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血地狱佛
形骸问道:“他们那仪式已成了么?”
重宫道:“我怎能知道?”
形骸道:“老兄,你怎地一问三不知?”
重宫道:“哼,我能带你来此,替你打发敌人,已算得仁至义尽了。”
但听那大殿内截源怒道:“华荣老秃驴,你是故意的?你此刻收手,岂不是半途而废?”
华荣叹道:“无量业佛,截源小施主,何必恶言相向?老衲纵然得知那断翼鹤诀所在,却未曾真正得手,故而这仪式也只出一半气力,待得真获此诀,老衲岂会食言?届时必会回来相助两位完成这未完之典。否则老衲在此耗尽力气,只怕会死在外面二人手上。”
截源似暴跳如雷,道:“你....胡说八道,臭贼秃,你青阳教竟如此言而无信!”
理奥叹道:“徒儿,走吧,咱们从长计议。”
大殿内复又亮起光芒,形骸见两个人影步入光芒中,旋即消失。形骸甚是欣慰,对重宫道:“看来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们所托非人,功亏一篑。”
重宫沉吟道:“听说华荣老僧是青阳教中的大人物,不知究竟如何。”
华荣老僧喟然长叹,道:“老衲究竟如何,两位可想一试?”他并未随那两人一道撤离,想必是忌惮那两人报复。
形骸、重宫来到那大殿里,只见四周亮起火光,照明四方,这大殿极为高广,四根大红柱支撑殿顶,柱上镶嵌数十条金龙浮雕,在大殿最里头,地面有一法阵,法阵数丈外围着六人,那六人脑袋胀大,已经死了。而在六人身前,一个眉目庄严,肤色黝黑的高大老僧静立当场。这老僧双目低垂,被眉毛遮住,偶尔一睁眼,眼珠呈墨绿色,绽放邪光,颇为诡异。
形骸想的明白,问道:“前辈就是华荣大师?你们召来归墟妖举行仪式,要施展怎般邪法?“
华荣老僧笑道:“老衲也不甚明白,那两人只让老衲出工出力,却未告诉老衲所为何事。俗语云:‘见事不明,后必有难。看路不清,后必有渊。’老衲念及于此,岂能帮他们到底?”
形骸道:“还请大师随咱们回海法神道教,将所知如实说来。”
华荣老僧露齿而笑,表情变得狰狞,他缓缓说道:“无量业佛,两位非但请不动我,反会命丧于此,魂归我佛。”
重宫更不答话,一招“天雷布辉”,空中闪电劈落。华荣老僧举起手中一串念珠,接下落雷,旋即手指拨动,将念珠反打过来,念珠上夹杂绿焰。重宫见那念珠来势极快,势大力沉,出手阻挡,砰地一声,念珠落地,重宫身躯竟然一震。
形骸一凛:“这老僧竟如此了得?”霎时念咒施展,使出地狱无门来,无穷手掌涌出地面,捉住这老僧四肢。华荣老僧哈哈大笑,道:“好一招‘地狱无门’,但老衲偏要前往地狱,这雕虫小技又有何用?”说话间,遍体绿焰转动,宛如漩涡,将众手臂烧得一干二净。形骸见自己得意绝技居然无效,更是心惊。
重宫道:“一齐上!”飞身上前,手掌斩出,化作数道蓝色弧光,缤纷灿烂,迅猛无俦。形骸旋即跟进,黑芒如潮,化作千影万形,已是幻灵塑世功加飞鹰剑法,攻势也极为猛烈。
但这华荣老僧功力太深、武学太高,周身绿焰也太过神妙。形骸、重宫两人联手强攻,剑气掌电有如飓风压境,排山倒海,却始终破不了这老僧的绿焰漩涡。而老僧突施狠手,那绿焰变作犬牙,变作利爪,变作巨掌,变作触臂,变作蝎尾,直是摧枯拉朽,势不可挡。三人交锋百余招,形骸、重宫竟大感气力不支,败象已成。
形骸不由惊骇:“这华荣老僧足以与马炽烈、孔凤凰较量,若非他先前耗损功力不少,我与重宫早就败了!我好生托大,为何不穿山墓甲来?他到底是何来头?”
华荣老僧蓦然大喝一声,那绿焰圈转,化作龙口,龙口吐出更猛烈的绿火来,宛如龙王吐息,铺天盖地而至。形骸、重宫全力出手一挡,烈焰炸开,两人经脉滚烫,大声惨叫,一同跌至远处。
形骸剧痛之余,心下清醒:“既然已坏了敌人大事,咱们也无需拼命!”于是喊道:“重宫兄,咱们走!”
华荣僧拍出数掌,绿焰如墙般升起,挡住两人退路,道:“吾乃地狱,要引两位得见地狱的大智慧菩萨,两位何必急着走?”
形骸大急,欲撞向那绿墙,重宫突然传音说道:“你手掌按我百汇穴、灵台穴,全力施雷震九原功!我可借你功力打他,此乃一线生机!”
