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天界的对话
吴天的心情很糟糕,大概是有史以来最苦闷的时候了。
径直离开了平川城,吴天漫无目的的极速飞行,茫然不知该去何方,一路直奔天之涯、海之角;等到东方鱼肚白,吴天又疯了似的向着日出之地一路前冲,掠过江山河川,直到旭日东升,恨不得一头扎进那火热的太阳中来清除心底的寒冷。
不知飞了多久,吴天的身影掠过了整片大陆的上空,最后在极东荒野之境,寻了块白惨惨的大石头,一屁股坐上去,扶额长叹。
自打从天界回来,所经历的每一件事都像在心口划刀子,偏偏这把刀还是个钝刀。钝刀子杀人,苦不堪言;生不能生,死不能死,只教人整颗心翻来覆去、拧断揉碎。
“唉……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吴天心底的苦闷,不断发酵,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正在这时,忽然一声温柔的女子呼唤响在耳边,声音飘渺发虚,似是在千里之外、又像隔着一堵厚墙,模模糊糊的只能听到那语气中的温柔:“小天……小天?你听得到吗?”
吴天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别说人了,此处大陆边缘寸草不生,蛇虫鼠蚁都不见一只。
“谁?谁在说话?”
得到吴天的回应之后,那个虚渺的声音明显清晰了些,难掩兴奋的大声呼喊:“小天回话了!小天,是我啊!”
声音清晰起来之后,吴天猛然感觉这怎么如此熟悉,再细细品味,惊讶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这个声音……是、是娘亲吗?”
“哈哈,不光是我,你爹、花姨,我们都在呢!”
声音越来越清楚,仿佛只要一开始搭上话了,后面的传音就会稳定许多,那熟悉温暖的语气,不就是吴天的亲生母亲秋珍儿吗?
“爹……娘……”
人在最难受的时候,迫切的会产生对家人的需要,尤其是现在吴天整颗心纷乱如麻,突然听到爸爸妈妈的关切,恨不得一双眼睛当场就泪如泉涌。
秋珍儿并不知道吴天的心境,只是难言笑意的连声招呼:“老公、花妹子,我成功联络上小天了!你们快过来啊!”
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吴老爹的声音刚传来半个音节,立刻就被花有容咋咋呼呼的大嗓门压下去了:“哎呀妈呀,试了这么多次终于成功了啊!小天小天,你快回来吧,老娘我整天看着你爹你娘秀恩爱,吃狗粮都快撑死了!”
“噗……”
吴天眼中噙着泪,却也是难掩笑意,有一对恩爱到这个程度的父母,自己都很难看下去,别说花有容这个大龄剩女了……
花有容的咋呼并没有就此停止,不断的连珠炮式发问:“小天小天你近些日子怎么样?胖了还是瘦了?人类下界冷不冷?热不热?你有没有找到相好的小媳妇让干妈我高兴一下啊!”
“……”
吴天顿时苦笑摇头,果然当长辈的都是这样,唠唠叨叨的啰嗦中夹带着满满爱意;这不禁让吴天冷如冰窖的心底感到暖流涌动,再加上和煦的太阳光芒洒在心上,阴霾苦闷的情绪当即就去了七七八八。
吴老爹的声音终于响在了耳畔:“我说花有容,你这么啰嗦的问题让小天怎么回答?即便要回答,也总得给小天留出说话的气口吧!”
“哦哦哦,说的有理!怪我怪我,好些日子不见太激动啦!”
随即而来的,便是父母与花有容的哄堂大笑,一派开心热烈的气氛。
吴天这才展露笑颜,因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所以就抬头望天轻声开口:“你们……这是在什么地方?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天界吗?而且因为有着世界屏障的阻碍,不该能千里传音到我这里的吧?”
“哈哈哈,就知道你会这么问!”
回答的正是秋珍儿,一本骄傲的开口道:“我不是做了新任龙王吗!这些日子龙族发展的已经上了轨道,像这种古老神秘的种族,有一些特殊秘法算什么稀奇?我们在龙族秘法中找到了一种穿越世界屏障的神技,虽说短时间内还没办法来回穿梭,但搜寻下界信号跟你聊聊天还是没问题的!”
