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去的筵席
“高考完以后你要去哪儿啊？”
我愣了一下。
“能考到哪儿就去哪儿呗，反正就我这成绩，能考上那还得看缘分，要是不济，我就留在馆子里当老板，反正我也不是很憧憬什么地方。”
我说完却发现叶珊珊的表情有些失落。
“咋了？你咋是一脸失落的表情？你成绩不是和我差不多嘛？要不然我雇你来我馆子，咱们不还是铁三角组合吗？”
她这才满脸为难得抬起头。
“四两，我明天要走了。”
“走？去哪儿啊？”
我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柳飘飘要去上学了，叶珊珊也要走了。
“我爸爸他说要去国外发展，说是有个客户联系上他，这几年都会在那边，所以我……”
“你也要去国外？”
我疑惑道。
“抱歉这事儿我不该瞒着你的，不过我也没有办法，这么晚才告诉你，我爹他不想我和他一样在阴阳边缘冒险。”
我能理解叶春雷，要是我有了女儿也不会让她干这一行。
“嗯，好吧，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件好事，什么时候出发，我送你？”
“不了，我明天早上的飞机，这是我给你做的护身符，你留着吧，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见到面了，我也不指望你能想我，但至少看到我送你的东西你能想起我。”
我听着这话笑出了声。
“你这话说的，你是我朋友，以后也是，放心吧，咱俩可是铁三角，去哪儿都是，以后回来就是海归，你到时候可别假装不认识我！”
三言两语，叶珊珊的眼眶已经泛红，这事儿我也不好说，反正只能祈祷她平安。
最后拥抱之后我送她离开之时心情还有些复杂，毕竟和她也算经历过不少事，要真是说以后再也见不到对方了，我心中难免会有些想念。
目送叶珊珊离开，我此时已经困意全无，坐在房间无聊翻着笔记，心中不知道为何还有些失落。
一眨眼，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高考完的我走出教室，原本看着别人家父母迎接，我也难得矫情了一回，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当我看到白风扬的时候，我心中只留下感动。
“师父，您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啊？”
“呵，你这小子我还不知道嘛？考的怎么样？”
“就那样吧，运气好能混个本地学校，运气不好的话大不了就乖乖在馆子里办事，这些天馆子忙不过来吧？”
白风扬揉了揉我的脑袋。
“确实很忙，不过你小子得好好考虑以后的出路，还有一件事我没通知你。”
“咋了？”
“老仙要回去了，他说自己差不多了，所以今晚走之前还想再见见你。”
我明白白风扬说的走是什么意思，吴老仙说过他这一生阳寿很长，等他要走的那天，就是驾鹤西去的日子，不算是丧事，而是喜丧，老六已经在下面给他安置好了房子，所以他也不是很愿意我们替他办丧事。
“唉，没想到这日子过的这么快，师父，咱们快走吧。”
当晚，我们在餐馆叫了一大桌子的外卖，一来是庆祝我高考结束，二来也是给吴老仙送行。
酒桌上，吴老仙端起酒杯。
“小子，我敬你一杯！”
“哎呦，不敢不敢，应该是我敬您才是，您可是仙爷。”
他爽朗大笑。
“你小子本事没多少，嘴倒是很甜，来来来喝喝喝！”
我们二人一饮而尽，桌上我们谁都没提要走的事儿，但实际上谁都知道吴老仙的事儿，直到酒足饭饱之后，吴老仙吟了一首诗。
“老头子这辈子也算是到头了，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以后见不见咱们可就两说了，最好是过个几十年再见，我老头子还能再享几十年清福。”
吴老仙让我觉得没有人比他更加洒脱恣意，这才是真正的生死看淡。
“仙爷，谢谢您，您还有没有什么遗憾我想个法子给您满足了。”
吴老仙看着我，面露微笑，又看了看一旁白风扬。
“白先生，我知道这小子拜了两个师父，我呀打心眼里喜欢这孩子，不如这样吧，让他走个仪式，我就差在阳间找个徒弟，这小子我就很满意。”
白风扬看着我。
“你怎么想的？”
我愣了一下，吴老仙的能耐我最清楚不过了，要是能拜他为师，我指定是很开心的，只不过我不知道白风扬怎么想的。
“师父，您是我师父，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白风扬笑了笑。
“哎呀，你小子，罢了罢了，反正一个是拜两个也是拜，多个师父多条路，拜师吧！”
说完，我走到吴老仙面前，双膝屈地，连磕三个响头。
“仙爷，我已经摆过您了，不过我不能叫您，咱们以后就是师徒了。”
吴老仙懂我的意思，跟着笑了笑点点头。
“好好好，就属你小子机灵，你叫不叫我心里有数就成，以后等我下去再见到我，叫我一声师父就成！”
我点点头，酒席结束，吴老仙独自孤身离开了，我没有问他要去哪儿，是不是马上就会离开，不过我知道他比我豁达，应该不在乎生死。
走了一遭，馆子的人来来去去，又只剩下了我和白风扬还是二叔，白天舒有事走了，魏冲也走了，就连之前一直想拜师的叶天士也走了。
“师父，你说以后还会不会再见到他们？”
我靠在椅子上，脸色微醺。
“能。”
“您不会也走了吧？”
我侧目看向他。
白风扬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笑了笑，我没想到白风扬还没开口，二叔倒是先说话了，他已经和之前婶子结过冥婚，家里人没了劳动力，他准备会水丰村照顾嫂子一家人。
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只不过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次日，我从床上醒来，床头留了一封信，是白风扬留下，我拆开以为是什么嘱咐，没想到他也走了，说是去帮着找那个打缺我命盘的阴差，短短三个月，偌大的阴阳馆里人走楼空，我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