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这几天来,腕龙们一直安安份份地保持着早上饮水,白天绕着树林吃叶子,傍晚饮水,晚上休息的节奏不动摇。
第一天晚上李识曛和白虎还按时回到了腕龙背上休息,但几天观察下来,李识曛发现腕龙们的打算真是不吃完树林的可食用部分不罢休了,计算了一下腕龙们要停留的时间,估计还得好几天呢。
他无奈之下,干脆把部分炊具和工具都搬了下来,省得还得来来回回地上下搬运,白虎都有些不乐意了。
正好他的各项工作也算告一段落,各种该准备的东西差不多齐活,趁着这段多余的停留时间,他和白虎也正好补充点好吃的,前几天光顾着忙活,他也没顾得上改善伙食。
毕竟长久不开火老是吃肉干胃也受不了,他们正好趁着这段调整的时间好好犒赏一下自己,也和腕龙们一样,算是为下一段艰辛的旅程储备能量。
看到李识曛把东西放到树下、准备搭灶台的节奏,白虎开心地绕来绕去,这个雌性总算记得要做些好吃的了。它歪着脑袋想了想,转身消失在了树丛中。
李识曛也没去管它,估计它这是去找吃的去了,过了一会儿,白虎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把自己不知道从哪儿叼来的一只小型食草恐龙放在了李识曛身旁。
李识曛看了一眼地上那只恐龙,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头上像三角龙一样顶着个盾牌,却没有三角龙那么锋利的角,看样子是被白虎一下子从背后突袭咬断了脊椎。
他搭起了灶台收拾柴火准备做饭,让白虎回去拿个有水的竹桶,他这两天虽然做了不少容器,却没来得一一装满,正好让白虎拿个竹桶下来,用空了好一起打满。
白虎拍了拍尾巴算是答应了,便立刻往腕龙所在的地方而去,背了竹桶下来时,白虎突然动了动耳朵,猛地转头望着河流的方向。然后它迅速改道转向河岸,找到一棵离河岸最近的大树,嗖嗖几下爬上了大树,开始观察起对面的情形来。
河岸中无数的飞鸟惊起,叫声响成一片,对面扬起漫天的灰尘,各种动物惊恐的尖叫起伏不断,敏锐的视力让白虎看到对面奔跑而来的是无数的食草动物,大大小小各个品种都有,十分惊慌疲惫。
有一只不大的腱龙跑到河岸边后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脚下就一头栽进了河水中,几个浮沉之后凄厉地叫了几声,便在呛咳中被河水冲向了下游。
它并不是唯一一只掉下去,还有十几只其他的动物也一脚踩进了河水中,好像极度恐慌之中根本来不及观察脚下的情况,而它们来到这里似乎也不是计划中的渡河,因为它们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前方有河!
白虎的神情十分严肃,对岸的这种情况实在太过诡异,要知道食草动物的迁徙中,哪怕是渡河也应该是像昨天那样井然有序,这样才能最大可能地减少族群的损失。
看对岸的情况,十分复杂混乱,看那些动物似乎已经奔波跋涉了不短的时间,身上都是尘土,又惊惶又狼狈。
更奇怪的是,那些动物根本就不是按着各自族群的队伍奔逃而来,而是物种混杂,秩序混乱无比,白虎甚至能看到在惊慌奔跑中,体型较大的食草动物一脚将体型较小的动物踩成了肉泥。
它们好像就是遭遇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威胁,突然一起惊慌失措的跑向前方,根本没有来得及形成队伍,也根本不知道前方有河。
几只扑通掉下去的动物总算给岸边的其他动物提了醒,它们急急忙忙刹住了脚步,惊恐地尖叫着,看看眼前宽阔的河流,又不时看向后面,似乎进退不得。
越来越多的食草动物赶到河岸边,它们惊慌地推挤着前面的动物,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前面的动物不再前进,而要停在这要命的地方。
随着岸边推挤着的食草动物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多的动物被推下了河岸,平静的水面上除了动物掉落溅起的水花外,再次开始翻滚起可怕的波浪。
很多掉下去的动物不再会像刚开始的腱龙,还能露出头挣扎浮沉几下,它们大多掉到水里之后就无声息地沉了下去,仿佛掉下去的不是动物而是石头。
还有不少的动物掉落在水边的石头上,摔断了腿哀哀地叫唤着,河岸上下一片惊恐凄惶。
白虎冷静地观察着,尽管它已经知道了原因,但这并不妨碍它认真观察,收集更多的信息。
正在生火准备做饭的李识曛突然也听到了什么声音,抬起头来。
远处的白虎突然回头,看向了李识曛的方向,根本顾不上再观察对岸的情况,它急速地下了树,发出了一声巨大可怕的咆哮,飞快地朝李识曛的方向奔去!
