陪伴下,到府内各处走走。易轻寒与自己的详情,外人并不知道,所以下人们只当她是主子,并没有限制她的自由。但是易轻寒也吩咐过下人,什么东西是她不能看的,什么地方是她不能去的。
晌午阳光充足,蓝语思和丫鬟们站在池子旁边看花喂鱼。如柳似乎养成了低头不语的习惯,蓝语思决定探探底。“你在这府里多久了?”
“回夫人,奴婢是三年前进府的。”如柳仍旧低着头说话。
“一进府就来伺候他了吗?”蓝语思想和她多沟通沟通,毕竟是熟悉易轻寒的人,或许能打听出点儿什么。
如柳不安地抬眼看看蓝语思,动动嘴唇却没说出话来。蓝语思心下明了,还没哪个当家主母把自己相公称为‘他’呢,于是连忙改口说:“老爷一直是你在伺候着吗?”
“是。”如柳仍旧小心翼翼地回着话。
“他以前也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吗?”蓝语思问完后只看如柳惊恐地左右看看,头垂得更低了。
蓝语思心道这也太小心翼翼了,易轻寒也没在身边,只是几个丫鬟婆子,难道她怕这些人告密?于是假装站不稳,让如柳扶着自己,说:“这日头晒着不好,我想去亭子里坐坐,你去拿几个靠垫,你去准备些糕点,你去……”
待把其余人都遣散了之后,这才拉着如柳的手往亭子里走去。“好了,现在没人了,我又不吃你,你怕个什么劲儿。”蓝语思明显感觉到如柳的手在抖,所以出言安慰。
如柳听了这话扑通一声跪下,颤抖着声音说:“夫人,夫人你就给奴婢一条活路吧,奴婢,奴婢……”
未等如柳说完,方才被派去取东西的几个小丫鬟和老婆纷纷回来了,速度可谓是惊人,好像就在附近取了来一样。蓝语思赶忙拉起如柳,心道还是找机会再打听。
易轻寒一路来到夏明屋内,见了礼之后便低头坐下。
“寒儿,那日的事你知晓了吧?”夏督主细着嗓子问。
“属下已知晓。”易轻寒不知夏明是否知道自己和紫嫣的关系,没有多言。
“昨日你离开前,提醒我府上可能有细作,我便查了查。那是我府上一个丫鬟,没想到是万笃的人,看来最近得清洗一下府里,时日久了就不知道混进了什么人,或者被收买了什么人。”夏明站起身,走到易轻寒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小声说:“竟然知道我俩这么详细的行踪喜好,可见万笃是用了心的。你常来我府上,难免被她盯了去,以后记得,事事小心,你府里干净吗?”
“干净,我府里是下人监视下人,另外还有人在暗处监视。”易轻寒听到这里,督主没有提到自己,想是并不知道自己和紫嫣的事。
“可惜被灭了口,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夏督主不无遗憾地说,没有看到易轻寒眼底里那丝异样。也许,她死了,他才没那么纠结了,不然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