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出贵子
形骸等人暂住在紫铜山神庙中,至夜间,清风拂过,月光透窗,与屋内烛火融合为一。利歌听众僧念经,神色肃然。
形骸心想:“他这国主当真不易,凡是重要场合,几乎都出乱子。猛犸国死了一位神勇战将,以他们的戾气,定在谋划报仇之事。”
他们认定是形骸与离落国联手杀了吕夏,加上夏夏之死,再算上那些商人,这仇恨几乎不可化解。
而且他们是灵阳仙,是所有神龙骑的世仇死敌。
形骸走到占谬身边,道:“占大人。”
占谬忙道:“使节,找我什么事?”
形骸道:“那些死于战团之手的猛犸国商人,是在何处被捉?”
占谬道:“是在文瑶河。”
形骸道:“文瑶河很长,在文瑶河的哪里?”
占谬想了半天,道:“是在溪狗山吧。”
形骸经过这两年居住,对离落国各地已颇为熟悉,说道:“那是在离落国南边境处?”
占谬道:“确实如此。”
形骸皱眉道:“他们要去树海国做买卖,那是由南向北走了?可猛犸帝国在离落国西北,隔着万里冰洋。他们怎么会绕到离落国以南,然后再顺流往北走?”
占谬眼珠转动,神情惊疑,道:“多半是猛犸帝国的人走错了路!是了,他们结交咱们离落国的敌人,心里有鬼,所以故意绕远!”
形骸道:“这一绕少说就是近两个月的航行,然后经过离落国十余个附庸国,再穿越离落国国境,前往树海国?”
占谬干笑道:“使节,蛮子愚笨,正好犯傻也未可知。”
形骸道:“我见过北牛其人,他精明强干,深谋远虑,善于用人,所派远行的商人,绝不会犯这样的错。”
占谬道:“那以使节之见,又是怎么回事?”
形骸思索许久,忽然间灵光一闪,想道:“传闻古时灵阳仙有运兵挪移,瞬息万里之能,难道他们竟用了这法术,穿越海洋,用短短时日便抵达离落国以南?”
若真是如此,北牛随时可调用猛犸国大军袭击离落国。形骸亲眼瞧见猛犸国军纪之严,将士之强,这念头令他甚是不安。
但那法术毕竟只是传闻,即使以海法神道教道法之精湛,也无法沿着龙脉传送超过五人。
利歌问道:“师父,你在想什么?”
形骸说出想法,众人皆大吃一惊,利歌道:“世间真有如此神奇的法术?”
李耳叹道:“此法传的神乎其神,但却令人难以置信。我活了将近千年,可却从未见过。咱们不必杞人忧天。”
利歌却道:“咱们立刻回宫,命人前往南方刺探,同时严加防范!”
众人领命,次日清晨便班师回朝。军队走上山路,少时,见有两个少年道士站在路边,这两人穿淡绿色道袍,头戴栗色道冠,腰悬碧玉长剑,足踏云靴,真是精神抖擞,朝气蓬勃,令人不由得刮目相看。
白雪儿见这两人与自己差不多年纪,不禁心生结交之意,但她与形骸并肩骑行,形骸挡住她一侧,她也不好意思擅自上前攀谈。
这两个少年,一个似开朗活泼,处处争先,另一人则显得唯唯诺诺,甚是顺服。那开朗的少年走向军队,领军的武将这两天心情不佳,见状喝骂道:“小道士,别挡道,给我让开,不然就是惊扰圣驾之罪!”
少年道士微微一笑,眼中充满自信,说道:“孟行海仙尊可在?”
白雪儿“咦”了一声,笑道:“师父,他们是找你的?”
形骸翻身下马,稍一运轻功,已到了近处,他问道:“小道士,你找本仙何事?”
那小道人听他自称“本仙”,笑容显得暗含讥讽,但立即鞠躬说道:“仙尊,我乃万仙盟会帝江派三五大仙座下弟子,名叫岳明辉。”又指着身后那少年道:“他是我师弟,叫做杨明柳。”
杨明柳连连弯腰作揖,道:“您好,您好,杨明柳拜见诸位大人。”
那三五大仙武功极高,但曾在万仙盟会比武时在形骸手下败了一招,未能成为六位“清高仙长”之一。形骸见他们礼数不冷不热,觉得未免配不上自己这崇高身份,盖世功绩,但也不愿显得太过计较,点头道:“两位小侄,找我这地位尊崇的清高仙长何事?”
白雪儿也凑到近处,笑道:“是啊,我师父身份不凡,时间宝贵,通常要见到他老人家,可要排队等候许久呢!”