☆、43、熊争虎斗
灶火边正在收拾猎物的李识曛先是隐隐听到远处的嘈杂声,像远远地听到菜市场的声音似的,喧闹无比,他停下了手上血腥的工作,疑惑地抬了下头,咦,是河岸的方向?
然后他听到了白虎传来的长啸声音,李识曛立即抓起武器,他开始以为是它在示意河岸那边有巨大的威胁,而且听声音它应该在不远处啊,有什么事不可以过来?
但他发现那声音里不只是示警,还带着说不出的焦急和威吓,那种焦急是在告诉他有迫在眉睫的危险!而它的威吓是在震慑敌人!
李识曛撑在地上的手掌也感到地面轻微的震动,他突然听到身后枝叶的无风响动,然后迅速身子一矮团成一团向树下滚去。
一团巨大的黑影向他刚刚的位置狠狠扑去,堪堪与他擦身而过。
李识曛回头一看,惊出一头冷汗来,那是一头巨大的熊,说是熊,却和他看到过的所有熊都不一样,个头更大,几乎是李识曛在动物园见过的两倍!
它看起来居然比白虎还要大一圈,也壮了一圈,身上囤积着厚厚的肌肉与脂肪,奔跑着过来的样子简直像座小山轰隆隆地驶过来。面孔十分狰狞,眼神之中凶光毕露,张开的嘴里还能看见尖锐的獠牙,看起来不像黑瞎子,倒更像豹子之类的动物,
要不是白虎的示警,只怕这头大熊就会从背后朝他扑过来了,那小山一样的重量只怕光是压在身上就能将李识曛压成一滩血肉。
这只大熊狠狠地咬了一口地上的猎物,那是李识曛刚收拾到一半的食草恐龙,他刚刚把这个恐龙的肚子剖开,都没来得及清理呢,这只大熊狠狠咬出了内脏,咀嚼间鲜血四溅,它吞咽之后,回身威胁地朝李识曛大吼着。
李识曛在树下根本不敢背过身去上树,他看到这凶兽张开的嘴里沾着鲜血的獠牙和咀嚼到一半的内脏,伴随着它的咆哮,还有鲜血碎肉不时地溅出。
李识曛躬着身一手握着标枪,一手握着刚刚做完的一块木板样的盾牌,就算这只凶兽狰狞血腥的吃相叫他恶心,他也根本不敢移开视线。
在这种野外的对峙中,移开视线往往是胆怯示弱的意思,会立即引来对方凶猛无情的攻击。
这只大熊显然是被李识曛不肯示弱、不肯放弃猎物的举动给激怒,它猛地上前一步,狠狠一拍地面,朝李识曛伸头、张开血盆大口,再次凶猛地咆哮起来。地面上被它的爪子拍得狠狠凹进去一块,不少泥土被它锋利的爪子带起,飞溅开来。
李识曛在它上前的时候也保持着面对面的姿势、后退了几步,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的面对面,不将身体的弱点暴露在对方面前,也不愿给对方近距离冲击的机会。
但他毕竟在这种对峙中处于劣势,他不敢在这样近的地方投掷标枪,这只熊体型如此庞大,身上的脂肪如此之厚,他手上只有这样一件攻击武器,只要这只野兽没有立即毙命都会引来更凶猛的报复。
李识曛还担不起这样的风险。
他默默地后退着保持着距离,冷汗已经打湿了他的后背,他的心中害怕却不慌乱,握着标枪的手始终稳定有力,因为他知道,以刚刚白虎的啸声来看,它已经快到了。
这只大熊本来只是想驱逐眼前的生物,抢夺他的猎物,但看了一下对方的体型,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它改变了主意,要将这只猎物也留下!
再次咆哮一声,这只大熊竟然一个加速狠狠朝李识曛扑来,与其说是扑,配合着它的体型,不如说像辆装满货物的火车轰隆隆地撞过来!
李识曛瞳孔狠狠一缩,这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这种进攻方式和攻击的速度根本不是熊可能会有的!他也根本没有机会去闪避!
李识曛缩着身体,将盾牌牢牢挡在向前,只能期望这刚刚完成的防御武器能抵挡住这庞大身躯的冲击了!
然而,他预料中的凶猛冲击并未降临。
一道高速的白影同时划过李识曛的瞳孔,朝大熊的身体狠狠撞击而去,结实硕大的身躯带着强大的冲力狠狠撞击到一块儿,发出沉闷到让人心悸的“砰”的一声巨响!