形骸无暇细思,立时照做,手一按上穴道,立时运功,他本担心如此反令重宫受了重伤,但离奇的是,两人体内电流霎时接通融合,激增数倍。重宫双掌急转数圈,猛然往前一送,刹那间,一条雷蟒飞向华荣老僧,那雷蟒体型巨大,散发出响亮雷音,好似包容万雷,实是无坚不摧。
华容老僧脸色剧变,一咬牙,也全力打出茫茫绿焰,化作一头火狮,巨狮巨蟒撞在一块儿,瞬间电光火焰飞天入地,同时消失。三人一齐痛呼,远远飞了出去。形骸痛的要命,头也晕乎,重宫虽是活尸,情形比他好不到哪儿去。
那雷蟒掌法与火狮掌法威力不相上下,三人所受冲击相同,但华荣老僧功力比两人更深一层,他骂了一声,支撑站起,吐一口血痰,又朝两人走来,瞧他模样是非杀两人不可了。
骤然,一道红锁链缠住华荣老僧,华荣大吃一惊,急运绿焰去烧,但那锁链绕着他急转,将绿焰层层剥去。华荣老僧怒吼道:“是你!瞎婆子!”朝上一跃,已脱出锁链缠绕,但他浑身伤痕累累,鲜血滴滴流下。
形骸道:“师父?”
袁蕴身形一晃,已挡在形骸身前,她脑袋微侧,似在查探重宫是谁。此刻,又数个人影从天而降,来者白须白发,仙风道骨,正是孟六爻、裴长生、威九丹、川武商。
形骸不料这五大掌门人竟同时赶来,大喜过望,心中一激动,胸口剧痛,嘴里吐出一口血来。
只听身后裴若喊道:“我跑来跑去可累坏啦,师弟,来的及不及时?”
形骸道:“师姐?原来是你请的救兵?”
裴若笑道:“可不是么?若不是我,更能有谁?”又瞪了重宫一眼,道:“重宫老兄,你点我穴道,便以为困得住我么?”
重宫见来了救星,非但面无喜色,反而更加苦恼,盘算着该如何脱身。
袁蕴缓缓道:“华荣妖僧,当年一战,我以为我已将你杀了,想不到你竟仍活蹦乱跳,精神不错。”
华荣僧见眼前一众强敌,暗暗叫苦:“即使我完好无损,也未必胜得过这瞎婆子。其余四人也皆是大高手,功力不比那两个少年逊色,老辣之处更是远胜,这五人联手,老衲唯有使那‘凤凰涅槃’开溜。”更不啰嗦,鼓起剩余内力,体内绿焰反噬,刹那间将这老僧焚烧殆尽。
其余四掌门脸上变色,一时未想起来这邪法,袁蕴叹道:“他功力高强,可使这凤凰涅槃,罢了,罢了。”
孟六爻叹道:“想不到这‘黑血佛’华荣僧竟还活在世上。师姐,你说当年已将他杀了,可眼下又是怎么回事?”
袁蕴道:“当年一战,我将他打下蜂窝山的黑蜂洞,亲眼见他被万千黑蜂扎得千疮百孔,黑蜂之毒可杀人于顷刻之间,他又中了这许多毒,我以为他必死无疑,谁料.....”
威九丹道:“此人借凤凰涅槃之术逃走,又该如何是好?”
袁蕴道:“我以往不知此人活着,现在却已知晓,放心,他若在这岛上,逃不出我手掌心。”
众人知她能耐,闻言都点了点头,环顾四下,皆愁眉不展,心中思索不休。
形骸、重宫勉力站起,形骸问道:“师姐,你怎地找到我的?”
裴若笑道:“此乃不可告人的秘密。”
袁蕴问道:“行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形骸道:“这位重宫兄弟愿助我查清青阳教、星辰派阴谋,带我来到此处,却见他们正举仪式,似欲施展一邪法.....”遂将此间之事简略说了,又提及华荣僧与星辰派争执闹翻一节。
五大掌门听到“断翼鹤诀”一词,皆神色剧变,川武商急道:“那理奥当真知道这秘籍所在之处?”
形骸道:“她说是在中荒山的天机洞内,不知是真是假。”
袁蕴与众老道互望,眉头紧锁,袁蕴道:“若当真如此,万不能容此物落到这华荣老贼手里。”
孟六爻找到那被形骸救下的少年,只觉此人有几分眼熟,问道:“兀那邪徒,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害怕万分,不敢看他,低声道:“我叫......霜界。”
孟六爻“啊”地一声,厉声道:“你是霜界?我孟家的孟霜界?你明明....五年前就该死了。”
孟霜界抖得厉害,喊道:“孟爷爷,我求你别杀我,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
孟六爻听到他叫自己爷爷,身子一震,摇头叹息,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袁蕴道:“好,你照实说来,若能立功,我就饶你当年叛逆行邪之罪!”
形骸奇道:“他是我孟家的人?此人会我神道教的法术,难道也是我神道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