吴天了然点头,心情开朗了起来:“也对……毕竟是上古神兽的龙族,有什么高级的本事都不稀奇。”
吴老爹也难掩爱子之情的唠叨起来:“小天呐,你可是不知道……你娘为了能够与你通话,这些日子废寝忘食的守在阵眼来回搞实验。光叫你的名字,就喊了至少成千上万遍,这次终于接通信号了。”
吴天虽然看不到,但也能想象出秋珍儿那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尝试,心中暖意流淌,备觉感动。
“那……那你们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吴天关切的问候起来:“天界应该已经安定了吧?老祖、悲秋风和莫问道前辈他们都好吧?还有白守义大哥、玄姬姑娘……千机子小朋友、春雅小姐……”
“放心吧,好的不得了!”秋珍儿笑着答道,同时酸溜溜的开口:“你这小子……就知道问你的小情人,咋不问问你爹你娘你花姨都过的怎么样?唉,儿子大了不贴心咯!”
“……”吴天讪笑挠头,只是傻笑也说不出什么。
“行了行了,跨世界屏障的通话太消耗资源,我们的魔晶石没准备那么多,先说点正事吧。”吴老爹抢过了话茬,轻声开口:“小天,告诉你个好消息……目前我们天界已经达成了共识,万众一心练兵演武!等到正式与那魔族开战的时候,龙族、天族,都会作为人类盟军一同参战!有了这股力量,我们何必怕那魔族嚣张?”
吴天连连点头,心中也是有了底气。别的不说,单单真圣老祖那大罗金仙的实力,就足以碾压昔日的魔尊卡尔萨斯了!再加上强大的神兽龙族,虽然刚刚复兴,但也不是魔族能够小觑的力量。有了这股盟军的支持,别说抵抗魔族入侵了,就算正式讨伐征战,吴天也有信心强压魔族!
吴老爹顿了顿,随口问道:“小天你回到下界也有段时间了,那边怎么样?一切都还顺利吗?”
“我……”
吴天顿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把发生的一切纠纷诉说清楚。
所谓知子莫若父,吴天这一个哽咽立刻让吴老爹的心提了起来,语气陡然凝重:“怎么了小天?可是下界出了什么事?”
吴天叹气摇头,刚刚才好转一些的心情再次跌入低谷。
吴天这有口难言,倒是急坏了天界的父母与花有容,当即花有容就再次咋呼了起来:“哟呵?这是谁欺负我家帅气可爱的小天天了?跟我们你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如实讲来!虽然花姨暂时没办法下去帮你,但我可以帮你骂他!还可以帮你画圈圈诅咒他!”
“对啊小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尽管说,我们克服的难题还少吗?”
吴天长舒口气,下定决心的开了口:“你们可要有点心理准备……下界的形势,和我们先前预料的截然相反。”
接着,吴天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把自己回到下界的经历说了一遍,简明扼要、去繁化简的讲述一通之后,对面的三位家长止不住的倒吸凉气。
好在回到下界的时间还不是太长,讲明白这些事情的难度也不大。
说完之后,吴天等待了一会儿,对面的声音才久久回过神来:“小天……你的意思是说,假贤者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有两个人?而目前嫌疑最大,与你站在对立面为非作歹的宇文承基,却是清白的七贤之一?”
“恩……”
吴天苦涩的咧咧嘴:“按理说小基子证明了清白,这应该是个好消息,我依然把他看做暂时误入歧途的好兄弟;但目前的重点怀疑对象竟然落在了我最为信任的小敏、轩然和大壮的身上……他们三个,都是我最好的手足亲朋,却至少有两人一直在潜伏……”
吴天最为难受的就是这点。
大概类似于自己的身边,一直有人处心积虑的图谋加害;一想到那屠刀随时都可能从最亲近的人手上挥向自己,吴天整个人都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秋珍儿与花有容并不熟悉新一届年轻贤者,但吴老爹可是对大家再熟悉不过了。牛大壮是吴老爹除了秋珍儿之外的唯一徒弟,程小敏更是吴老爹从小看着长大的邻家侄女,叶轩然也是吴老爹极为认可的未来儿媳妇……谁能想到事情发展到现在,最大的嫌疑人竟然会出现在这三人之中,而且,还不止一个!
吴老爹立刻就明白了吴天心中的苦闷,语气严肃了许多:“小天,你先别着急。除了大壮、小敏和轩然之外,其他的贤者身份都已经确凿无疑了吗?”
“恩。”吴天淡淡开了口:“七贤之中,已经确定了六位的身份清白;剩下的,还有一真二假,毫无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