然后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同时从空中掉落下来,各自滚落到一边,体型略小的白虎甚至还滚得更远了一些。
李识曛心中一沉,这种局面看似双方都没占到什么便宜,但其实白虎已经输了,它占据着主动,拥有更快的速度,受到的冲击却和这只大熊一样,它的体型实在是处于劣势。
但李识曛没有过多犹豫,趁着大熊没有爬起来的时候,他一个转身迅速上了树。看这东西的体型,应该不会上树,他得先自保再谈从旁协助白虎。
白虎身上背着的水桶在刚刚的冲击中滚落到了地上,显然它也是在取水的过程中,突然嗅到了这边的危险而匆忙赶了过来。
李识曛自己也大意了,他自己最近几天过得太过安逸,太过相信白虎的判断,而显然一人一虎都没有想到这样面积不大的丛林里会有这样一个大家伙。
而且接连几天他们没有遇到过危险,于是也没有仔细地搜索过这片树林,也不知道它是刚来的,还是一直隐匿在林子中,今天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才找了过来。
被狠狠一摔的大熊显然被狠狠地激怒了,它爬起来再次狠狠地拍击着地面,发出巨大沉闷的声音,猛地张开大嘴,朝白虎发出不死不休的咆哮!
白虎并未退缩,它一个翻身迅速起来,比大熊更加灵巧迅捷,同样张开大嘴,回以凶狠的咆哮声音。
抱着树枝的李识曛在树上看到底下两只对峙咆哮的野兽,手都有些有颤,手心中也满是汗水,他满是担忧,这是次没有任何准备的遭遇战,看起来对方和白虎势均力敌,甚至还略占优势。他害怕白虎哪怕赢了也会付出代价。
李识曛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种时候任何的担忧都于事无补,他迅速将标枪夹在腋下,狠狠在衣服上擦干手心的汗水,再次稳稳地握住了标枪,神情也恢复也冷静、淡漠与专注。
这是白虎教给他的狩猎技巧,今天他也必须用这种技巧让自己保持随时可以一击必杀的巅峰状态,他的手上只有一枝标枪,出手只能有一次,他能够帮到白虎的机会也只有一次!
树下对峙的一熊一虎似乎没有发现彼此的弱点,它们的脚步缓缓地移动着,始终全神贯注地保持着面对面,这种看似可笑的顺时针移动里,气氛已经紧绷到了随时可能一触即发,因为两只猛兽都在移动中观察对方的弱点,这种移动停下来的时候就是凶猛的攻击发动的时刻!
脾气本来就更为暴躁凶烈的黑熊似乎再也不想持续这种对峙的游戏,它猛地向前加速一扑,像刚刚试图袭击李识曛那样扑向白虎,但猫科动物灵巧的转向似乎根本不会被自己庞大的身躯连累,白虎一个斜跃向旁边的大树,在树干上微微一个借力。
李识曛紧握住标枪的手猛地崩起青筋!像慢动作回放一样,他清楚地看到白虎灵巧迅捷地反跃到了尚未来得及起身的黑熊背后,狠狠咬向了它的颈椎。
李识曛握着标枪的手也似脱力一般缓缓地放松下来。
然而,事情突然急转直下,这只被咬住颈椎的黑熊居然没死,甚至好像也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它只是被皮外伤狠狠地激怒了一般,双目猩红地疯狂甩动自己的背,试图将白虎甩下去。
看到疯狂狰扎的黑熊和它背上狠狠咬住、被甩得乱晃也不敢松口的白虎,李识曛不禁骇然,白虎咬合力的可怕他是见识过的,没想到这只凶兽的颈后防御居然如此强大,竟然没有被白虎咬到颈椎!
黑熊背上的白虎像个破布娃娃一般被甩得头晕目眩,却根本不敢松口,它也没有想到这只大块头颈上的脂肪如此之厚,竟然一下子不能咬穿,真是有些骑熊难下了。
树上的李识曛紧张地注目着下面的情况,白虎附在熊背上,他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黑熊的挣扎似乎也颇费体力,它因为疲惫而有些气喘吁吁,挣扎的动作也渐渐放缓,一人一虎都略略放了点心。
然而下一个瞬间,这只黑熊一个更加迅猛的加速滚动,白虎猝不及防被狠狠甩到了一边,滚动间撞到李识曛对面的大树,一阵猛烈摇晃间枝叶簌簌落下。
终于甩掉背上威胁的黑熊突然人立而起,张开大嘴朝白虎凶猛地咆哮着,颈后巨大的伤口翻卷着流淌鲜血,那咆哮似乎因此充满着无尽的血腥与杀戮之意,双目也充血泛红,三、四米的高度,小山一样的体积,加上张开的血盆大口,实在是狰狞可怖到令人胆寒。
李识曛在树上看到那站起来的巨大身躯,不由在心底微微打了个颤,看这个家伙的块头,再加上它嘴里那锋利的几颗獠牙,李识曛很难相信这是熊,毕竟他在地球上见到的熊都是杂食,这个家伙更像是纯肉食的凶猛猎食者。
而树下的白虎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好像刚刚撞到了头,让它有些犯晕,一时也爬不起来。
李识曛焦急地大喊:“白!”
