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果然,她要对他做什么了。
所以说这些日子都是假装的吗?其实她就是道岸貌然的小人?
阙玉身子稍稍紧绷了些,捏着枕头的手也越来越紧,掐的指尖发白。
还在犹豫是假装不知道,默默配合,叫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之后再让她负责,还是及时打断?没下定决心呢,忽而察觉脚踝上一凉,还带着细微的麻疼。
他闻到了一股子药味,很浓很浓,瞬间充斥在整个床里。
阙玉偷偷地抬起上半身回头瞧了瞧,玄朱正半坐在床边,低着头,握着他一只脚腕,露出外骨踝,用不知名的东西覆在上面,绕着一圈轻轻地揉搓。
他再细瞅才发现自己脚踝不知道什么时候肿了,他自己都没注意。
阙玉视线上移,看向因为专心、没有留神到自己举动尽数被他观在眼里的玄朱。
心里其实完全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仔细,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她先发现了。
这是在给他上药吧?
阙玉默默地趴了回去,闭上眼,注意力集中在脚踝上,那里被触碰的感觉登时变得明显起来。
他感觉到了她的小心翼翼和温柔。
讲实话,她看起来不像这样的人,本该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性子,偏又特别的耐心,体贴,就像两个人似的,很矛盾。
玄朱还在给他处理肿块,一边抹药一边用真元冲刷,冷不防头顶忽而传来声音。
“以前也有人这么对待过你吧?”
她是个一丝不苟的性子,凭她自己的话,不可能做到这么观察入微,除非有人对她干过同样的事,她耳濡目染,习来的。
玄朱微愣,很快点了点头。
确实有个人这么温柔的对待她。
她到现在还记得,在河边给自己擦药的时候,伤本来就在背后,碰不着,她又笨手笨脚,弄撒了药瓶。
有人看不过去,叫她拿着药到他身边,他会把手里的折扇合起来,别在腰后,用雪白雪白的指头沾上药水,轻柔地擦她的伤。
比她小心百倍,柔和万分。
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好像喜欢上了受伤,尤其是背后碰不着的地方。
其实她天赋极高,也肯学肯吃苦,一日里大多数时间都用来修炼,不知疲惫一般,进步很快。
头先挨揍了几回,后面都是她占便宜,到了最后同龄中已经没人是她的对手,她为了多挨几下,只能期待遇到强敌,如果没有,还会故意失手。
那时只是凭着本能行事,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就想那么干。
等那人走了,她才晓得原来不是喜欢受伤,是喜欢有人给她上药。
那人是怎么给她处理伤口的,她就怎么依样画葫给他。
她现在不过是照着他以前的方式对他而已。
阙玉来了兴趣,“是谁?”
他还真有点好奇,是谁瞎了眼对她这么好?
第21章 真的失败
玄朱望着他,不说话了。
那人是谁?当然是他自己,只不过他忘记了而已。
“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她目光不经意的搁在他身上,“温柔,体贴,爱笑,配得上世间所有美好的词语。”
阙玉失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夸仙呢,哪有这么好的人?还让你遇上了。”
就是有这么好的人,就是让我碰到了。
玄朱在心里反驳他,视线也从他身上挪开,瞧他红肿的地方。
里面的瘀血已经褪去,不需要再揉,她缩了手,刚要离开,那腿一横,继续翘在她身上,“还有点疼……”
其实已经不疼了,不过这可是个勾引她的好机会,还是她主动凑过来的,他当然不可能错过。
玄朱望着那玉润的脚踝,犹豫片刻,没有离开,继续握着那最纤细的一部分轻揉。
用手心,和他当初给她上药的时候一样。
大概一炷香后,她又要走,阙玉突然喊她,“小丫头。”
玄朱抬眸看他,“怎么了?”
“我好看吗?”阙玉半坐起来,一双手压在下头撑着身子。
中午小歇,他没有换衣裳,还是原来那身,被他拉过衣襟,露出大片大片白皙的肌肤。
然而玄朱的视线却只停留在他腿上和胳膊上,这两处裹的严严实实,一丝不露,有什么好看的?
