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当受宠
白雪儿娇躯一颤,暗呼不妙:“怎的如此不巧?偏偏真是这拜乐来了?”
拜乐瞪着一双大眼,注视白雪儿,一步步走近,却并不说话。白雪儿强作镇定,也微笑不语。
终于,那拜乐打了个哈哈,笑道:“老兄,你是消遣我来着么?我哪儿来这么个千娇百媚的徒儿?若真如此,我做梦都要笑醒。”
白雪儿心想:“是啊,我这样美貌可爱的徒弟,哪个师父不看的直流口水,春心荡漾,大动歪脑筋,令徒儿变师娘?偏偏那混帐有眼无珠….”
拜一龙奇道:“那这丫头是谁?她识得你,也识得我,身上衣甲也不假。”
拜乐神色变得警觉起来,冷笑道:“小丫头,好徒儿,你要拜我为师么?既然如此,为何不先来找我?反而先找龙老兄骗吃骗喝?”
只听“唰”地声响,有人拔出刀来,众人如嗅着血腥气的群狼,一个个紧盯着白雪儿。
白雪儿心知把戏已被拆穿,暗忖:“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忽然间,她仰天大笑,神色甚是欢畅。
拜乐道:“你笑什么?”
话未说完,白雪儿已一剑刺中拜乐胸膛,拜乐惨叫,一掌将白雪儿逼退,踉踉跄跄退到墙边。也是白雪儿出手前手臂丝毫不动,全无半分预兆,拜乐龙火功虽强,万料不到她从静至动这般迅速,一招就被她重创。
随后,白雪儿身躯一转,剑光如虹,拜乐身后手下兵刃一齐折断。众人见她招式凌厉,兵刃更锋利绝伦,无不大惊,往旁散开,白雪儿形影变得模糊,宛如一阵雪雾,向驿站外飘去。
拜一龙怒道:“休想走!”一招“地陷拳”打在地上,豁然间,从他身前到店门口的地面粉碎,朝下陷落,白雪儿一脚踏空,动作稍慢,拜一龙再一拳击地,一股刚猛内劲沿着地面传向白雪儿,白雪儿脚踝一痛,往后走了半步,风暴教徒已将她团团围住。
拜一龙见自己这裂地碎石的一拳竟未能断白雪儿纤足,不由震惊于她内力之强,但此刻她被团团围住,已是穷途末路,念及于此,他捋须笑道:“好个女贼,武功不错,但你自己送上门来,咱们爷俩就来好好玩乐一番。”
白雪儿暗想:“这老头真气极强,而且帮手又多,今夜难以令他断根,有负我神剑断根小仙女的称号,可惜可惜。”转动一双妙目,微笑道:“我不过是闲着无聊,见你们一大群人在此,跑来凑凑热闹,你们聚在此处,还有什么勾当?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拜一龙道:“咱们本要去捉一个棘手的女魔头,但你这小妖女先找上咱们,先来后到,咱们就先安排安排你。”
拜乐脸色惨淡,咳嗽道:“别…别废话,快将她捉了!”
白雪儿道:“那女魔头叫什么名字?”
拜一龙摇头道:“告诉你做什么?除非你抛下剑,束手就擒。”
拜一龙身边一头陀低声说道:“这妖女功夫不错,莫非她就是那裴若派来的?又或者她就是裴若本人?”
白雪儿心想:“他们要去为难裴若师伯?裴若师伯也在这附近么?”
拜一龙点头道:“咱们先拿她问个明白!”倏然间掌心往回一拉,白雪儿只感到一股厚重真气裹住自己,又闷又沉,她身躯飞向拜一龙。
白雪儿并不运功抵挡,眨眼间已被拜一龙擒拿在手,拜一龙笑了笑,朝白雪儿太乙穴点出一道内劲,蓦然,白雪儿身姿飞舞,以不可思议的身法躲开这一指,剑刃上金圈扩散,拜一龙周围手下想不到她竟能脱困,同时痛呼,中剑受伤。
随后,白雪儿身子一分为三,皆灵动飘渺,好似梦境,剑指拜一龙。拜一龙惊怒交加,周身飞沙走石,双掌连环打出,却如何能碰得到白雪儿半点?只是这拜一龙的龙火功境界高深,防御严密,白雪儿占了上风,但要取胜,少说也得到五十招之后。其余风暴教徒抢来相助,各个皆是强敌。白雪儿稍一分神,立刻险象环生。
她心下懊恼:“罢了,罢了,今天无功而返,下次再来找他们算账!”下定决心,重重斩出数招,剑气所至之处,众敌惨呼起来,鲜血飞洒。白雪儿一招鱼跃龙门,扑向一旁窗口。
殊不知那窗口处早有伏兵,此人是风暴教中智计了得之辈,精通水行龙火功夫,他瞧出白雪儿要逃往窗户,暗中运功,在外布下水行真气,刚柔并济,强韧牢固,白雪儿不查,撞入其中,顿时被水牢困住,她闷哼一声,奋力劈砍,但那水行真气消人内劲,以柔克刚,白雪儿力道被卸去大半,一时间斩不破这水牢。
拜一龙又气又喜,道:“川三兄弟,真有你的!”快步追赶过来,那川三正运功与白雪儿比拼功力,双掌缓缓转动,并不开口。
骤然间,这川三从头到股,被人一剑劈成两截。水牢顿破,白雪儿身躯折转,落在窗前。她见一银甲教徒站在川三尸首碎块旁,身上沾满血液,正朝白雪儿微笑点头。
白雪儿看那人面貌,欢喜的浑身发颤,喊道:“师父?你也在这儿?”
