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径通幽处
“你觉得我是什么身份?”
凌逍没有再去追问王斌,而是转过身看着逐渐落下的夕阳,语气中带着无尽惆怅。
“无非是哪个世家公子哥出来游玩踏青罢了。”
这回他倒是不沉默了,颇有些不屑地道。
“你说得不错。”
凌逍没有反驳。
“但有一点你说错了,我来这并非为了游山玩水。”
“上一次的魂鬼之月,我想你应该印象深刻吧。”
凌逍突然转身,盯着王斌的双眼说道。
“你什么意思?”
王斌的眼中带着恐惧,似乎是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事。
“呵呵,看来你没有忘记。”
“我华夏立族几千年,魂鬼族就一直是我人族大敌,上古先贤建神城以镇天下,最终在那黑暗时代,披荆斩棘踏出一条光明之路,奠定了人族根基!”
“然而如今大汉腐朽之态渐起,众世家豪族也大多堕落,我虽为世家之人,但这却不是我想看到的!”
凌逍说这话的时候,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妥妥地一个不愿与世家同流合污,愤而离去的世家子弟!
“你……”
王斌也有些动容。
“那你来此想要做什么?”
凌逍笑了笑,知道王斌差不多快被自己说服了。
“我欲重走上古先贤之路,再塑乾坤!”
这一刻,凌逍一身威严深厚的帝皇之气完全释放,在夕阳的映照之下,仿佛一位沐浴神光的圣贤至尊。
“呵呵,大话谁都会说,但你又凭什么能做到先贤的地步!”
王斌被凌逍的帝皇气势震慑了片刻,之后又回过神来。
不是随便哪个人说一段豪情壮语,自己就得纳头便拜,自己又不傻。
凌逍面色不变,当王斌问出这个问题时,在他的潜意识里就已经认可了凌逍,这是下意识地求证行为。
“凭这个!”
凌逍手中出现了一枚古朴的暗金色令牌,其上紫色铭纹遍布,神秘而繁杂,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道蕴。
这正是那枚神禁建村令,或许是因为被封印的缘故,虽神光内敛,但从上面却可以感受到一种历史厚重感,仿佛已传承千年!
“此物名为建城令,乃上古神物,先贤也是以此建立神城!”
“真的?”
王斌神色有些激动,忙起身冲到凌逍面前,死死地盯着建村令看。
凌逍也不避讳,大大方方地任由其观看。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天下第一建村令,就凭上面弥漫的神秘道韵,唬住王斌还是很简单的。
“这枚神令是我家族先辈所传承下来,而我之所以远离城池,来到这荒郊之中,其目的便是寻一处福地,重走上古之路,再立一座神城!”
凌逍知道眼前之人已经动摇了,赶紧乘热打铁。
“此话当真!”
王斌抬起头,眼神有些发红地问道。
奇怪,怎么感觉他比我都要激动?
“自然当真!我没必要骗你,世家是世家,我是我。我只希望有一天我倒下了,见到了那些为华夏奠定璀璨文明的先辈们,我能问心无愧!”
“好!我带你去!”
………
“公子,这林子似乎有些玄妙!”
因为有那些人的拖累,所以凌逍等人只能以正常速度前行,如今已是深夜,一行人进入了一处密林!
“嗯,的确有些玄妙。”
凌逍也发现了这林子有些不对劲,不过倒不会有什么危险,不然自身感知早就预警了。
“接下来你们要跟紧我,不然很容易迷失方向!”
王斌左右扫视了一番,确定了周围环境后,便朝一个方向走去。
显然,他对这片密林很熟悉,即便是黑夜,也能快速找准前进方向。
凌逍与萧何对视一眼,没有犹豫紧跟着而去。
至于那百来个受伤的,就不用管了,他们对这林子同样熟悉,虽不能说闭着眼睛都能走,但也差不多了。
一进入这片密林,凌逍的感知力便被压制到极致,只能勉强放出体外,根本无法起到感知的作用。
萧何稍微好点,但也仅仅能感知方圆十几米的范围,再远他也无能为力了。
这就有些惊人了,萧何即便是被封印了七成实力,那也是货真价实的一流名士,精神力绝对可以称得上浩如烟海,竟然也被压制了。
“公子,这密林存在着阵法!”
“可看出是何阵法?”
“看不出,不像是人为布置而成,更像是天然形成,除了压制感知力,应该还有别的效果,公子小心一些。”
“明白了。”
凌逍暗自打起了精神,免得阴沟里翻船。谁也不能保证王斌等人真的被凌逍折服了,万一也在跟凌逍演戏呢?虽说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不可能!