阙玉凑近了些,又问了一遍,“我好看吗?”
玄朱低垂下长睫毛,没说话。
阙玉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加了一句,“这次不让你放我,就平常谈话。”
他空了一只手挽起散乱的秀发,露出精致的耳廓,和白净的下巴,以及漂亮的脸蛋,“所以我好看吗?”
玄朱目光快速扫了他一眼,诚实道:“好看。”
果然,只有打消她的顾虑才能让她实话实说。
“那你喜欢吗?”阙玉又凑近了些,几乎就在她身旁,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说不上来是什么?倒是挺好闻。
“要遵循内心。”
遵循内心?
玄朱微微蹙了眉。
她的内心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但她晓得她绝对不讨厌他,所以……
“喜欢。”她点了头,回答和上次一样。
阙玉顿时乐开了花,一双眼也笑成了月牙,“不放我,那帮我松开一个环好不好?”
他拧眉,“你也看到了,没有法力多不方便,不留神就把自己扭成这样了,这才刚开始,接下来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难保哪次不出个什么意外,直接叫我摔骨折。”
“一个环我顶多恢复到筑基期,筑基期多弱啊,你一根手指头就能轻轻松松把我摁趴,我想跑都跑不了。”
他劝的卖力,“答应呗,答应了我以后再也不吵你了,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让我睡觉,我立马就爬上床。”
他用肩膀撞了撞玄朱的,“你想睡我,我也把自己洗干净了给你。”
这是他俩第一次离这么近,第一次身体接触,应该说第一次清醒着离这么近。
上次差点饿晕,被抱的时候他身体发虚,难受的紧,什么都没注意到。
想来她也应该差不多,不会在他虚弱的时候还关注别的。
所以严格来说,这就是他俩的第一次。
玄朱那个死板的性子,直接推开他站起身,从船舱里退出来,回到甲板上继续打坐。
阙玉一个人留在小床上,闷闷不乐的用爪子抓床板,“为什么不答应?”
玄朱语气刻板,“你会跑。”
“我不会的。”还没到修真界,他就算真的恢复了法力,也不会跑,他还没有吃够玄朱煮的粥和面条。
那菜谱那么厚,每样都吃腻怎么也要小半年吧,这半年他肯定哪都不去,之后就不保证了,反正最后还是会跟她在一起,让她给他做饭。
“你会的。”玄朱固执道。
“我不会。”
“会的。”
“不会。”
“会的。”
阙玉张张嘴,还待再说,突然颓废的倒在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讲再多又有什么用?她还不是不肯给他松开。
一个环都不行。
阙玉抓了抓头发,不禁开始怀疑当初那个对她好的人已经被她气死了吧?
太难说话了。
出了这档子事之后,俩人都沉默了,船里船外登时一阵气氛尴尬。
阙玉抱着枕头,伏在床榻上,被她气的不想理她,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不甘心,丢了个小火球过去。
玄朱听到了动静,睁开眼,望了望滚在地上的三昧真火,丢的人没有用力,准头也不够,没砸中她,撞到了船沿边上。
“喂。”
玄朱发现了,他好言好语,心情不错的时候喊她小丫头,心情不好的时候叫她‘喂’。
“不肯帮我把环解了,那借我点法力呗。”阙玉紧追了一句,“不用来干嘛,也要不了很多,一点点就行,我能施展变化之术即可。”
他解释,“你应该也听说了,我很少以真面目示人,不做些伪装对我来说就像被八光了一样,很不舒服。”
有修为时其实还好,就算被看到了又如何,谁能拿他怎么样?
他们都奈何不得他。
现在不行了,没有修为,墨桑那事也给他提了个醒,他这身皮囊可是被评过极寒之地第一美人的,就连男人看了也多多少少会有些心思。
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冠上的虚名,加上还有很多仇家,现在怕是在赶来的路上,让他越发感觉自己很不安全。
随时有可能被人逮住做些什么。
不伤害他,激发不了五方圆锁,他不仅跑不了,搞不好还会真成别人的鼎炉,一身修为为旁人所用。
那他活的也太憋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