白虎听到声音,抬头就看到人立而起的大熊竟然像人类那样靠下肢走来,愤怒地咆哮着,眼看就要狠狠地朝它扑咬过来。
白虎来不及准备,只得迎难而上,猱身而起,狠狠扑向大熊,既然背后不能咬到它的脊椎那就从正面咬断它的喉咙!
在侧面看到全过程的李识曛眼睁睁看到白虎也似大熊一般在空中人立而起,狠狠咬向大熊的喉咙,却被狠狠抻出的熊掌一抵一拍,眼看就要拍到白的脑袋上,它只来得及伸出自己的爪子格挡一下。
然后整个巨大的虎躯就被狠狠拍到了一边,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大熊四肢着地后,再次咆哮了一声,张开大口就要朝地上白虎暴露出来的肚皮咬去。
来不及思索更多,李识曛顾不得这枪的杀伤力,他狠狠地掼出了自己手中的标枪,朝着大熊脖子狠狠一掷。
“吼——”
回应这枪的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大咆哮,狰狞的大熊在被标枪擦伤皮肤的瞬间狠狠后缩避过了这致命一击,也暂时放过了地上的白虎,但那支标枪也在它的喉间留下一道擦伤,鲜血蜿蜒而下,甚至可以隐隐看见黑色皮毛下内里红白的组织。
这只凶恶的大熊回过身来朝着树上的李识曛狠狠怒视,双眼泛着猩红,张开的大嘴里露着尖锐的犬齿,嘶哑的声音听起来可加可怕和充满杀意,接连受伤让这头猛兽颈前颈后都鲜血淋漓,更加凶性大发。
它没有再做那些威胁性的示威动作,看起来却更加可怕,森冷的血腥双瞳冷冷的注视着李识曛,仿佛在想着如何将李识曛生吞活剥,拆吃入腹。
李识曛淡淡同这只凶性毕露的猛兽对视着,此时已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恐惧害怕难道就能避开么?狭路相逢勇者胜,如果他的挑衅能引开这只熊的注意力,那就冲他来好了。
黑熊果然再次被弱小对手居高临下的视线激怒,它猛然抬头冲着李识曛狠狠一个咆哮,似乎就想冲到树下将李识曛给摇下来撕成碎片!
地上被忽略的白虎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它一个翻身,有些趔趄地爬起来,趁着黑熊抬头暴露咽喉的瞬间,狠狠扑向黑熊的脖颈,没有防备的黑熊被撞得退开了几步,咽喉被咬住的它一时未死,剧痛中伸出的熊爪在白虎胸前背上拍挠出深深血痕。
但白虎丝毫不为所动,紧紧用爪子攀住了黑熊,牢牢咬住它的咽喉,任它如何挣扎拍打也不放松分毫。
那尖利嘶哑的嚎叫渐渐地减弱,这只可怕的巨兽最终还是睁着眼睛不甘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李识曛没等白虎松开黑熊的咽喉就跃了下来,他小心地拾回了自己的标枪,拭去上面的血迹,担忧地望着白虎,刚刚它爬起来的那个趔趄,李识曛并没有看漏。
半晌,白虎确定身下的敌人没有了心跳,身体也在变凉,才缓缓放开了嘴下的敌人要害。
李识曛走过去,没有吱声,他也没有多看地上那具庞大的尸体,而是走到白虎的身边,担忧地俯身打量它虚虚提着、并未着地的左前爪,刚刚这只爪子格挡了大熊的全力一拍,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他伸手出去想握一握它的爪子,检查一下受伤的情况,却被白虎一下子低头拱开了。
李识曛有些愕然,这还是第一次白虎这样态度强硬地明确表达拒绝。
他凝视白虎蓝色的清澈大眼,是在责怪他刚刚不小心,还是责怪他刚刚没有及时出手?不,不会的,这只大老虎才不会因为这种无聊的原因迁怒。
白虎似乎有些焦急,有些不舍,眼神又有些更多的李识曛看不懂的复杂,它低头再拱了一下李识曛,不甘心又似乎不得不这么做似的“呜呜”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