岳明辉见到白雪儿,登时瞪大眼睛,有口难开,目光一时挪不开她的俏脸。白雪儿心里“啊呀”一声,暗忖:“糟了,这小子迷上我了?唉,真是红颜命苦。”青虹派中似乎多有暗恋白雪儿之人,白雪儿满脑子花前月下的心思,早就心知肚明,此刻一瞧岳明辉,当即心中有数。
过了片刻,岳明辉突然清醒,自知失态,忙道:“原来如此,倒是我唐突佳人....不对,唐突仙尊了。”态度竟一下子好转了不少。白雪儿面泛红晕,朝形骸身后一躲,来一招“犹抱琵琶半遮面”。
形骸见大军都在等他,于是对利歌说道:“国主,咱们另有要事,稍后我来见你。”
利歌道:“师父不必着急。”命大军继续行进。
形骸等向利歌挥别,带着岳明辉走到路旁,问道:“两位有话请讲。”
岳明辉对杨明柳道:“师弟,你来说。”其实他口才比杨明柳好得多了,但他偏偏让杨明柳开口,暗示自己身份高于杨明柳一筹,且显得杨明柳对自己言听计从,甚是尊敬。
杨明柳紧张起来,又鞠了一躬,才道:“这位仙尊,这位仙女....”
白雪儿幽幽叹道:“算你嘴甜,叫我仙女。”
形骸道:“雪儿,别打岔!”
杨明柳继续说道:“我与师兄....”
岳明辉有些不满,道:“师弟,该是我在前,你在后才对。”
杨明柳赶紧致歉,改口道:“师兄与我奉三五师尊之命,前来此处,追查一宗地庭妖仙杀人之仇。”
形骸说道:”你二人年纪幼小,修为不深,三五老仙怎能任由你二人来做这等危险之事?”
杨明柳不知该如何作答,岳明辉笑道:“仙尊,你怎知小侄我修为不深?小侄武学修为纵然及不上仙尊,但对付地庭小妖小仙,倒也绰绰有余。”他口齿清晰,思路敏捷,与那杨明柳一比,高下立判,更衬得他自己才思过人。
白雪儿嚷道:“岳师兄,你胡吹大气。”
岳明辉身不由己的吞了一口口水,点头道:“师妹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知师妹仙名玉姓?”他在帝江派中实是一位大出风头,潇洒自如的人物,但不知为何,一看到眼前的白雪儿,时不时显得魂不守舍,言语不畅。
白雪儿忸怩一笑,在形骸耳边低声道:“师父,我该告诉他么?”
形骸暗想:“你何时变得如此听话害羞?真是西边出太阳,一出就一双。”点头道:“她叫陈白雪。”
白雪儿“嘤”了一声,又将脑袋藏到形骸背后。岳明辉深吸一口气,脸上满是激动之情。
形骸又问道:“你二人将此事来龙去脉对我说说。”
岳明辉点了点头,一手负背,一手取出一柄折扇,缓缓扇动,来回踱步,说道:“那是在咱们帝江山下发生之事,前些时日,有几个地庭派的邪教徒,跑到其中一个村庄,宣扬他们那大逆不道的歪理邪说。碰巧咱们帝江派的一位师叔正在村庄中买卖事物,他遇见此事,勃然大怒,与邪教徒拼斗起来,却不料被邪教徒施展邪法,就此丧命。”
白雪儿又嘤咛一声,显得甚是害怕。形骸暗想:”这丫头今天怎地完全变了性子?”再看岳明辉,眼睛正偷偷瞄向形骸身后露出的那半张脸蛋。
形骸问道:“你们那师叔叫什么?”
岳明辉道:“师叔叫夙夜大仙。”
形骸暗想:“我如此高的本事,都不自称大仙,帝江派却是大仙团团坐,神明满天飞。”继续追问道:“那邪教的又使什么样的功夫?”
岳明辉叹道:“据在场村民说,那邪教徒兵刃上烧起绿火,与师叔杀做一团,村民根本看不清动向,等他们分开时,师叔已经死了。”
白雪儿留上了神,不再故作娇羞,道:“师父,是青阳教的?”
形骸尚未答话,岳明辉忙道:“师妹如此渊博?什么是青阳教?”
白雪儿与这邪教仇深似海,恨恨道:“是一群无恶不作,蛊惑人心的奸贼混账!”
岳明辉大声道:“好,咱们万仙盟各个门派都是一家人,师妹的仇,也就是我岳明辉的仇!”
形骸这才瞧出这两个小辈之间似情意绵绵,他喝道:“不像话!姓岳的小子!你是来办事的,还是来惹我徒儿的?雪儿,你给我自重一些!”这话一说,白雪儿与岳明辉皆满脸通红,各自收敛心神。
形骸不再理他,问杨明柳道:“三五老仙派你两人一路追查至此?”
杨明柳点头道:“是的,仙尊,正是如此。”
形骸道:“连你们师叔都命丧敌人之手,敌人之中更不知有何等人物,三五老仙怎地如此托大?派你们两个毛都未长齐的小子追凶?”
岳明辉已然镇定,从容一笑,折扇翻飞,风吹的黑发飘飘,他道:“仙尊有所不知,师尊信任我二人,是因为我武功已在夙夜师叔之上。我在万仙盟所有青年子弟中排名第三,我这位师弟则排名第五十。凭我二人,邪教恶党人数再多,也是毫无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