王斌并非是朝着一个方向前进,而是带着凌逍不断转圈,在密林中绕来绕去。
若不是凌逍知道这密林有些诡异,恐怕还以为王斌是在逗他玩呢。
不过凌逍也没有闲着,暗自记下他行走的轨迹,这对于智力突破60的他来说,太简单了。
在这不断地转圈中,周围的环境也在不知不觉地发生变化,树木变得极为高大,与之前的那些完全不同。
最为关键的是,凌逍环顾四周,皆是高耸入云的苍天大树,之前的那些小树一棵也看不见,仿佛跨入了另一方世界。
然而这一切却并不显得突兀,就像是一种自然的变迁,仿佛这些大树正是由之前那些慢慢生长而来,不知道为什么,凌逍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公子,我知道这是何处了。”
萧何看着周围那些苍天大树,笑了笑说道。
“我曾在一本古籍中见过类似的地方,如果没猜错的话,我们应该身处《玄幽之境》!”
“玄幽者,通玄之境,幽魂之所!”
“在此境中,不仅感知会被压制,五感也会错乱,所见所闻所触,皆为虚幻!”
“先生的意思是说……”
“没错,之前的那处密林只是障眼法,此处才是这片密林真正的奥秘所在。”
“而且这处《玄幽境》应该尚无人掌控,否则我们不会如此轻松就进来了。”
“先生可知如何掌控?”
凌逍则是想到了更多,之前他很好奇这群人是怎么在魂鬼之月中幸存下来的,显然他们是没有赶往附近城池避难。
如今看来,既然可以压制感知,必然也对鬼物压制极大,即便不能像城池那样隔绝鬼族直接降临,但想必也能让魂鬼族忌惮,不敢随意降临此地。
“到了。”
在《玄幽境》,很难有时间观念,也不知走了多久,王斌突然出声道。
此时,周围环境再变,那些树木全已消失不见,身前是一处悬崖。
凌逍走近悬崖边,俯身向下看去。
“那是……”
说实话,来之前,凌逍从没想到这群人的老巢竟然是这样的。
悬崖下方百丈,是一片平坦宽广的土地,一眼望不到边际。
那里有山,有湖,有江河!
一排排整齐的房舍,一片片肥沃的良田,俨然一派世外桃源之景!
此时外界明明已是黑夜,但下方那片大地却亮着柔和的白光,那光来自远处的那座大山,以凌逍的眼力,依稀能看见那座足有千丈高的山峰顶端,嵌着无数发光的巨石,山的下方则是一片数十里方圆的巨大湖泊,那光照射到湖面之上,映得整方天空都亮了起来。
这光并不刺目,如月光般柔和。
“鬼斧神工!”
看着眼前的景象,凌逍发出如此感慨,隐隐之间对《天工造物决——造物篇》有所感悟。
“是啊,我每次看见,都会惊叹天地造化的玄奇!”
王斌来到凌逍身边,眺望着下方的屋舍,脸上露出真挚笑容。
“现在我明白你为何不愿带我来你们营地了,这里的确不适合被世人所知。”
“自百年前先祖机缘巧合找到此地,我们便世代隐居在此,因为有外界那处密林的阻隔,一直未被外界之人发现,我们也不曾踏入外界。若不是此次魂鬼之月出了大变故,我们或许还会一直隐居下去。”
说到这里,王斌眼中充满忧虑。
“能不能具体说说?”
“我先带你们下去吧,休息一晚,明天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你就明白了。”
王斌的神情有些落寞,带着凌逍二人来到一处缺口。
缺口下方的崖壁上,被生生凿出一个个阶梯,蜿蜒而下直通崖底。
“震叔,还没睡呢?”
一柱香后,凌逍等人来到下方的那处村落,门口处正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小斌回来啦,怎么样,在外面找好落脚处了吗?”
“放心吧,震叔!以后大家就不用担心了。”
王斌说这话时有些不自然,不过想到凌逍的话,他选择相信!
其实,他们这伙人去外界并非是为了当劫匪,而是为了寻找移居的城池。
然而,中原内地的城池与边疆可不同,像雁门关只要是汉人就能随便进,但在这可行不通,出城无所谓,但想再进城就需要交入城费了。
而他们都隐居百年了,早已没有钱财之物流通,不得已之下,他们才会选择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