众教徒大惊失色,暗忖:“这人是她师父?那岂不是更加厉害?他怎的也穿咱们的银甲?”
形骸道:“我来骗酒喝,趁他们其中一人出去方便,将他打昏,混了进来,刚刚你就坐在我身边。”
白雪儿一把抱住形骸胳膊,嗔道:“原来那醉鬼是你!那你怎地不告诉我一声?害徒儿好生辛苦。”
形骸叹道:“我听他们所言,正听得不亦乐乎,谁知你这笨蛋徒弟前来捣乱,害我妙计中断,功亏一篑。”
白雪儿拧形骸脸颊,道:“你还好意思说?谁让你撇下我这美貌徒儿不管,一个人跑出去花天酒地?”
形骸道:“花天酒地?非也非也,为师不过是去济世救人,顺手杀了数十万妖魔邪物罢了。”
白雪儿笑道:“我信你个鬼!你说谎也不会说么?”她见到形骸,实则心花怒放,只想被他宠着护着,自己再不用拼杀动手,受苦受累。
形骸又叹了一声,道:“我教你的功夫,你学是学的头头是道,可运用起来,却又乱七八糟。你先前被水牢所困,为何要硬劈狠斩?你用梦魇功,用金焰功,用无心功,哪个不能脱身?”
白雪儿怒道:“我好不容易找着你,你不来疼我,我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吹毛求疵?嗯,是本姑娘早就知道你在旁偷看,故意吓你一吓,令你自行现身。”
形骸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罢了,罢了。你退开吧。”
此时,拜一龙冷冷说道:“你两人说够了么?”
形骸面向此人,道:“够了。”
拜一龙道:“既然够了,那就过来领死!”陡然出掌,那掌力当真势若狂龙,威力无俦。先前他之所以任由这两人交谈,其实是便于自身积蓄真气,借此打出这地龙神掌,此招蓄力越长,便越是无坚不摧,此刻已至顶峰。
形骸朝拜一龙斩出一剑,剑气绕弯,躲开这掌力,砰地一声,掌力击中形骸,喀喀几声,形骸断了几根肋骨,但他那剑气也落在拜一龙身上。拜一龙口中喷血,眼中满是惊恐之色,从左侧头颈处一直到右侧大腿,裂开一道深深的剑痕,无数血箭射出,身子变作两半,咚咚落地。众人见状,无不惊骇。
形骸身躯摇晃,靠在墙上,白雪儿见形骸口中也流下血来,好生心疼,忙扶住他道:“你怎的….怎的连这招都挡不下?”
形骸笑道:“这样才….才好玩。”他虽压抑自身真气,与敌人公平对决,但体魄仍比这拜一龙强壮许多,因此承受此掌,只断了几根骨头。
白雪儿暗忖:“是了,他故意弄伤自己,好让我疼他。这坏男人,既然有这样的心思,偏偏却不明说,真是别扭害羞,急煞佳人。”
众教徒怒吼道:“两人都宰了!”刹那间一拥而上。白雪儿见此阵仗,心知无法硬拼,道:“走吧!”
形骸走向人群,冥虎剑一晃,斩杀两人,自己也中了一拳。但冥虎剑吸血入体,治愈形骸伤势。形骸摇摇脑袋,身子一转,又有三人脑袋飞上了天,鲜血淋在身上,他背后又中了一刀。形骸一个打滚,仰躺在地,同时各处皆有刀刃斩向了他。形骸一笑,扑哧声中,血液升空,血人般的形骸钻出人群,又留下四具尸体。
白雪儿已有两年多不见形骸动手杀敌,此刻见他陷入苦战,霎时心如刀割:“师父武功怎地大不如前了?他这样非害死自己不可!”
她本想上前相助,但倏然间,她察觉到不对。形骸与一人同时冲锋,彼此挥动兵刃,直指对方致命要害,与此同时,又有数个敌人包夹形骸。到此地步,换做白雪儿,唯有收招让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可形骸的眼神却兴奋了起来,鲜活了起来,连头发都竖了起来。
师父他很高兴么?他在高兴什么?
形骸脑袋一偏,面前那人额头被形骸洞穿。形骸任由围攻的敌人兵刃刺中自己后背与身侧,但几乎就在同时,那几人一齐被形骸斩中,随即毙命。
白雪儿隐约觉得形骸施加于每个人的力道是不同的,第一个死者功力强,他用力稍大,之后的死者有强有弱,形骸剑招各有快慢,力道不停变幻,就在刹那间,他变化了五、六次。
他并非在交战,而是在取乐。
在生死的间隙,用自身的痛苦与敌人的鲜血取乐。
敌人毛骨悚然,都感到形骸有些不对头,但他们见着形骸身受重伤,随时会死,或许过一会儿就会不支倒地,于是都存了补上最后一刀的侥幸心思:若能杀了他,那就是大功一件,否则其余教友岂不是白死了?这良机不就错失了?
教徒们无人撤离,殊不知这不过是蜘蛛死亡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