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了
那司机虽然开着车,但仍然180度的转过自己的脑袋,跟我们嬉皮笑脸的说话。
靳梦宇倒是没有时间陪他在这闲聊,干脆利落的又举起了手中的桃木剑。
那司机见状,也不敢多说,一脚踩在了刹车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我的身子控制不稳,差点跌倒,不过车子却立即停了下来。
靳梦宇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没跟他多做纠缠,就叫上雷泽下了车。
外面依然是漆黑一片,我在瑟瑟的寒风中打了个颤,有些茫然的问:“我们怎么走?”
靳梦宇打开手机,给静如大师打了个电话,让他多点几盏引魂灯。因为雷泽现在的灵魂已经岌岌可危了,很有可能根本感受不到。两人确认过之后,靳梦宇让雷泽感受一下,然后我们三人跟着他走。
不过这地方太过于偏僻,我们徒步走了十几分钟,却还是没有看到城市的影子。
靳梦宇停下来查看了一下雷泽的状况,有些担忧的说道:“你恐怕坚持不住了,要不然我们现在休息一下再继续前行吧。”
雷泽坚定的看看手中的花:“不,我已经感受到家的位置了,我还可以坚持。”
我也觉得这样用两条腿走路不是办法,不过幸好靳梦宇后来离开叫了人来。我们又走了十几分钟,终于搭上了去往城市里的车。
在雷泽的指引下,我们接近了这个熟悉的小区,莫名的我们每个人都万分期待那一个时刻的到来。
这会儿天色已晚,不少人家都已经睡了,楼上依稀还有几家亮着光。
雷泽有几分怀念的往楼上看了看,激动的说:“我马上就能看到她了!”
不过连我都能感觉到雷泽的魂魄越来越虚弱,都已经有些不成形状了。终于站在家门口,雷泽却有些近乡情怯,不过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轻轻地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正是那天我们见到的那位姑娘。她颤抖的打开门,仿佛一位迎接自己丈夫下班的寻常妻子,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一刻有多么的难得,而两个人的中间已经隔着生与死的鸿沟了。
雷泽傻乎乎的抱着花站在门口:“我回来了!”
小玉颤抖得几乎站不住,经我们提醒,才想起让雷泽进屋。
两个人的眼神一刻都不舍得离开对方,仿佛下一刻对方就会消失,其实事实的确如此,雷泽花了太多的时间来寻找回家的路,留给他们的团聚时间就少得可怜了。
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却仿佛是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雷泽举起手中的花,笑得像个孩子:“答应给你看的昙花,我做到了。”
那花已经成熟的彻底了,花瓣颤颤巍巍的,差一点就要饱满的开放了。我感觉这花就像是雷泽生命倒计时一般,最辉煌璀璨的时候,也是离开的时候。
小玉的眼神却紧紧地盯着雷泽,想要摸一摸他的脸,她或许还有太多的事情想要做,这一刻却太短暂了,又什么也做不了。
我的眼眶已经湿润了,很想再多给他们一点时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雷泽手中的花好像是终于挣脱了最后一丝的束缚,花瓣全部舒展开来,这一刻美得惊心动魄。
小玉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雷泽的身体却再也支撑不住了,他的脸庞开始迅速的变老,一瞬间就到了六七十岁的样子。小玉惊呼一声,上前抱住雷泽,疯狂的想要抓住他流逝的生命。
我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哭出声来。这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悲剧发生,却不能阻止的感觉真的让人难受。昙花一现,开过之后竟然迅速的开始枯萎,一眨眼就已经凋落。
雷泽的眼中尽是温柔:“对不起,没能看到你开心的样子,照顾好自己。”
他的生气在迅速的消失,小玉抱住他的尸体,哭的发不出声音:“你这个傻瓜,谁想看什么莫名其妙的花,我只是想见到你啊!”
我把头埋在靳梦宇的怀里,眼泪禁不住的往外涌。一个给了全世界温柔的人,却没办法给自己心爱的人幸福,命运是多么的让人无能为力啊。
雷泽的尸体已经恢复成了死去多时的样子,静如大师默默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为他颂了一段往生咒,只愿他来生能够平安喜乐,了却烦恼。
我到家都没能止住抽泣,更抑制不住自己悲伤的心情。
靳梦宇冲我开玩笑:“你怎么比小玉看起来还伤心呢?”
我瞪了他一眼:“小玉那种伤心是在骨子里的,我这只是一时感慨而已。雷泽这种一直保护别人的军人,却没办法保护自己的爱人,你说要是他看到小玉这么伤心的话,会不会后悔?”
靳梦宇搂住我:“不会的,总有人为了国家而不得已牺牲自己的幸福,要是总要人牺牲的话,就是轮到我们头上,我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的。”
我抽抽鼻子:“我才没有那么伟大呢,你也不准牺牲!这一辈子,陪着我才是你主要的任务。”靳梦宇听着我这无赖似的发言,竟然出乎意料的没有反驳。
我伤心的情绪很快就过去了,但是这件事,对于有些人来说,却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们再次去看小玉的时候,她仿佛已经从这件事中走了出来,依然是柔弱中带着坚定的跟我们聊天。
只是跟我们聊天时会下意识的看向阳台上的那朵花,这朵已经凋谢的花,尽管已经没什么美感,但是仍然被视若珍宝的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上。
时时地看着它,好像是雷泽仍然在她身边一样。小玉用轻轻柔柔的声音说道:“其实没见到雷泽的时候,我心里是有些怪他的,这么狠心的扔下我一个人,心中只有他的祖国,没有我们这个小家。”
“我每天都想着我们俩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甚至幻想着要是他能给我一个孩子,那该多好,好歹有个念想,可是他就是这么残忍,什么都没留下。”
“谁知,我见到他的那一刻,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只知道见到他的时候,我的世界里一瞬间开满了鲜花,能遇到他,我此生了无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